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了守门的阍者来回话,也是一道说法。
这万全计,如何在这节骨眼上出了差?
陈斯年惊怒交加,却只得强忍着:
“也不来个人报备,人生地不熟的,莫丢了。”
阍人不明所以,有一说一:
“回殿下话,公主说是小病候,怕闹动了您们,便嘱咐了要悄悄的,奴才们想着公主好意,侍从婢女又都随着,再没什么不妥的。”
陈斯年再止不住气,只将雷霆怒往下贱阍人上发作:
“没什么不妥?若公主在外头有个差池,你来担待?莫说是你,便是你一大家子的性命全添上,也担不住!”
阍者受惊,忙跪下,他不晓得错在何处,却晓得告饶认错:
“饶命!殿下饶命!”
他将头磕得嘭嘭,不一会儿就起了红印,陈斯年不做声,他只管用全力,又破了头流血了。
陈斯年仍旺着火气,刚要一脚踹他心口,听得软语一声轻唤:
“听着点儿动静,便冒昧来了,何事叨扰了太子殿下清宁?”
陈斯年住了脚,凝神看,见着人群分潮似的开了,簇着一丽人进来。
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外罩翠纹织锦羽缎斗篷,蛾眉淡扫,肌丽肤润,人似月,凝霜雪。
可不是那顾昭和?
偏生嘴里一味的关切,眼神也柔似晴柔水:
“急火怒攻心,殿下紧着身子。”又福了礼,才仔细道:“敢问殿下,是被何事惹了大动肝火?”
周周到到,贴贴柔柔,再没不妥的。
是太有城府算计?
还是真当有化险为夷的好气运?
陈斯年内里乱思,可眼里只有压了飕飕冷,淡道:
“这阍者太不明事,便是为着公主安危,也不该瞒而不上报。”
顾昭和听着,满面歉疚:“原是我招来的。”她向着陈斯年作大礼,歉仄道:
“该怪我的,想着不让您挂心添忧,自作主张,谁知倒牵连了人,殿下饶了这阍者,只当是我以强压人了。”
陈斯年只好虚扶她:“本也不是计较,是想着您久去未还,因忧添怒了,公主既然得平安,也没得怪他的理儿……起来,去罢!”
阍者是捡来的性命,忙谢恩退了。
陈斯年紧凝着她,非要从那闲淡从容中寻着错缝:
“晨起还听着公主不见好,现儿瞧着倒安康无恙了。”
顾昭和颊上红云,笑羞涩:
“是昭和身子娇气,红糖姜水一盅盅下肚,不见好,便半信听了个老仆妇话,用椒红煎汤烫脚,炖了参鸡汤喝来,渐好了些。”
又向着冬青玉容方向仰了仰脸:“丫头们打听了京内的妇人医,说有个学问好,医理也深的,只是古怪脾性,不上门,昭和小女子浅见,想着持才傲物,倒是高人了,便趁着能起身,去请个诊。”
陈斯年顺眼看去,见着冬青手上攥着药包,信了几分,又听得顾昭和絮絮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