“恩。”安娜有些不好意思地回应了一句,但心里的焦急感却并没有真的减轻几分。
她的手有些酸了,等换成左手的时候,不远处有个人影正步履沉稳地走过来。门房并没有留意到,但安娜在看了几眼后,就突然往前面走了过去。
“亚历克塞,是你吗?”安娜喊道,那个人脚步停顿了一下,安娜见状欣喜地跑了过去,等她走近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丈夫。
“你怎么走路回来了呀?”安娜问道。
“站在外面干什么?”卡列宁皱了一下眉毛,从马灯的光他都可以看见妻子被冻得有些红通通的脸。他抬手接过那盏马灯。
“我看你还没回来,所以就出来瞧瞧。”安娜笑着说,她收了自己那把伞,躲到卡列宁的雨伞下,亲昵的挽着对方的胳膊。
门房也急急忙忙地过来,要给他们打伞。
“我们有伞。”安娜温和地说,表示他们可以自己回屋内。
“只是想走走而已。”卡列宁回答安娜的问题。他没有说实话,一般来说,如果他有心隐瞒什么事情的时候,几乎没有人可以识破。
“啊,你让我有点担心呀。”
“以后不会了。”
回屋子的路上,卡列宁把伞往妻子那边倾斜了一些,说:“下次不要站在外面等了。”
“这我可不能保证。”安娜笑着说。
这个小小的插曲安娜并不觉得有什么,但对于卡列宁来说,却意味着更多。
结婚之后,意味着总有人在真心等你回家。与利益无关。
而安娜,在第二天又去高曼先生的裁缝铺时发现对方同意了。
那是中午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她又勤勤恳恳的收拾了一些东西,然后那位高曼先生第一次喊了她现在的名字。
“帕维尔。”
“什么事儿,先生?”安娜回答道,同时看向对方。她发觉这位高曼先生正在打量她,因此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脾气古怪的男人会不会当场揭穿她。但他没有。
“你为什么想留在这儿?”
安娜松了一口气,她原本有准备一番话,但现在她决定不那样做了。就当作这位高曼先生真的知道她的身份了,所以她认真地说:“只是想帮别人。”
“帮?”
“是的。高曼先生,您不觉得现在女性的服装有些太苛刻了吗?”
“苛刻?”
“普通的女性没有条件来讲究穿着,而上流社会的女性却被束缚在衣服中。那些并不舒适的衣服却是她们目前唯一的选择。”
高曼先生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动,只是说:“你这话可是也在指责我了。”
安娜笑了一下,有些直白地说道。
“当然不是。只是,如果服饰可以从布料本身或者剪裁变得更美,那为什么不可以也稍微让女性的身体有一点解放呢。‘巴黎的屁股’我觉得和美可真搭不上边。”
“你这样说,难道就没想过我可真的不会要你。”
“啊,我没时间来想了。我原本是有一套说辞的,但我觉得您更可能因为这段说辞而把我赶出去,所以我就只能试一试了。”安娜眨了眨眼睛。
“但只是杂工,你明白吗?”高曼先生说,对于安娜那番大胆的话语他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虽然杂工不是安娜想要做的,但不管怎么样,至少现在她可以留下来了。
安娜和普罗霍夫先生一起在柜台那边,偶尔有客人来铺子里就负责接待。这是她基本的活儿,但实际上,如果你在一间裁缝铺子里,只要你有心的话,你总能学到更多的。
“他没有避讳我,我可以在一旁看着,如果我手头上没事情的话。”安娜在吃晚餐的时候和卡列宁谈论这件事儿。
今天的晚餐是柠檬鸡,口感爽脆,不油不腻,她觉得十分美味。
卡列宁的话语依旧不多,但他的确在听自己说话,安娜总是知道的。
她想了想,问道:“事实上,我觉得有点奇怪。”
“什么?”
“高曼先生怎么突然就同意把我留下了?”安娜看向自己的丈夫,眨了眨眼睛。
卡列宁吃了一块鸡肉,望向自己的妻子,表情淡淡地:“你在想是不是我做了什么吗?”
“我觉得,有一定的几率,是的。”
“不,我没有。”卡列宁继续切割食物,平静地回答道,“别忘了,其实我个人并非很赞同你做这事儿。”
“那也没错。”安娜吃了一口西兰花。然后她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后者也抬眼看她,然后说,“专心吃饭。”
“哦。”安娜应了一声。她看着那只鸡又想了想,最终决定还是好好吃饭。
卡列宁见妻子专心吃饭后,这才放下心来。
这天晚上,卡列宁终于可以捡起自己的阅读进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