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洛不置可否:
“她怎的想,我倒是不知了,父皇武艺高出她百倍,身边侍卫又无数,她纵然是有这个想法,大抵是知不能得逞,只在父皇跟前道‘便是死,也定让你这辈子忘不了我’,留了这句话,便抹脖子,自尽了。”
顾昭和听得惊心。
这是怎个女子。
说她可怜,她又可恨得多。
她该是爱他罢,否则不会荒唐至此,不惜拿命来偿。
可若是真爱他,又怎舍得这般伤他?
顾昭和感慨了一番,便想着君洛先前之话,她深凝着他:
“你如何与她像了,我尚记得你前儿说过的话。”
“什么话。”
君洛抬眼,与她相视。
“就在驿站,我为博人情,假掉泪珠子时。”顾昭和盈盈笑地:
“你道,你见不得我哭,想将害哭我的人都戳死了干净,却怕我恼你,方才忍了,你母后行事,可有考量过你父皇感受?这便是你与她大不同了。”
君洛听着,凤目里却多了晦暗之色:
“你不懂。”
他缓缓道。
顾昭和轻轻驳他:
“我懂。”
君洛突然起身,白袍振振,裂帛似的声响。
他不敢看她,只失控旋高声,那般浓烈的情感早搅得他天翻地覆,似有火焰燃烧他,似乎要将他身子,连同三魂七魄都烧尽了:
“你如何懂?你如何明白?你细细想过不曾,仅是你言谈将其些个男子说的亲密些,我便那般嫉妒,竟不敢想你若有朝一日爱上旁人,我该是疯,还是死,我受不了!”
他低吼出这番话,身子风吹树叶似的簌簌乱颤。
顾昭和看不见他表情,只觉他像个啼哭的孩子,又脆弱,又委屈。
顾昭和的心猛地疼了:
“我断不会,爱上旁人。”
她声儿轻,却坚定。
“别应我太早。”
君洛的声音有些嘶哑,转过身,那澈清又妖异的凤目竟带着血丝:
“我会这般痛,是我打定主意,要真真切切问你一次,你应不应我?你若应我,我再不肯放手,须得是我死,否则你莫想逃开。”
顾昭和的心急跳得厉害。
在他面前,她似乎成了蛾子,明知火里有险,却忍不住去扑。
可有什么法子,她动了两世未动过的真心,他不想放手,她何曾想放手?
顾昭和顶着那热烈的目光,向他走近,他身子那般炙热,让她要羞死,可她还是咬唇,扯住他的衣袖,攥在手中:
“那你不放手。”她脱口道。
君洛乍喜还惊,尚有几分犹疑不确定,他再忍不住,猛地将她拥入怀中。
她纤细柔软的身子,小小地依着他,她就在他怀里,任他圈住。
君洛将她愈搂愈紧:
“你可想明白了?往后你只是我的,断不许移情别恋,断不许烦厌我,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便追到天涯海角,就算将你锁一辈子,断不许你离我。”
他道出这句话,却未听见顾昭和应声,有些慌乱,只当她后悔了。
“昭和……”
只见她挣扎一番,方透出被憋红的脸,艰难道:
“我当你要捂死我。”
君洛哑然失笑,却见得顾昭和沉默了半晌:
“若我不应你,你又当如何?”
君洛遍体生寒,霎时心痛欲裂:
“我宁可痛死,断不肯伤你,从此离你远远地。”
他强撑着咬牙道。
顾昭和刨根问底儿:
“为何?”
“为何?你还道为何?!”君洛的眼神愈发狂乱:
“我做不到睁眼瞧着你与旁的人厮守,我若日日得见你,却又日日不得你,我会伤了你,伤了拥有你的人!”
他喘了喘粗气,红着眼道:
“你会恨我,我不要你恨我,我只好当没你这人儿,从此不见你,总比互相折磨,来得好!”
顾昭和忽地笑了。
不再是往常笑清雅,而是眉眼弯弯地笑:
“瞧,你与你母后,到底是不同的,她从未过问你父皇情愿否,便是你父皇不情愿,她也是只图自个儿痛快,而你,问我。”
君洛静静凝着她,心痛稍稍止了,却突地怒气冲冲:
“狠心的丫头!你这是戳我的心,在试我。”
又委屈抱怨道:
“我倒后悔问了你。”
顾昭和向他轻笑:
“话既出口,断没有再反悔的理儿。”
她伸手,主动抱住他,他的身子僵住了,心愈跳愈快。
“雷打似的。”
顾昭和红着脸轻笑抱怨,然后扬起脸,看向君洛:
“君洛,你听着,我不要你放手!是我自个心甘情愿,断不会后悔的。”
君洛幸福得快要昏厥。
为这一句话,便是教他下刻死,他也是愿意的。
他紧凝着她,紧凝着那本是玉梅冰雪似的无暇的娇颜,渐染上层层轻粉,紧凝着那似泠泠水的清眸带羞又坚定。
是为他,皆是为他。
顾昭和羞得咬了咬唇,那粉嫩的唇瓣儿愈发娇艳欲滴,君洛口干舌燥,再忍不住,猛地含住那片儿。
我的!
他欢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