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人自己就不是什么宽宏大度的人物,要不然,史鼎缘何一个庶子庶女都没有出生,因此,她只有将林如海的手段想得更厉害的。等到秦夫人想明白了,虽说还有些遗憾,但是却知道,史家林家联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不过,因为那些想法,秦夫人难免对林黛玉有了些心结。
见秦夫人神情清明,史鼎便不再多说,只是说道:“你以前不是也说林家侄女秀外慧中,性子也好,又是个难得的美人吗?咱们家听起来富贵,根底还是太浅了,在长安,也不过是个二等人家而已。林家毕竟是数百年的世家,若非人丁凋零,也轮不到咱们求娶!而且,如海又是咱们表妹夫,哪怕不是鸿儿的老师呢,咱们也不该低看了他们家的,你还想给鸿儿娶个多高出身的媳妇呢?”
秦夫人叹了口气,说道:“老爷,我也就是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来!哎,说起来,还是敏表妹福薄,要是她还在,那该多好!”
“夫人说的是,只是敏表妹不在了,就算是看在之前的交情上,咱们也该对林家侄女更关照一些才是!”史鼎也是一叹,在他看来,贾家的几个人里面,真要说到聪明,还是数贾敏,要是贾敏是个男人,贾家这会儿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不过听说贾珠的儿子贾兰是个肯读书的,贾宝玉那小子是很难指望了,好在贾兰虽说年纪小了些,不过只要贾家没发疯,总能等到贾兰出仕的。
秦夫人半点也没想到贾家如何,她如今对贾家算是没什么想法了,就当做普通的亲戚来往,她一边想着要是林黛玉没有丧母,才算是有福气,一边又担心林家子嗣不丰,林黛玉又是那般纤细袅娜,自家想要个嫡子,只怕有些艰难,忽然又想到,史鸿身边的丫鬟也是不少,按理说,史鸿如今也该是有生理需求的时候了,偏偏身边的丫鬟都没碰过,不会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吧,回头要不要给儿子送两个通房过去。总而言之,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都快第二天了,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饶是如此,听说史鸿回来了,秦夫人依旧精神满满,这会儿见史鸿脸上有些红,身上还带着一些酒气,赶紧一连声地叫丫鬟过来,给史鸿换上家常的衣裳,绞帕子给史鸿擦脸,又让人去端一碗八宝茶过来,等到史鸿在一边坐下,这才问起史鸿琼林宴的事情。
史鸿也就喝了不过二三两酒,并没有醉,用热帕子擦了脸之后,也舒服了许多,便笑眯眯地跟秦夫人说着今天一天的见闻,不时说笑一番,逗得秦夫人嘴都合不拢了。
史鼎很快也回来了,史鼎这天真是春风得意,内阁的人都知道他儿子中探花了,一个个别提有多羡慕嫉妒了,说句老实话,哪怕是世代书香,也不能保证子孙都喜爱读书,并且资质也出色,能够在科举中脱颖而出,要不然,郑家那么大一个家族,平均每代出一个进士,也不至于让人津津乐道了。内阁几位阁臣,家里的事情,也是各有各的无奈,好几个人都有后继无人之忧,这会儿,居然是土财主出身的史家,祖坟冒青烟,冒出一个探花来,而且又有着林如海的支持,史家算是挤进读书人的圈子了。没有意外的话,史家起码还能保持起码四十年的兴旺,这如何不让忧心家族未来的几位阁老羡慕呢!
史鼎这天虽说依旧保持着一贯淡定平和的神情,心里的高兴劲儿却是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哪怕是遇到了之前经常跟他作对的几个人,也不能让他的心情变差一点,走路脚下都要生风了。
史鼎回来的时候,史鸿正在跟秦夫人说游街的时候的事情,说是看到一些生得很漂亮的女人,在路边往新科进士身上扔花还有荷包什么的,秦夫人听说史鸿也收到了不少,赶紧说道:“那些你还留着吗,赶紧丢掉,那些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以后你可不许招惹那些女人,听到没有!”这年头,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的年轻女人,差不多都是青楼或者是教坊司出身的所谓小姐,哪怕这些女人比起寻常的读书人更有学问,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但是,毕竟是贱籍,难免受人鄙夷,一般的读书人,愿意去青楼跟那些花魁头牌弹琴说爱,但是,顶多会将人赎回来做妾,甚至只能做外室,这也是这些女子的悲哀了。
史鸿赶紧信誓旦旦,说自己绝对不会去招惹那些女人的,又在那里油嘴滑舌,说母亲你生得这般漂亮,衬得什么佳人都变成庸脂俗粉了,自己怎么看得上那些女人云云的,史鼎在外面听得好笑,走进来半是玩笑地拍了史鸿后脑勺一下,笑骂道:“从哪儿学的这些腔调,真是不合体统!”话是这样说着,脸上却挂着欢欣之色,这个儿子太给他长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