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夜之前,她们就来到了司府门外,站于后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苗蓉萱的面色越发得难看,这扇门对于她来说,是那样的熟悉,她就是从这扇门开始,与如夫人的相处越发得融洽,也是从这里开始……
她慢慢的转过头来,疑惑的瞧向身边的安平儿,她又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
“嫂子?很惊讶吗?这扇门的确是废弃不用的,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吧?”安平儿得意的说道,“可惜,如果没有人从里面帮着开门,是没有办法进去的。”
安平儿笑得得意洋洋,完全没有注意到苗蓉萱那副窘迫的模样,她知道的事情,苗蓉萱自然也是知道,而且从这扇门是出出入入了许多次。
“你是怎么知道的?”苗蓉萱堆起了笑容来,却听安平儿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随便的进进入入,只要不被发现。”
好吧!听起来,安平儿似乎不打算说明白,苗蓉萱咬了咬牙,觉得此事以后也是要处理的,否则,这么一道门,岂不是充满着危险?
门,“吱”的一声被拉开,一个丫头从里面探出头来,是一张苗蓉萱完全陌生的面孔。
那丫头似乎对苗蓉萱也不熟悉,只是向她们屈了屈膝,礼貌的说道,“两位请进吧,衣服都准备好了。”
衣服?苗蓉萱听得云里雾中,对于安平儿的“相信”,是不是也太不加思索了?
苗蓉萱忽而冷笑着,她对司府要比安平儿更加的熟悉,想要躲闪着,应该也是可能来得及的吧?她与安平儿跟着那个丫头向前走着,轻轻的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边请!”丫头将他们带到柴房里,四下无人,都在忙着张罗着晚上请客的事情。
苗蓉萱先让安平儿进了柴房后,才慢吞吞的跟了进去,丫头只是虚掩着门,就离开了。
她的任务,只是将他们送进府内。
“大嫂,你在想什么?”安平儿见苗蓉萱始终都是心不在焉的模样,很是好笑的问着。苗蓉萱一面更换着衣服,一面冷静的说道,“以后,这扇门,我是要拆掉的。”
留着它,只会给自己找麻烦。她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安平儿一愣,随即苦笑着,“是,大嫂说得有理,不可以将这扇门留下来。”
留着它,方便了许多人出进,自然也会给他们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大嫂放心。”安平儿换好了衣服,现在理着发髻,一面对苗蓉萱笑着,“我是会正大光明与大嫂作对的。”
她完全将话就摆到了苗蓉萱的面前,她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苗蓉萱很是佩服的瞧着安平儿,可真的是一个有什么,便会说什么的姑娘,虽然他们以后也绝对不会对路子,但她的这份坦诚,令苗蓉萱的心里很是舒服。
不过……苗蓉萱灿烂一笑,也觉得安平儿似乎在无意中,暴露了什么。
如果,安平儿真的是正大光明的做事,为何会害得安然与她自己,落得这般的地步?
就证明那药,并不是安平儿所下的,不是吗?她想要保着谁?想要护着谁?这么糟糕的一个坏名声,她都硬是背了下来,为了什么?
“走吧!”苗蓉萱理好了衣服,知道这是一下粗使丫头的打扮,平时也不会有哪个主子特别的注意到他们,同样的,他们也没有办法靠近主子们。
穿着这身打扮的他们,不会太容易就被发现的,问题是,他们同样无法知道,司定容会谈些什么。
“大嫂,我要教你些事情。”安平儿道,“就是不要太相信别人!”
她的话一出,苗蓉萱便不由得戒备起来,以为是有人发现了她在府中。
环视四周,偶尔出现的下人,都懒得理会他们。
人人都忙着,有谁顾得了谁?最好是有哪个不干活的,被管事的发现,狠狠的批上一顿。
苗蓉萱冷笑着望向安平儿,与她一同往厨房的方向走着,要知道,那个地方可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
安平儿有本事拿银子打理了可以让他们进来的丫头,但不代表,事事都可以办得周全,现在就没有办法靠近他们了。
“你要做什么?”苗蓉萱自然不会事事都顺着安平儿的意去做,起码,要让她知道前因后果,而不是跟着跑。
安平儿倒是很为难的说道,“我只是想着,将这东西投递到六叔的碗筷中,但谁知道,两位表哥会不会拿错?”
有可能!苗蓉萱在心里想着,瞧着安平儿那只正在颤着的手指,便知道她是有些害怕的。
“是什么?”苗蓉萱扯着安平儿,躲得稍远些。安平儿抿了抿唇,“你应该知道吧?这里与隔壁府是有道门,可以彼此往来的。”
是的!苗蓉萱知道,但那道门平时都是让下人来回走动的,作为主子的她,自然不太可能会通过其中。
安平儿冷笑着,“我都打点好了,那扇门,会在六叔喝多乱走的时候,打开的。”
原来,她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让安六老爷在喝多以后,往隔壁府上去,但是去哪里?苗蓉萱着实是不太明白。
“但是,两位表哥若是也吃了这药,就功亏一篑了!”安平儿都说到了这样的地步,苗蓉萱哪里还能不理解?
估计着,安平儿在那边也动了些许的手脚吧?只是,在那边接应的人,又会是谁?
大太太吗?不太可能!大太太即使不喜欢安六老爷,也不代表就会让他落入设计好的陷阱之内,毕竟丢人不止是丢安六老爷的脸面,还有安家的。
“有解药吗?”苗蓉萱瞧着安平儿手中的小瓶,小声的问着。
有解药的话,事情就会好办得多!苗蓉萱念想着,听到的却是不容乐观的答案。
“大嫂,你又开玩笑了!这药不会要人命的!”安平儿不屑的哼着,她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伤害自己的六叔。
当然,她的手段,怕也留不下六叔了。
“你不是在司府有接应的人吗?”苗蓉萱的目光落到小瓶上,“为什么要自己来做?”
苗蓉萱提问时,却听安平儿哼笑着,“这个接应的人,哪里容得我在司家做出这样的事儿?这都是我自己下的主意。”
怪不得,只能入得了司府的门,却走不近安六老爷,那设计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我来吧!”苗蓉萱从安平儿的手中拿过小瓶来,冷笑着,“不过是让安六老爷喝掉它,又有什么难的?”
不难吗?安平儿难以置信的想着,跟着苗蓉萱离开了小厨房。
这里面忙得翻了天,不过是请一位安六老爷过府用膳,竟然都能准备得如此丰盛。
不是说司府好客,只是说安六老爷太过享受了。
都享受到了他司府中来。
她瞄向了四周,就准备往厅中而去,那里都是上得了台面的丫头,也应该会认得她与苗蓉萱的。
“大嫂,你疯了吗?”安平儿想也不想的就拉住了苗蓉萱,却被苗蓉萱甩开。
安平儿瞧着苗蓉萱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几乎是眨眼间,她又理所当然的走了出来。
“走吧!”苗蓉萱对安平儿道,“听里面的丫头说,安六老爷很快就要进府了。”
你做了什么?是怎么做的?安平儿一想到那药真的有可能会被安六老爷吃掉,就心跳加速,快要哭出来了。
她真的不是想这样呀!为什么?她的六叔要用她家最后仅有财产来赌钱,就算是最后收敛,但怕也是败得差不多了。
她的兄弟都是养尊处优的主儿,现在知道害怕了,可也来不及了。
不仅仅是她的家中,其他人也都是一样的。
安家到了他们这一代,能支撑着就已经很不错了,长辈们喜欢享受,他们又好高骛远……
“安平儿?”苗蓉萱忽的唤着安平儿,“不要走神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苗蓉萱将小瓶子还给了安平儿,这才让安平儿回过神来。
“是一种让我六叔出丑的药!”安平儿理所当然的说道,“一有事情后,这府里一定会被封起来的,如果我们没有办法从那个小门离开,可以到隔壁府上去,再离开!”
两座府里之间都是心有芥蒂的,不怕再多一些。
原来,她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苗蓉萱稍稍放下戒心来,松了口气。
安平儿给她的药,她就放到了安六老爷会饮用的茶水中,不过,安六老爷也是安家的人,对于这些东西,会一点儿防范都没有吗?
这一次,安平儿是抱着决定而来的,如果做不好……
“六叔喝了那个药,怕是就会……你们府里会少个丫头!”安平儿说出这句话后,自己的脸就先红了大片,惊得苗蓉萱几乎是合不拢嘴。
天啊!难道是……苗蓉萱倒吸了口气,早知道就应该问了清楚,再将那药送出去。
虽然只是为了“除”去安六老爷,但如果会牺牲掉一个无辜的丫头,岂不是……
苗蓉萱深吸口气,明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心软了,但又忍不住为有可能受害的丫头心疼着。
“接下来,还要做什么?”苗蓉萱问着安平儿,安平儿却道,“需要冷静一下,我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她的紧张,越发得证明了,安平儿根本就不是像安然下药的那个人!
苗蓉萱叹了口气,只是将安平儿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会有一天,躲在这里!”安平儿抬头瞧着自己所处于的环境,哭笑不得的说道,“我还是冷静一下吧!”
“在换衣服的时候,我就想过,这里应该是安全的!”苗蓉萱没有呆在柴房里,而是站在门口,“我也没有料到,会有一天,自己要亲手去做某些事情。”
“因为没有人可以帮我!”安平儿双手环膝,坐在地上,苦涩的笑着,“从小到大,我都是要靠着自己的!”
只着很心酸,但谁不是依靠着自己才能成长。
安家的人,不过是经历的要比别人多一想,但是说到底,不是想要的更多吗?
“也没有人可以帮到我!”苗蓉萱望着外面,苦涩的说着,“就算是定容,都不可能会事事都帮衬着我的。”
她也要靠自己的,不是吗?可是她哪里有这么多的本事?事事都是要靠着他人来完成。
“你已经够好了!”安平儿猛的抬起头来,“两个表哥都把你挂在了心上,不是吗?只是因为你所谓的‘干净’,在我看来,那只是愚蠢。”
她说着这些的时候,自己的心情也不见得会有多好,苦涩的勾了勾唇角,慢慢的低下了头,将脸扣在了双手中,再也没有了动静。
他们都在等待着结果。
苗蓉萱也没有把握,安六老爷一定会喝下那杯茶水,但总是好过,要将东西投到吃食中吧?
万一被司定容他们吃到……那她可真的就是给自己找了很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