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到基层的,架子端的越足,也是没办法,若是你自己不端着,别人就能拿你不当回事儿。
司国忠现在就正是处于端着的阶段,淀粉厂的副厂长也不少,好几位呢,虽然他手中握着后勤这块儿肥肉,让不少人垂涎,可他的资历最浅,年纪最轻,所以一不小心就能让人取而代之。
所以司国忠这些日子其实也算是痛并快乐着吧,那样的战战兢兢却是每个人都愿意去品尝的。
在单位收敛着脾气,这回了家,司国忠就算是脾气暴涨,可还真是找不到个地儿撒气,家里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孩子在幼儿园也是天天小红花,他还能咋?
憋着呗,再不然就是喝点儿酒,抒发抒发自己心里头的憋屈了。
他原本没那么爱喝酒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喝多了之后的那种晕晕乎乎,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这次司婆子来城里,他虽然也相信自家老娘没有坏心眼,不过是单纯地因为两个妹子的日子不好过,所以才会想着找自家媳妇买方子,可到底他心里头也不舒服的很。
再想想刚刚媳妇的表现,司国忠心头的火气更盛了。
奈何不了老娘,他还收拾不了两个妹子?
国玉是个蠢的,无理搅三分的性子,可是国言也这么做,真是太让司国忠失望了,毕竟自家媳妇儿和国言的关系那么好,这过年自家媳妇儿又是替她奶孩子,又是替她撑腰说话的,这才过了几天呢,可真是没想到,国言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咋样都说不过去。
好在这事儿自家媳妇儿不知道,不然的话,她指不定多心寒呢。
司国忠以为岳秋荷不知道,他也不打算将这事儿说给岳秋荷听。
可架不住还有个司婆子啊。
因着昨天儿子的强烈反对,司婆子今天打算直接找儿媳妇儿说话了。
虽然说这老二媳妇有很多的缺点,可也不得不承认,她这是真能干呀。想想岳家之前多穷啊,可是现在呢?已经在公社开了两个店了,这要不是老二媳妇儿,岳家不定现在吃风喝屁呢,咋可能会有这样的好日子过?
可儿媳妇能干归能干,可是这心不在自家,这样好的事情她竟然没想着拉拔一下自己的兄弟姐妹的,司婆子心里头能没点儿怨气吗?
既然是司家人,还向着娘家,岳秋荷这也真是的。
岳秋荷可不是不知道,自家婆婆对着她满肚子的怨气呢,外加上因着他们一家子到县城这事儿,司婆子也是一直心里窝着火呢。
第二天司国忠上班之后,司婆子就凑到了岳秋荷的身边儿开始念叨。
思甜一周了,明显也不过甘愿自己一直是四脚动物,她正在朝着人的方向进化呢。
只要给她一个倚靠的,墙啊,桌椅板凳的,思甜就能颤颤巍巍地走上几步,走累了之后站着歇会儿,然后再继续。
孩子的精力和体力好的简直不像话,所以思甜基本上就没有累的时候一样,成天乐此不疲地在自家院子里扶着墙闹腾。
当然,也不仅仅是走路,很多时候一窝蚂蚁啥的就能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盯着蚂蚁的好奇样儿不时地逗笑岳秋荷。
司婆子虽然不待见思甜,可这不是有求于人吗?所以她主动地提出了要照看思甜,可不知道思甜是记得小时候的事情还是咋的,反正只要司婆子靠近,她就扯着嗓子干嚎。
司婆子尴尬气愤,岳秋荷就只剩下了心疼。
要不是小时时候的事情留下了太深的心里阴影,思甜这么一个奶娃子,啥事儿都不懂,说是记仇,谁信啊?
司婆子本想着将关系搞好点儿,然后再和岳秋荷说方子的事儿,可谁知这死丫头片子竟然会这么给自己没脸。
当然,司婆子倒也不至于丧心病狂地觉得思甜这是在记仇,她将一切都归结于孩子认生了。
没办法,司婆子只好去了前面帮忙去了,可是厨房没多大,店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人,根本掺和不进去,司婆子还只能咋的,继续地退回了后院。
这生意可真是红火啊,这一天下来得挣多少钱啊。
想想自家闺女马上也能有这么红火的一份儿生意了,司婆子就忍不住地欢喜。
这手艺学会了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呢,以后传给儿孙,以后谁还会继续受穷啊?再说了,自家闺女不过是在公社做生意,也不会和岳秋荷抢生意,她没道理不愿意的。
至于岳家两姐妹,反正和司家没关系,司婆子也没想着两家是亲戚,这样做会不会不厚道之类的。
好似偏偏跟司婆子做对一样,这一天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好到了让岳秋荷喝口水都没时间的地步,更别提是和司婆子说几句话了。
这一直忙到了下午两三点的功夫,店里才总算是闲了不少,司思萌,白大姐,岳秋荷三人才开始吃饭。
司婆子也总算是找到了机会也岳秋荷说话了。
也不知道她真着急还是怎么的,反正也不顾白大姐和司思萌俩人在,就开始问起了这方子的事情。
店里的麻辣烫的调味都是岳秋荷早早地弄好的,就是司思萌,她这次都没教,就是怕孩子为难。
至于要防谁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你两个妹子过不下去了,日子那叫一个苦哟,这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也不是没经受过,我这个当娘的心里真是不少受啊。左右也不是白拿你的方子,咱们掏钱买,也不让你为难的,是不是?”
“大妹和小妹打算在哪儿开店?”
岳秋荷神色淡淡,对着司婆子问道。
“当然是公社了,你可是不知道你妹子的店生意有多火?这都开了两个店了,我想着……”
司婆子说到这儿才觉得有些尴尬了,她总算是意识到了,这岳秋荷的娘家妹子在公社开的可不就是麻辣烫店。
“嗐,这也不碍的什么,左右公社不小,人也不少,就算是再开个店,也不会多影响你妹子的生意的,你说是不是?”
司婆子这么大把的年纪了,尴尬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情,她很快地自己就调整过来了,自己圆话道。
岳秋荷勾勾嘴角,半天了之后才问道,
“这事儿司国忠咋说?他要是同意的话,我也没意见。”
岳秋荷想想昨天晚上司国忠的那个态度,对着司婆子说道。
司婆子听着这话就有些怄,她的儿子,她还能不了解了?近日他说了不同意,那肯定就不同意了,如果儿子同意了的话,她这会儿还在媳妇这儿磨牙做什么。
难道自己这是闲的了?
可明显地这个儿媳妇儿现在翅膀硬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司婆子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能让岳秋荷退让答应的理由,所以只能自己生闷气,这天气老大太阳的,司婆子索性地回了后院歇着去了。
岳秋荷望着她的背影,苦笑了下,倒也什么话都没说,可她这样才更令人难受呢。
傍晚的时候,司国忠下班回来之后听着司思萌的转述,脸色实在是难看的紧。
这一天两天地都不消停,到底要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这天晚上,许是察觉到了家里的气氛不对,一向活泼的司文豪也都表现的很安静,吃过饭之后就回自己屋了。
司思萌帮着二婶收拾完了厨房之后也回自己屋去了,她每天也是有学习任务的,所以也是麻利地溜了。
岳秋荷洗了手之后,从司国忠的怀中接过了思甜,先去洗澡去了,反正夏天热,孩子愿意待在水里头,岳秋荷决定今天让思甜多泡泡。
这下子,客厅里就只剩下司国忠mǔ_zǐ俩了。
司婆子等了半天,也不见儿子说话,自己略微地有那么几分的不自在,可到底也是自己的亲儿子,她还是理直气壮的。
从司国玉,司国言两姐妹的日子过的有多么地糟心凄苦到公社岳家姐妹的生意有多红火,这钱挣的有多容易这些有的没的,再到后来司国言姐妹俩也想开个店,只是这方子就成了问题,所以她就来了。
“这真不是让你为难,你两个妹子会掏钱买的,价钱随着你媳妇儿定,你俩妹子这之前卖凉皮也攒了不少,肯定不会让你媳妇儿吃亏的!”
司婆子振振有词地说道,两个闺女口袋里有钱,她说话也硬仗的很。
“刚刚不是才说大妹和小妹日子穷的要上街讨饭了?现在这又是挣了不少钱,您这话到底那句是真的?我该信您那句的?”
司国忠也是无奈了,人心不足啊!
帮衬自己的兄弟姐妹他是完全没意见的,可是这不管做什么事儿,它总得有个度吧。
这一点上,他还是比较喜欢三弟妹的,虽然小气小心眼,又懒得要死不讨喜,可有眼色这一点却是比自己的两个妹子强多了。
尤其是小妹,这么做,跟白眼狼又有什么区别。
“这,这不是随口一说么,不这么说,依着你媳妇儿的性子,她肯定会狠咬一口的,你妹子才有几个钱呢,你这当哥哥的难道就不能帮衬你妹子一把?”
司婆子理所应当地对着司国忠道。
“妈,我咋不帮衬了?之前的凉皮方子,这次国言受陈家欺负这事儿,难道不都是我们两口子出头的?您这么说话的时候,能不能也想想我们两口子的感受?难道我们是石头,这不会伤心还是咋滴?”
司国忠这话说的倒是让司婆子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