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静收拾好妆容,款款地出门了。
她要去参加今晚上社区举办的一个慈善party,来美国大农村这么久了,第一次参加party,谢静有点期待。
太阳很好,晒得她暖暖的。
谢静一直没有给自己取好英文名,索性就叫jing,大家叫着叫着,也习惯了。
国际驾照太难考,谢静考了两次才过,不过还好,美国车驾驶位在左边,不像英国,在右边呢。谢静得意自己选择了美国。
一路上,太阳好极了,车很少,谢静开得虎虎生风的。
前路开阔,心境也跟着开阔起来。
路上有块不大不小的石头,谢静大着胆子开了过去,轮胎压过石头,车腾了两下,屁股也跟着车腾了两下。
谢静哈哈大笑,一脚油门踩下去,跑得更快了。
上个月,小姨告诉她,叶子走了。自杀。
谢静不相信,她不是找到更好的归宿了吗?那个警察不是还带回家了吗?
小姨在电话里哭,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谢静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家,彻底散了。谢静收拾了一点在美国吃得惯的芝士之类的东西寄了回去,不求老人收个芝士就开心,给他们图个念想吧。
还是有人记挂着他们。
王奇善判了几年?——谢静不关心。
如果告诉她,她也就“哦”一声,不告诉她,她也不会急吼吼地去寻找他的蛛丝马迹。
这个人,已经翻篇了。是生命的过去式了。
过去式是什么意思,就是流过去的水,不会走回头路再去冲刷一遍以前的路。
四十了,女人四十豆腐渣?
以前谢静这么认为,现在不这么觉得了。她忽然觉得生命长得很,宽得很。
这种长与宽和以前不同。
不是大学要毕业那会的狂躁,大学快要毕业那会多急啊,多躁啊,觉得生命很长,觉得青春很短,非要作出点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才罢休。
逃课、去黑网吧上网、和王奇善躲在操场小角落里接吻,怎么撒野怎么来吧。那时候觉得生命很长,一定要留下有意义的事情。
和主流对抗就是有意义,过得小众就是意义,发明一些当时热血上头现在看来蠢萌蠢萌的欲望就是意义。
现在再想想,那时候想着过得小众,大家都这么想,不就成了大众了吗?
年轻啊,真是年轻啊。
风吹着谢静的脸,柔柔的,痒痒的。洛杉矶的风有点咸,大概是因为靠海,小小的城,大大的海,谢静很喜欢这种惬意。
走进社区慈善老太太的屋内,谢静将随手带来的红酒放在桌上,和老太太寒暄。
老太太戴着个圆框小眼睛,颇为认真地问:“jing,what about teaching me chinese?”
谢静笑了,她的英语不熟练,拗口又别扭,总是拿手机翻译给大家看。这次捐款有点多,慈善大家老太太干脆向她学中文了。
“jing,chunk is there.”老太太挤眉弄眼地朝她使眼色。
chunk是老太太给谢静介绍的一个男人,在洛杉矶有一家自己的牙科诊所,和老婆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从华盛顿搬到了洛杉矶。
谢静没想到美国也会有这样的撮合人,跟国内喜欢牵线搭桥的老太太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