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渐走渐远的脚步声,甘棠将脸上的丝帕一把扯下,面无表情却给人惆怅之感,好似是触碰到了多年未曾触及的伤口一般敏感。深呼气后缓缓蹲在地上,低声道,“只要他没有察觉到自己不是小姐,那便好。”
小姐自打那从日宫里归来,饭量便出奇的好,之前从来不碰的食物竟也吃了些,早晨也不唤自己为她更衣,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有时会将卧房打扫一番,虽一点也不像小姐的作风,但甘棠还是乐观的把这些转变看做是喜事。只是除了这些小姐竟将堂里无论大小的事物都交与给自己,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何况今日告诉小姐要来军营的事后,她竟流露出慌张的神色,从未见过小姐这般模样,一定有隐藏着的缘由,因此才自作主张的让小姐穿了有重复样式的锦衣,而自己又在这里假扮成小姐。
正满面愁容,不在如何是好时,有人从外面喊道,“请苏小姐。”
闻言也不顾什么忧愁,整了整衣服,拿起剑便向外走去。不知不觉已经登上了前台,放眼望去只见一个个身着铠甲面容坚毅的年轻男子整齐排列于军场中央,四处全是兵器。军营竟会这般大,人竟会这般多!
甘棠此刻并未起胆怯之心,反倒被这台下人们的气势鼓舞,整个人都变的精神起来。向后一撇,只见宇文墨端坐于琴后,便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第一根弦的震动,第一声琴音就让人感受到奔涌而来、哄哄作响、泛着白浪的江水,气势宏大仿佛整个军营都处于大江两岸。甘棠深呼一口气,头微微下垂,再抬起时眼神变的坚定,握紧剑柄开始舞动。人随剑舞,剑随音动,诺大的台上只有一剑一琴,结合的天衣无缝。
随着这琴音的递进她的眼神变的尖锐,剑从头顶划过又直指前方,一停一顿之间如同鼓音一般。每个动作都极有气势,这股气势仿佛是由骨子里渗出,虽让人震撼却内敛而不张扬。此刻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抵挡她,而她是战无不胜的将军。
可是突然之间琴音停了,本来集中在她身旁的力量仿佛一抽而空,刚才编织的美好景象也随之瓦解,她没有尽兴还想随着着琴声再次起舞,留恋刚才的那一抹奋勇向前。
但曲毕舞也止,要做的事也已经完成,望了眼台下的将士,微微点头便拿着剑走下台去。
多少年未曾舞剑?已记不清当年最爱的那把剑的模样,记不清娘亲在花海中里笑着教自己习舞的脸庞。纱巾下的脸变的消沉,全无知觉的走回了帐篷,掀开帐帘,只见宇文墨早已在里面等候。
这剑定然不能由她直接带回苏府,要交还给宇文墨,让他传旨赐剑。向帐内走去,走过他身旁时将剑递给他,眼睛直直的望着那幅《铁马》。
宇文墨亦没有言语,只是将‘苍月’取回,接过剑的瞬间道,“那日的红衣,不知那个冒失的姑娘给了你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