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笙听着公玉寒雪的话，只是保持沉默，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因为她是天地至纯的力量，也是天地的守护神，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责任束缚着，而且她是并冰女，是纯净的化身，若一旦沾染爱情，就会拥有凡人的七情六欲，她的心就会产生变化，也许是不再圣洁，也许是别的，会影响她的地位和一切，开天辟地之时预言里也有一则，就是冰女至纯无爱，一旦拥有爱情也会给冰殿带来无法想象的危机，而且各方势力也蠢蠢欲动，所以她不能……”夜笙的声音轻缓柔和，如春天里的风般温暖和煦，但也似隐藏着浓烈的心疼和无奈。

公玉寒雪听着心里非常的复杂，她似乎能想象出一个如玉般圣洁的女子站在冰殿里，孤单的一日日的度过，无喜无悲，平静的如雕塑，那样的日子定是度日如年的，因为太过无聊，但又拥有无限的生命，这样的日子估计她想想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也不知道冰女都是怎么度过的。

其实凡人的寿命虽然短暂，但凡人不必忌讳太多，拥有七情六欲，可以体会人生的酸甜苦辣，爱情有的时候虽然会让人痛但也会让人觉得甜蜜，因为有情所以人生会多一些希望和期盼。

公玉寒雪眸光变了变，缓缓道“夜笙，她曾经很不开心吧，或许她也很无奈”她都有点同情冰女的生活，虽然说是她千年前的日子，但此时没恢复记忆，便也不能感同身受，即使是听听也足够她郁闷的了，其实现在的生活蛮好，她不喜欢那样无聊而孤单的日子。

夜笙用手轻柔的摸了摸公玉寒雪的头发，清浅一笑道“是呀，她很不开心，一开始她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任何烦恼，后来她觉得很孤单很不开心”

公玉寒雪眼中闪过疑惑的光芒，定定的看着夜笙道“夜笙，你以前不是冰殿圣子吗？还有那金碧，你们都是在冰殿，冰殿里应该还有别人，你们陪着她，她还会孤单吗？”总觉得这孤单是单方面的，难道只是因为没有接触爱情而孤单，还是因为别的，公玉寒雪有些疑惑的，真的想恢复那些记忆，知道一切。

夜笙目光柔和的看着公玉寒雪，也仿佛透过公玉寒雪看到别的，他的目光有些迷离，泛着翻涌的情绪。

“夜笙？”公玉寒雪没有听到夜笙的回话，轻声开口提醒。

夜笙从遥远的回忆中回神，内心轻叹，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意道“我们陪伴她很少，总以为她是冰女，我们只要帮她把别的事情处理好，她就可以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操心，其实后来才明白，她要的不是这些，我们不懂她所想和所思，只以为我们做的都是为她好的，后来才明白，我们都错了，她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她需要陪伴，我们那时候不懂她的孤单不懂她的压抑，她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也不说”

公玉寒雪有些心疼夜笙，心疼他心中的痛苦，只能尽力安慰道“夜笙，这都不是你的错，她不说，你们怎么可能知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你们男的永远不会懂的，何况你们当初也是为了她好呀，都过去了，你也说我就是她，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现在有你们陪伴，我觉得很开心呀，所以别难过别自责了”

夜笙目光越发柔和，对着公玉寒雪清浅一笑，叹息道“寒雪，你总是这样善良”

公玉寒雪嘴角撇了撇“我不是善良，而是对我在意的人体贴”

顿了顿，公玉寒雪继续道“夜笙，你开心点，你要是继续沉浸在回忆中，自责中，我也会难过的，我想曾经保护冰殿或许只是我的责任，而你却也当成了自己的责任，你做的很多很好了”千年前冰殿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她也能猜测出来一些事情。

“你还活着便是对我最大的安慰”夜笙将目光深深的落在公玉寒雪身上，仿佛怕一眨眼，公玉寒雪就会消失似的。

“夜笙，这千年你都是怎么过的”想到他的肉身被锁在那个地方，想到他可能遭受的痛苦，公玉寒雪的心就一纠一纠的。

夜笙眼中波光一闪，缓缓道“都过去了，我也不再想了，寒雪，千年前的事情，你真的都忘记了吗？”看着公玉寒雪清澈的眼眸，夜笙想到当初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那样深刻，她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公玉寒雪有些疑惑“记得什么？”看夜笙这神情，难道当初发生了什么让她很痛苦的事情？

“不记得了也好”夜笙心里是复杂的，总觉得她这样乐观清傲的样子是很好的，可那些记忆她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

“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总觉得现在夜笙欲言又止的，似乎是什么很难开口的事情。

“寒雪，有一句古老的秘语：天地混沌，始生黑暗，暗生，一妖一惑”夜笙说着，目光紧紧盯着公玉寒雪，仿佛要看出什么来。

公玉寒雪也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道“嗯，这秘语我早就知道，就是不知道隐藏着什么故事”

似想到什么，公玉寒雪开口问道“对了，夜笙，金碧你知道吗？”

“嗯，他是万物之神，又是你的坐骑，更是担负保护你的责任”夜笙不知为何公玉寒雪会问道他，但只要她想知道，他自然会告诉她，在千年前，金碧和他一样，对公玉寒雪都是毫不保留的好，所以金碧对公玉寒雪是毫无危险可言的。

“那金碧是不是也转世了？”公玉寒雪想到墨谷沐玄，觉得墨谷沐玄就应该是金碧，她有九分的把握，但还有一分的不确定。

“嗯，他或许转世了，他不会那么容易消失的，不过当初发生的事情，也让他力量极度消弱，估计即使转世了，现在还在沉睡中，只有苏醒后，他的灵魂才算是恢复完整，力量才算是完全恢复，意识沉睡，只是一种自我保护”夜笙怕公玉寒雪担心，宽慰道，他说的也是事实，只是即使沉睡的话，潜意识还会存在的，他相信，就算金碧转世不认识公玉寒雪，也定是会保护公玉寒雪的。

想到曾经看到墨谷沐玄身上金色的强大力量，公玉寒雪眼眸眨了眨道“金碧力量是金色的”

“嗯，你见过他了？”

“鬼谷谷主墨谷沐玄，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遇到危险就是他救的，而且他也一直在帮助我，从没有伤害我”对于夜笙，她是极度的信任，无论是什么事情，她是都愿意跟他说的，很多秘密一个人放在心里是很苦恼的，也许找个人分享确实很好。

听到鬼谷，夜笙眸光变了变，继而温柔一笑“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定数”

“鬼谷有什么不对劲吗？”

“鬼谷最早的族老是隐匿的世外高人，更是机关之祖，应该是梦将他请来建造鬼谷的，后来的事情我都不怎么清楚，因为那时候我已经被锁住了”夜笙有些叹息道，当初梦对冰女也非常的执着。

“梦？”公玉寒雪想到了千魅漓的父亲，那个让她感觉非常执着的人。

“嗯，千年一梦的梦，他或许不相信你会消失在天地间，所以为你铺好了很多路，这鬼谷应该是一个”夜笙虽然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但他根据一些事情都能猜到，因为有这些能帮助公玉寒雪的事情，他心有宽慰，冰女很美好，自有很多人会心甘情愿为她做很多，也自然会有嫉妒她的人。

听着夜笙这样说，公玉寒雪的心更是狠狠一颤，那个梦，她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她却感觉他仿佛为她做了很多，若是没有他，如今就没有千魅漓这样执着的守在自己身边，不知为何，此时她竟然很想知道关于千魅漓父亲—梦的事情，而且她心中有感激有愧疚，仿佛觉得自己亏欠了什么。

犹豫了一会，公玉寒雪咬了咬唇瓣，然后缓缓说着“夜笙，你知道一古秘语吗？千年一梦，梦生一兽”

听着公玉寒雪的话，夜笙全身一颤“梦，梦兽，难道他真的那么做了？”

“什么怎么做？夜笙，到底怎么了呀？”看着夜笙这样震惊的神情，公玉寒雪心里不安，难道有什么不对吗？这也关系到千魅漓的事情。

“千年一梦，梦生一兽，我担心他以自身为代价，借助秘术师的力量，延续了自己的力量，梦兽”夜笙知道，冰女若不在，连他自己都觉得空洞如行尸走肉，若是梦，他也会奉献一切。

公玉寒雪犹豫了一会，然后缓缓道“夜笙，今天和我一起吃饭的千魅漓，他就是梦兽，是梦的孩子”

夜笙眼波微微一闪，然后叹息道“他果然还是牺牲了自己”

“他不在了吗？”不知为何，公玉寒雪竟然觉得心一颤颤的，有些担心，生怕真相是他真的不在，这是她灵魂里最深处的感觉。

“也不算是不在了，梦本身就是虚幻存在的人，他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再借助秘术，幻化出梦兽，也算是他生命的延续”其实对自己来说，为冰女付出一切都愿意，所以他能明白梦的做法。

“那这世界上，就再没有梦了吗？”公玉寒雪神情有些恍惚，她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人为自己付出，或许还有很多不为她知道的。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太过玄乎，这个我也说不准”夜笙内心很想将公玉寒雪保护起来，让她毫无烦恼，但想到千年前她的不快乐，心中叹息，有的时候他认为的未必是她想要的，所以她要知道一切，他便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她，也许只有她自己掌控一切，才不会在突发事请下束手无策。

夜笙眼眸微微一变，然后望着公玉寒雪严肃道“寒雪，你对千魅漓是什么感情？”

公玉寒雪一怔，夜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看着有些纳闷的公玉寒雪，夜笙缓缓开口“寒雪，你知道，梦兽的秘语吗？千年一梦，梦生一兽，雌雄莫辨，可雌可雄，情圆依梦成人，情灭兽亡”

“这句话前面我知道，这后面的情圆依梦成人，情灭兽亡是什么意思？”想起曾经千魅漓和自己说的，并没有这后面的一句话。

“嗯，我的问题和这句话确实有关”夜笙想起那个千魅漓，果然是天地绝色，是梦兽，他对公玉寒雪的感情，他也能感觉到，因为他也爱着，所以能看懂千魅漓对公玉寒雪的深情，只是他是梦兽，总是多一丝波折，他不想梦兽如他父亲那般痛苦，也不希望公玉寒雪真正知道真相的时候会自责。

看着夜笙严肃的神情，公玉寒雪低头缓缓道“夜笙，不瞒你说，我其实本来并没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情，因为我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我也怕连累他们，可千魅漓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女子，当时虽然觉得陌生，却有一股熟悉感，觉得可以完全信任她，后来我们也经常在一起，也经历了一些事情，她也帮了我很多，之后他变成男子，在我床上，要跟我那什么，我觉得很奇怪，但也不是接受不了，知道他是梦兽，心里也心疼，后来更是习惯他是男子陪在身边，本来没想太多，如今仔细思索，我心中确实是有他的”

听着公玉寒雪坦白的话，夜笙仿佛松了一口气，只要是有机会就是好的，想了想，夜笙轻声道“寒雪，千魅漓是梦兽，等你确定是爱他的时候，再和他发生阴阳之合，若是不确定，最好是不要有这一层的关系”夜笙有些无奈，也有些尴尬，可人命关天，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公玉寒雪话里的意思是，千魅漓曾经想献身，那么他可能抱着执着的心态，决绝不悔，可梦为冰女做了那么多，他终究不想看到这一切都覆灭。

公玉寒雪脸色泛着绯红之色，这，虽然她觉得灵魂是跟夜笙很熟悉的，可如今谈论这个话题还是有些尴尬，只是听着夜笙严肃的神情，她只能点头。

“夜笙，如果真那样了会怎样？”

“寒雪，其实你也知道，千魅漓对你的心思，他对你是真心的呵护，只是因为他是梦兽，若是你不是真爱他，反而也发生阴阳之合，那么他就永远只能是男子，无法圆满也无法成人，最后消失在天地间，幻灭”夜笙说着，心里竟然有一种沉重感。

公玉寒雪心里一惊，更是狠狠一颤，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幸亏，幸好她当初没被千魅漓诱惑住，以后她定是要注意，她知道自己心里是有千魅漓的，却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爱，毕竟她心中还有墨谷沐玄和公孙子雪，如今听着夜笙严肃的话，她如今觉得要谨慎再谨慎，一定要确定自己的感情才可以，她真的不希望千魅漓消失。

“那个，夜笙，若是我也没爱上他，也不和他发生什么，他会怎样？”只要是为千魅漓好，她自然就会照做的，若是不爱千魅漓也不跟他有什么，他能幸福，她自然也会和他划清界限，将任何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夜笙哪会不知道公玉寒雪想什么“寒雪，凡事你顺其自然，不要去刻意的去回避什么，就算是你不爱千魅漓，也不跟他有什么，他会好好活着，但也会悲伤痛苦，或许还有你我猜不到的结局，毕竟他已经对你用情很深了”可能有的人会觉得，就算有爱分开后爱情也会淡了，或许更会遗忘，但在他眼中，爱了就是爱了，即使是采取任何仿佛逃避也无济于事。

夜笙说完后，两人都没再说什么，空气中也太过静谧，想了想夜笙继续道“梦兽也是一种兽，梦兽比任何兽都强大，力量更是无法衡量，但他们很珍贵，没有几个能活很久，很多都是被情所困而亡”

“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有个圆满的结局呢”

“人类不接受他们的身份，认为他们是妖，无论是男是女，他们都是绝色之姿，更是容易引发很多事端，无论是爱上什么样的人，都没那么简单，若是不被心爱之人信任，更是……若被人知道他们是兽，很容易被火烧，千年来兽越来越少，更是有几个被心爱之人火烧了”夜笙缓缓的说着，屋子里也回荡着那清润柔和的声音。

公玉寒雪心一纠一纠的，原来梦兽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是呀，她因为有前世的经历，所以很多都不在意，可这个古代世界的人未必如她所想那样，她们排斥妖类，排斥跟她们不一样的种群，她想千魅漓心中其实定是有很多苦楚的，但他却什么都不说，一直都陪伴在她身边，她想她会努力爱上千魅漓，然后会对他好的。

公玉寒雪眼中闪着坚定的光泽，她定不会让千魅漓难过痛苦，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还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兽吗？以后她也要改变大家这种封建的念头。

“夜笙，其实百姓的想法太过简单了，是妖又怎样，是兽又怎样，无论是什么，只要相爱不就可以了”公玉寒雪表示自己很不理解，在她眼中相爱就是相爱，在前世看那新白娘子传奇，白蛇和许仙的爱情让很多人也羡慕着，那时候她还想若有一个漂亮的妖怪，她也会喜欢。

想到自己曾经的想法，公玉寒雪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意。

夜笙心一颤，有些不敢相信公玉寒雪会这样说，毕竟千年前，她可不是这种观点，没想到转世后，她变了好多，不过无论怎么变，她还是她，他也依然只会在她身边，夜笙缓缓一叹，若当初冰女也能有如此开明的想法，是不是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是这世界上还是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其实她现在这样的性情就很好，不会自己钻牛角尖，很多事情都能想开，这样真的很好。

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公玉寒雪联想这一切的事情，仿佛都是纠葛在一起的，想到千年前可能发生的事情，突然气息一变，眼中闪过冰冷的光泽“冰殿到底是怎么覆灭的？”。

“我告诉你也只是片面，这件事情只有等你全部想起来或许才会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他不愿意告诉，而是这件事非同小可，说出来徒增烦恼，等她恢复冰女的全部记忆，再去斟酌比较好。

感觉夜笙不想说，公玉寒雪只要转移另一个话题“夜笙，是谁将你给锁在那样的地方，你告诉我好不好”看着如今夜笙只能在夜色下出现，还只是灵魂，公玉寒雪心神微微一变，眨巴着眼睛问道，她知道夜笙或许不太可能告诉她，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夜笙眼中是一闪而逝的痛苦，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平静，可还是被公玉寒雪给看到了，公玉寒雪有些自责，她是不是不该提这个，让夜笙想到那痛苦的记忆。

“对不起，夜笙”公玉寒雪看着夜笙身上散发出悲凉的气息，内心也觉得有些压抑，望着夜笙认真道。

“没事，寒雪，夜也深了，你别太累了，先休息”夜笙也只是温柔的对公玉寒雪一笑，缓缓道。

“嗯，那我们一起休息吧”公玉寒雪说着，便在旁边躺着，她只是想不让夜笙那么难过，却不知道做的是不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