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你过来。”傅明义自来熟地朝程江南走过来,和她站在一排,“今天我给你做主,你说说,昨天晚上景轩把你带回家,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
程江南的脸兀自红了一下,跟裴景轩回家的事被傅明义这么广而告知,她算是完了。
本不想答的,但看到杜纯语在,还是摇了头:“没有。”
“怎么可能,明明……”
“为什么不可能?你以为景轩是什么?像你一样见到个女人就想扑?他几时随便过?”杜纯语忽然插上一句。话说得直接又犀利,给人一种把话当刀使的感觉。
“二哥真把人带回家了?”一旁的杜淳扬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姐,去问裴景轩,表情挺惊讶。
杜纯语又是一歪脸去看杜淳扬:“景轩的家不能去吗?我不是常去吗?过夜也不是一次两次。”
常去,过夜……
程江南没想到杜纯语会这么直接地当着众人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既惊讶,又涌起阵阵不舒服。
所以,自己早上穿那件衣服是杜纯语留下的了?杜纯语已经到了和他一起常过夜的地步,裴景轩昨晚到今天的表现又是什么意思?
尽管心里不舒服,程江南半句都没有问出来。她并不喜欢把自己的事摊在人前说,只淡淡地站在那里,无所谓的样子。
傅明义和杜淳扬向来知道杜纯语好强,也不与她争,空气一时陷入沉闷。
裴景轩坐在程江南正对面,懒懒地压着身,目光落在程江南捏在袖下的几根指上。他早知道她向来事事不肯露脸上,这会儿却发现了这个秘密,原来隐忍全掐在这指上了。
淡然地看一眼杜纯语,他走过去,伸手就牵上了程江南的手。程江南自是不肯,往回拉,他出了声:“纯语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性格不像女人倒像男人,我都已经习惯把她当男人使了,倒压根没往男女的事上想过。”
杜纯语从来没有在家里住过,不想当众揭穿她,选择用另一种方式撇清两人的关系。
杜纯语脸都白了,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有些受不住,扭身走了出去。感觉心肺口舌全都被拉扯起来,立马就要绷裂!眼泪,压在眶里,要不是强力压着,怕也流出来了。
她急步走到廊上,重重一拳砸在墙面,也不管疼不疼。杜淳扬跟了出来:“姐,二哥的心思你早该猜到,他要是对你有意,早十年前就和你好了,用得着你这么辛苦地跟?”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程江南没出现之前,他对我很好,至少不会说刚刚那些话!”杜纯语半点气都泄不下去,把错全怪在了程江南身上。
杜淳扬略略有些无奈:“就算程江南没来,还有李江南,宋江南,总之,景轩哥是那种宁缺勿滥的性子,一定要找到喜欢的才肯付出!”
“他是这样的性子,我就不是了吗?我找到了他,喜欢上了,我也宁缺勿滥,有什么错!”
在律师面前,再多的理由都能被驳回。杜淳扬闭了嘴,没打算再说服杜纯语,只是陪着她。
过道上,季雨瑶在打电话:“怕什么!姓程的不过是个弹钢琴的,断着一条腿,她能傲到哪里去,敢跟我比吗?迟早被我踢出局……”
杜纯语冷冷地哼了一声,朝季雨瑶走了过去。
室内,傅明义和裴景轩在聊些别的事。程江南本是要离开的,但裴景轩却让人抬了一架钢琴,说是点了她。她只能坐下来,一曲一曲地弹。
门外,闹了起来。
“姐,你不要进去!”
“不要拦着我!”
呯一声,门被打开,杜纯语和杜淳扬去而复返,而个人面色都不太好看。
“姐——”
杜淳扬还想劝,杜纯语直直朝程江南而去。她也不说话,低身就去掀程江南的裙子。程江南穿的鞋梆有些高,什么都看不见,杜纯语已经出声:“是右脚吧,程小姐。”
程江南意识到她在说什么,将脚往回缩。杜纯语已经松开,朝裴景轩走去:“景轩,她都没有告诉过你吗?她的一条腿是残废的!”
这秘密一揭开,傅明义脸上显露了惊讶,杜淳扬则是一脸不自在。程江南白了一张脸,咬唇不语,裴景轩的脸一时冷下。
杜纯语之所以敢直接来揭程江南的丑,自是知道裴景轩向来要求完美,事事都要十分之十才行。
她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也不再出声,等着裴景轩的反应。
“弹吧。”一会儿后,裴景轩出了声,对程江南,完全把杜纯语的话当没说过。
杜纯语睁大了眼,满是不可思议:“景轩……”
音乐响起,呼声被吞没。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失败!
“姐,出去!”杜淳扬又来拉她。
杜纯语倔强地挣开,低头就把程江南的鞋给扯了去。程江南未防,那只硬板板的义肢就这么显露在人前。
“程江南,看清楚自己的腿了吗?再看看这房间里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你问问谁愿意接受你的断腿?有多少女人完美无缺,比你漂亮有能力,他凭什么会要你,你又凭什么觉得自己有那个实力得到他?你以为瞒得了一时就能瞒过一世吗?你以为在所谓的真爱后再揭开真相可以保住你们的关系吗?男人凭什么要因为你去接受那些鄙夷的目光,接受别人的非议?对于优秀的男人来说,甩掉一个女人跟甩掉一块抹布差不多,尤其这种破抹布!坦白说,问一个百个男人,一百个男人会告诉你,他们宁愿被绯闻缠身,也不想和一个残缺的女人扯上关系。因为男人娶妻子的完美度和他们的身价挂钩,你会把他的身价一拉千尺!”
杜纯语就是杜纯语,这一翻大篇大论直接可以将程江南贬到地底下去。她的话没有往日的那种专业性,却照样犀利,跟刀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