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和陆瑞麟他们关在一起,陆瑞麟和柴紫云、刘文曦全都不知疲倦般,巴着牢房的木头桩子喊人,自报了家门之后,那巡城御史台胡大人就慌慌忙忙的亲自赶到了牢房,在外面听了许久,越听脸色越差劲。
牢头上前询问,胡大人没好气的压低声音:“还问怎么了?你没长耳朵吗?咱们这牢房,如今关的都是些什么祖宗?”
有大将军府的小姐,有侯府的公子,还有王府的小郡主,太尉府的公子……外加丞相府的……想到这些孩子脑门儿上刻的字,胡大人就觉得自己官途一片黑暗,哪里敢再耽搁,赶忙派人去各府报信去了。
直接放人他怕恭王怪罪,只能先好生伺候着这些小祖宗,让他们家来人接,这样就不算是他放走的,恭王若是问下来,他还能交代。
陆瑞麟喊累了,摸着喉咙干咽了两下,看见李娇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手臂,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口子,是被马鞭抽的,想起那时候李娇二话不说就挡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陆瑞麟感动不已,坐到她身旁,探头看了看伤口,先前牢头已经给拿来了金疮药,涂抹上去之后,血止住了,但看起来仍旧很恐怖,皮肉都外翻了。
“放心吧,等出去以后,老子找那人算账,非得替你报仇不可。”
李娇一动不动,眼神似乎有些空洞,陆瑞麟以为她是被吓着了,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李娇才回神,看向陆瑞麟,陆瑞麟问:
“你想什么呢?”
李娇眨巴两下眼睛,她的眼睛特别亮,黑白分明,不见半点污染浑浊,就算是在昏暗的牢房里,亦能闪现出熠熠之辉。饶是看过很多回,陆瑞麟仍不禁感叹,李娇哪儿长得都好,但都没有她这双眼睛长得好。
“我在想……恭王怎么突然回长安了。”
陆瑞麟一愣:“啥?恭王?他什么时候回长安了?”见李娇面上带着思索,陆瑞麟脑中灵光乍现,咋咋呼呼惊呼。
“啊啊啊,你说的不会是……我就说,放眼整个长安城,谁敢这么对付咱们。”
陆瑞麟这么一吼,将牢房里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柴紫云和刘文曦离开木头桩子,张秉志收起摊了一地的算筹,除了被孤立的周璞,其他人全都围到李娇和陆瑞麟身边来了。
今天使得他们遭受无妄之灾的罪魁祸首曝光,接下来的话题就开始围绕这个人转了。
“娇娇,你怎么猜到那人就是恭王来的?”柴紫云纳闷的问。
恭王裴湛,与太子裴瑾皆为皇后姬氏之子,皇后姬氏出身镇国公府,大月朝中再没有比她地位更崇高的女人了,与太子不同的是,恭王从小便被镇国公带去边关军营里养着,那时候当今康德帝还没有即位,天下仍旧是武人的天下,镇国公那时候的想法很美好,大外孙当太孙,将来治理国政,小外孙当大将军,将来平复外壤,一文一武,一内一外,两兄弟配合无间,开创盛世未来。
怎料今上即位之后,发动了几次重文轻武的变革,武人地位直线下降,就连功勋赫赫的镇国公,也都被换了兵权,美其名曰,留长安颐养天年,可是眼看着那些文臣地位一升再升,武官地位一降再降,打了一辈子仗的镇国公心里实在有点不是滋味,留在长安没几年,就郁郁而终了。
镇国公这么一去不打紧,就苦了这位自小送去军营里磨炼的恭王殿下,从小被当成武将培养,即使后来皇帝屡次想要拨乱反正,让恭王回长安任职,可每每都被这位恭王殿下拒绝,他执意镇守边关,领兵苦寒。而这些年虽然战事不多,但每回战况皆告捷,恭王殿下用兵如神的美名传扬四方。
只可惜,这位屡战屡胜的恭王殿下没有赶上一个好时代。重文轻武,对于一心保家卫国的武将和士兵而言,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李娇刚开始瞧见他的时候,为他容貌所惑,脑子成了浆糊,没一下子猜出他的身份,还以为是哪个东郊,西郊哪个大营里的将军回城,可后来在他手里的鞭子柄上看到了一个‘湛’字,那时李娇才反应过来,久未在长安露面的恭王殿下,单名似乎就是一个湛。
裴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