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虽听得糊涂,可春娆的明里暗里的敌意却能领会,当下也含了怒:“将嘴抹得干净些,公主跟前,可是你信口混说的地儿?”
顾昭和拍了拍冬青的手:“你由她说,待她说完,便让她对着青天白日起誓,如有二心,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来生堕入那畜生道,生生世世做那牛马牲畜。”
春娆听得胆寒,一时竟口不能言,顾昭和当下便作了冷笑:“你或悲或怒,本宫都只当是错待了你,可见着你畏惧至此,本宫便晓得是你做贼心虚。”
冬青勃然大怒,伸手推攘春娆:“原只当你没得个分寸,哪知你竟藏着背信弃义的下作心思,公主可有薄待过你?你这般,也不怕遭报应?!”
顾昭和只是笑,那笑是琼枝梢头的霜雪,是透凉彻寒的:“冬青,你错了,我能许她的不过是赏钱尊重,比之皇后许她良田家宅,胞弟官职,可不就算薄待?”
春娆听她言之凿凿,晓得她不是无凭无据地诈她,白眼翻了,就要晕过去,嘴里却虚虚地讨着饶:
“公主,奴婢知错了,您只当奴婢猪油蒙心,念着多年情分,可饶了奴婢……”
顾昭和冷道:“我饶你,谁来饶我?我步步退步步错,才总让你们这些人欺在头上。”
往事扎在她喉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催得她生了密密的火气,连眼眶心口都是燥热的,她向着冬青仰脸:“唤人来,杖三十。”
冬青领命去了,却惊得春娆神魂俱裂,她扑到顾昭和跟前,攀扯住她的裙角痛哀道:“三十棍棒,奴婢可有活路在?”
顾昭和不动声色,半晌方一字一顿道:“你自找的!”
春娆不敢置信,这可还是那温婉柔淑惯了的长公主?顾昭和的唇边还牵着笑,照水花似的娴静,可落在春娆眼中,竟有了催命符似的森森。
春娆下意识的大叫。
领人进来的冬青听着不耐,想拿抹布堵了她的口,可顾昭和却道:“由着她叫唤,总要教人看看,两面三刀可没得个好下场”。
冬青仍有些踌躇,俯身附耳道:“就怕闹出动静,引了皇后来。”
顾昭和向外瞥了眼:“宫中处处是她眼线,蛛网似的密布,如何躲得过?倒不如光明正大的。”
冬青这才铁了心,着人将春娆拖出去,那春娆挣扎不休,又去扯沉香木造的实沉的桌腿子,却被嬷嬷掰开手指,三两下的拖拽了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冬青恨道,又听得木板击打皮肉声,春娆哀嚎声,令人头皮生麻,便向着顾昭和道:“公主,可要去园子里走走?”
“我懒得挪动了,就在这儿,不妨事的。”顾昭和静静的,却听得凌空一声喝:“你又在闹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