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泓与荀真接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呼延赞抱着呼延于于已经冰冷的身子哭得异常伤心,而且呼延于于的几个胡国女婢都跟着大哭。
“公主啊,你死得好惨啊,公主……”
宇文泓的脸色难看,怒吼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呼延赞一听到宇文泓的怒吼声,急忙跳起来,冷冷地看着宇文泓与荀真,“皇帝陛下,因为我们两国缔结了盟约,所以我才会一力促成您与于于的婚事,可现在的事实是你不顾两国的情谊,让你的宠爱的女人将于于杀死在宫中。”矛头直指向荀真。
荀真顿时睁大眼睛,这指责突如其来,让人摸不着头脑,这胡国三皇子是不是伤心过度从而得了失心疯?那指着她是凶手的手指让她的胸口有些作闷,压下欲吐的感觉,“皇子,我尊敬您是来华国做客的客人,但不代表你可以随便胡乱地指责于我?于于公主突然暴毙,我与你一样都是惊讶不已。”
宇文泓也不悦地板着脸道:“皇子,事情都没有弄明白,你怎可信口开河?再说于于公主是如何死的,我们都不知道,还是让仵作前来验尸才是正道。”
呼延赞冷冷一笑,“皇帝陛下,我已问过于于的侍女,她们都说昨儿夜里荀总管事着人给于于送过食物,于于因为酒醉没有多思就吃了下去,吃完后就晕了过去,可侍女们以为公主是睡着了,直到本皇子进宫准备向她辞行,才发现于于已经死去多时,这不是你的女人做的,还能是谁?”
“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荀真怒道。
此事事关两国,金銮殿上,呼延赞直指荀真,“人人都知道你嫉妒心重,想要独占帝宠,再加上于于不小心打了小太子,这些个事你都记恨在心中,所以才会借机杀死于于,不让她与你一道分享帝宠。”抬头直视宇文泓,“皇帝陛下,此事你须给我胡国一个交代,这个女人犯下了杀死胡国公主的罪,按罪当诛,这样本皇子回去才能面对我国单于与臣民。”
朝臣哗然,要处死荀真来呼延于于填命?大臣们反应过来后都是义愤填膺的样子,这个胡国皇子狮子大开口。
“没凭没据的事情,岂能胡乱指责总管事大人杀死了于于公主?皇子说话也得打打草稿。”严翰冷道。
“就是,只凭你们胡国的婢女几句话就要定总管事大人的罪,似乎过于儿戏,再说你认为总管事大人暗杀了于于公主也只是你单方面的臆测而已。”许冠庭指出其中并站不住脚的所谓证据。
“总管事大人乃我国太子的生母,后位的最佳人选,又岂会为了一个劳什子的妃子而弄脏自己的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
呼延赞看了一眼力挺荀真的朝臣,“哼,现在于于死在你们华国是不争的事实,死在皇宫更是不争的事实,荀真岂能脱得了干系?于于是她派人暗中杀害的,若本皇子回国前没有进宫给于于辞行,那于于不就死得太冤了吗?现在你们还要包庇幕后真凶?好好好,华国所谓的礼仪之邦我算是领教了。”
宇文泓的手握紧龙椅把手,这个人的声音听起来真刺耳,“于于公主的死,朕会派人彻查,但是皇子也不应在殿上大肆随意地指责谩骂,荀真乃朕之子的生母,岂是那么容易说杀就杀的?”
“我没有暗杀于于公主,我与皇上的感情甚笃,没有必要杀死一个即将为妃的胡国公主,你这番论调站不住脚。”荀真道。
“你们华国人自会包庇回你们自己人,本皇子兴冲冲地带着妹妹前来,本着和平的愿望,现在却是带回一具尸体,何等的悲凉!如果皇帝陛下重视两国的和约,那就赐荀真一死还我妹妹一个公道。”呼延赞强硬地道,这时候他不再是那个赞赏华国美食、建筑的儒雅皇子。
“此事朕自会查清楚给你胡国一个交代,皇子先回宾馆歇息吧。”宇文泓站起不悦地道,他又岂会向这呼延赞低头?
呼延赞的眼里闪过满意的光芒,“那就为期七天,皇帝陛下,如果是你的女人暗杀我的妹妹,那么你就赐她一死,这样两国所签订的和平协议才会生效,否则毁掉两国和平的就是皇帝陛下与你的女人。”
宇文泓冷哼一声,“七日就七日,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孙大通,送皇子回去宾馆。”
呼延赞的目光与宇文泓对峙上,冷哼一声,这回礼也没行,就着人带着呼延于于的尸体扬长而去。
宇文泓的目光一片深冷。
“皇上,这胡国人都不讲道理,我们就算查清楚了他万一都不承认呢?非要一口咬定总管事大人不放呢?”朝臣中有人发出这样的忧虑之声,现在胡国似乎站在了道德理论的高处上。
宇文泓却是气定神闲地坐在皇位上,墨黑的眼珠子看着呼延赞的背影,七日之约应是平静的最后限期了,不管找不找得到呼延于于的死因,双方都将不太在乎,眼光温柔地看向荀真,“真儿,莫要担心,有朕在。”
荀真朝他一笑表示自己并不担心,然后看向那群为她而担忧的官员,“你们难道认为我一点嫌疑也没有?”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名胡国妃子,总管事大人怎么可能找她的麻烦?只不过她死在宫中颇为蹊跷,只是现在事关两国,这胡国皇子才会借题发挥。”严翰道。
“太傅所言有理……”
荀真至此才算真正地相信自己已经征服了这一群朝臣,笑着自袖子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看到他们惊讶的面孔,“大家应该都认识,只因我又怀上了皇嗣,皇上为了保皇嗣健康长大,特赐给我的护身符,有它在就算胡国人都再怎么叫嚣也没用。”
免死金牌,华国的朝臣哪个会不认识?没想到皇帝私下里居然赐给了荀真,不过这样也好,有它在,谁能要得了荀真的命?但是在消化了这个消息后,这才意识到荀真说了多么令人惊喜的话,他们吞了口口水,不确定地道:“总管事大人又怀上了龙种?”
一提起这个事,宇文泓的表情立刻就丰富起来,证实道:“没错,这是朕与真儿继太子后拥有的第二个子嗣,只因现在胡人在宫中,朕为了真儿能更好的安胎,所以才会赐了她一块免死金牌当护身符,胡人这回是狡猾了。”
朝臣这时候对于那些个晦气的事都不再提及,而是喜笑颜开地恭喜皇帝又要再添鳞儿,但心中对于呼延于于死得莫名其妙一事还是有诸多的猜疑,这些惯于在官场上心思深沉的官员对于背后的这些阴谋有本能的感知,只是事关两国,不能随意说出口,而且缺少证据。
走在能往后殿的寝室的通道上,宇文泓轻扶荀真的手,“真儿,这个孩子来得很及时。”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荀真却是听懂了,笑着轻抚还没有突出的小腹,“我们的运气不错,在这关键的节骨眼里没有比怀孕更好的事了。”她的眼睛微眯,胡国三皇子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也清楚,“只是我很好奇呼延于于是因何而死的?宫里虽然有人不喜欢她,但也不至于要害她死亡。可是忤作的检验上却说她是中毒而死的,昨儿她酒醉,吃过宫里的食物很正常,我相信不是宫里的人动的手,怕只怕?”觉得自己想得过于阴暗了,忙住口。
宇文泓的眸子看了眼湛蓝的天空,“也许她未必是真醉,这个女孩虽然年少不更事,又以为自己很厉害,所以被当人当做棋子来用也不知道。只怕这个人你会想也想不到,真儿,人为了欲望权力,可以做出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荀真听闻,全身冰凉,一个人影浮上心间,会是这样吗?如果真是这样,那太可怕了,“泓哥哥,我冷。”偎进爱人的怀抱里才不觉得冬天的寒冷。
宇文泓揽紧她,如果没有荀真,他会变成怎样一个帝王他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会体会认知到人间有情,也不会明白爱为何物?
宾馆里,白教主走进来,嘴角一笑道:“呼延皇子,为了成就大事,连亲妹妹都可以牺牲,我真是佩服得紧啊。”
呼延赞的表情很冷,看了一眼这说着嘲讽话的白教主,“本皇子找你过来是商议最后的大事的,不是来说这些个无用的事情,于于必须死,我们才能完成计划。”
白教主一屁股不客气地坐下来,“荀真这个女人的身分太特殊了,一来她是荀家的女儿,一旦帝王真的迫于国内的舆论将她处死,那么会激怒荀英这个在军中有绝对影响力的将领,君臣离心,胡国要赢得这场战役就会更容易;二来她是皇帝的宠姬,如果说皇帝舍不得让她死,那么因她一人的原因而造成了华胡两国交战,那么她不是祸国殃民的妖姬是什么?华国国内对她的意见一定会加深,从而对皇帝也不再加以信任。”就是这个女人害得他家破人亡,现在像老鼠一样藏起来见不得光,恨这个女人已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
呼延赞的手握得死紧,于于的面容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对于荀真这个女人,他没有太强烈的爱憎感,只能说她很不好运生在荀家及伴在华国皇帝的身边,“就是因为她有这样的价值,我才会如此地对待她,白教主,偌大的华国我胡国也未必能全部吞下,所以你的那一杯羹是不会少的。现在就是你制造舆论的时候,我们只须等到最后发动进攻的时机,不能让于于白死。”
白教主微昂头,不确定地再问一句,“这几日内就能到达,不会出错?”
“我胡国的铁骑就是贵在神速,这点就连当日的荀家最为鼎盛时期的将军也不得不承认的。”呼延赞不悦地道。
即将为妃的胡国公主就那样死在华国的皇宫中,这里面会有多少文章可以做?一夜之间,这个消息在帝京及其周围县城上空飘扬,胡国直指荀真是凶手,为此拿和平协约来要胁皇帝同意处死她以正视听,但是华国的宫内却传出荀真怀上龙种的消息,这对于舆论宣传的荀真因为嫉恨而杀死胡国公主的事情相悖。
“有人这么傻的吗?荀总管事能怀上龙种,可见皇上对她的宠爱一如当日,有必要杀一个不过是妃号的胡国公主?我若是荀真,我也不会干这种事了……”有人嗤之以鼻。
“上回处决胡国奸细的时候,我们还见过荀总管事,她看起来颇精明,而且怒斥白莲教时真的连我都被其气势所慑,会白痴地杀了胡国公主?有心人要害她的吧……”有人小心怀疑地道。
“荀将军在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八成是胡人有心做出这样的局面来好离间君臣之心,胡人亡我之心从来未灭……”有人愤慨地道。
“可是一旦这次的和约作废,不是又要起硝烟了吗?”有人顾虑忡忡。
“你傻的啊,胡人哪有心要跟我们和谈?搞不好就是一个骗局……”
华龙宫里,一连几日,荀真都十分关注外面的舆论,并且这次既然已经猜到对方不怀好意,那她也不能坐以待毙,着人不停地放出风声与有心人放出来的舆论斗争,想要像上回那样再激怒无知百姓来闹事?这回她是一定也不会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宇文泓也没有闲着,因为军事上的计划他并没有对众臣告之,除了少量人知道并执行之外,大部分的朝臣都蒙在鼓里,因而给了胡国一个错觉,就是华国并没有军事上的准备,观其朝臣即可知。
呼延赞这几日内都在宾馆里为呼延于于招魂,哭声震天,让外面的百姓都听到里头的声音,然后私底下做好准备,方瑾在这段时日来得很勤,假意安慰呼延赞,实则寻找有用的证据。
七日后,呼延赞换好衣物,最后的时刻终于到来了,看着呼延于于的遗体,“于于,三哥对不起你,不过三哥是不会让你白死的,他日三哥成为单于,一定会给于于一个最豪华的葬礼。”
他毅然而然地转身离去,为了这个目标他已经努力了不少日子,绝不能功败垂成。
又是在金銮殿上,呼延赞带着随从脸色阴沉地走进来,“皇帝陛下,你是不是该给我国一个交代?如果你不能交代,那么就别怪我国撕毁合约,两国再度兵戎相见。”
宇文泓看着这胡国三皇子在那儿大言不惭地威胁,不禁嘴角一勾,“当日提出和谈一说的并不是我华国,而且贵国公主之死也是疑点重重,皇子这威胁找错人了,朕也不是吓大的。”最后语气一硬。
“这么说你们是不想处理那个派人暗杀于于的女人喽?好,华国皇帝,本皇子总算是明了贵国的态度,那本皇子即回去就此禀报我国单于,华国的卑鄙行为。”呼延赞转身欲走。
“慢,皇子何必急着走呢?”宇文泓道。
立刻就有人跳出来阻拦呼延赞的前路,呼延赞回头看向宇文泓,眸子一冷,“皇帝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亏华国老是说自己是礼仪之邦,这就是礼仪之邦的行为吗?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您难道要杀了本皇子?好让天下人耻笑你的风度。”目光看向群臣,“本皇子是胡人,也听闻过中原的儒家,你们这些饱读诗书的人也不顾圣人教诲?”
华国人的行事作为一套套的,这也是他敢来华国和谈的原因所在。
“非也。”严翰道,“只是既然皇子是为了于于公主之事前来,那么怎能不要一个结果就一走了之?莫非皇子在宾馆里面为公主招魂一事只是在做戏?”
呼延赞的表情一冷,回头看向宇文泓,“杀死于于的凶手就睡在你们皇帝陛下的身边,你们还盲目地维护她,你们华国之人都是一帮虚伪的人。”
宇文泓这时候却揶揄道:“真正的凶手不是真儿,朕的枕边可容不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朕对分桃之礼不感兴趣。”
呼延赞等人的表情都是一冷,华国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子,你不是要严惩杀于于公主的人吗?那个人就是皇子你本人,为了要施行你吞并华国的计划,所以你杀死了于于公主。”荀真自殿门外缓缓而进,面容清冷地道。
“总管事大人。”一众朝臣都恭敬地行礼。
呼延赞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冷哼道:“荀真,你杀了我妹妹,现在还要反咬本皇子一口,天下人有谁会相信我杀了于于?”
“荀总管事,你可不能信口开河胡说一通。”胡国这次前来和谈的大臣道。
“胡国单于会相信,因为你的行为得到了他的同意,而你所提出的和谈本身就是一个局。”宇文泓站起来冷声道。
“胡言乱语,这根本就是你们为了推卸杀于于的借口,你因为不舍得要为了你的国民而杀你的爱姬,所以就捏造了这样的事实。”呼延赞怒骂道。
“你以为我没有证据就会胡乱指责你吗?”荀真冷哼,拍了拍手。
呼延赞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居然是方瑾,瞳孔开始放大,可恶,这个女人果然如于于所说是华国的美人计,但是想到他并没有透露出多少有用的信息给她,“你找一名舞姬进来能证明什么?这个女人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而且是你们华国人,你们要说什么都行。”
方瑾并不在乎他轻蔑的言论,讥讽地笑了笑,“有时候玩物也是不好得罪的,皇子。于于公主就是你自己杀的,当夜公主说是喝醉了,其实她并没有醉,只是你吩咐她一定要留在宫中,这样就可以借机亲近吾皇,公主不过是信你之言。而派人暗杀公主的人也是你,公主酒醉必定要喝醒酒汤,这是华国的传统,皇宫里有人助你行事,而且使用的药物也是产自你华国一种特殊的药品,这是我在你那儿得到的。”举着手中的小瓶子看向呼延赞,“总管事大人,牵一条狗来当场试一下,看看死状是不是与于于公主一样?”
呼延赞一看到那个小瓶子,原来方瑾一直都在暗地里翻找他的东西,一种被背叛的愤怒盈于心间:“一派胡言,这不知是你们华国从哪里找来的东西……”
“先别急,看看再说,况且我已着人将于于公主的尸首抬到金銮殿上,当众一验即可知分晓。”荀真道。
呼延赞及胡国大臣的脸色都难看之极。
一条狗被牵到金銮殿上,正在此时,张三久匆忙进殿进宇文泓道:“皇上,宫门外的民众都已经聚集妥当了,正在等着皇上驾临。”
呼延赞皱紧眉头,与己方大臣对看一眼,这皇帝到底要搞什么?按他们的计划是要掀起华国国内因为担忧合约被毁从而导致战祸,所以才会让白教主去散波不利于华国皇帝的言论,这样国内不稳,有利于胡国的铁骑打尽关内,但是目前来看收效并不大。
可现在华国的皇帝反其道而行之,居然下皇榜聚集民众?一时间,他们也怔住了,心头的感觉很微妙。
荀真朝宇文泓行礼道:“皇上,既然我国民众都对此有疑惑,那么就让他们亲自来看看真相是什么?以免他们为此而产生不必要的焦虑,还请皇上移驾到宫门前。”
“总管事大人所说没错,皇上,这回就当着众人的面辟谣,也让某些人的计谋胎死腹中,别以为华国民众是愚蠢的。”严翰看了一眼呼延赞道。
“还请皇上移驾……”一众大臣这回都跪下,朝宇文泓建议道。
宇文泓这时才站起来,“朕正有此意,所以才会着帝京府尹今晨发放皇榜,皇子,这不就是你苦心积虑想要达到的效果吗?你忧心朕包庇杀死于于公主的罪犯,现在朕当着一众臣民的面公开这审查的结果,皇子若真的为汝妹而愤慨,更应高兴才对。”自金銮上缓缓往下而走,站在呼延赞的面前冷冷一笑。“而且这回朕让你看一看我华国真正的实力。”
呼延赞的蓝眼晴此时布满了阴鸷,尤其是看到方瑾不屑的吃吃一笑时,面容瞬间紧绷,这个女人他绝不放过,同样冷笑一声,“既然皇帝陛下愿意当着华国百姓的面处理此事,甚好,到时候也请皇帝陛下不要包庇你的女人,即使她怀有龙种也不能幸免一死,于于亦是我胡国单于的龙种。”
宇文泓的眼睛瞬间一眯,随即龙形虎步地往殿外而去,皇辇已停于殿外,他旋身坐上皇辇,大喝一声,“起驾。”
皇宫外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民众,这些天里热议了这么久的事情没想到皇帝会当着众民的面公开处理,这让他们都兴奋起来,虽然这回没有像上回一样那么容易就被人挑动起来,但声音一直是两极化,代表着他们之间有分歧,皇帝这做法出乎他们的预料。
人人都窃窃私语,对于胡人的憎恨与恐惧其实一直都在,这也就是声音两极化的原因所在,那个即将为妃的胡人公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宫门处有一处临时搭起来的高台,宇文泓的到来推高了气氛,这样一位年轻的帝王,民众一看到他即会欢吹一声,随而全体下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呼延赞看着一群人动作一致地下跪,随即发出这一声巨响,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实在难以想象宇文泓这登基不过四载的皇帝居然有如此高的威信?来帝京已经有差不多半年的时间,从没有发现华国民众是这样由衷的爱戴宇文泓这个帝王,与之相比,白教主那个如老鼠一般东躲西藏的角色连个屁也算不上。
这回他终于明白皇帝为何说是真正的实力,不是军事上的强悍,而是上下一心的君民,这样团结的国内氛围,他胡国这盘棋下得估计要悬了,心中不好的预感渐渐增强,脸上却仍是那样一副表情。
荀真的身影出现,民众中没有发出如迎接皇帝时的热情声音,但是也安静得多,没有跳出来指责她祸国殃民,没有人说她杀了呼延于于从而破坏两国的盟约,而是安静地看着她,这份安静不是那种暴风雨即将来式的,而是带着期盼的面容。
看到她站在帝王的身边往高台上而去时,没有人会发出异议,这在他们的认知内似乎已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确实,近四年了,关于的她的传说可少?
“平身。”宇文泓朗声道。
“谢吾皇。”又是如山般的声音,震得胡国一众人的耳膜嗡嗡的响。
“华胡两国这次缔结盟约,朕本着不愿再起干戈的心从而与胡国和谈,也愿接纳胡国的一名公主为妃,只为两国从此化干戈为玉帛,只是很可惜这不过是朕单方面美好的想法……”宇文泓一脸沉痛地道。
“皇帝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胡国若没有心要商谈又岂会提和亲一事?你这样说是没有将我胡国看在眼里,皇帝陛下,还请你注意你的说辞。”呼延赞立时反对道。“现在人人都能看到我胡国五公主无端端死于你华国宫廷。”
荀真上前轻道:“呼延皇子还是消停一下,我站得正也不怕影子斜,你指责我杀死于于公主,那么就让事实说话好了,看看到底是谁置于于公主于死地的?是我这个你口中所谓容不下一个为妃的女人呢还是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兄长?”轻拍拍手。
所有的民众都站起来,瞬也不瞬地盯着站出来的荀真看,那一脸的肃穆,哪有半点嚣张宠姬的样子,一如上回他们的见那般端庄,如星晨般的眼睛里也没有给人媚视烟行的感觉,更何况现在她正一力对抗胡国人的无端指责,这让他们的心间对她的好感指数不断地上升。
只有呼延赞的表情十分的难看,这两人一唱一和,果然颇难对付。
一条狗被牵了上来,方瑾也站出来将那一小瓶液体滴在被强打开的狗嘴内,狗吞下后,原本站着的狗儿渐渐地四肢瘫软下去,呜呜几声就倒在地上抽搐,随后一脸安祥地闭上眼睛,仵作忙上前一捏其颈动脉,“此狗已死。”
“好,抬胡国于于公主的尸首上来。”荀真轻声道。
呼延于于死后的尸首被人抬了上来,只因现在是冬季,尸首保存得十分完好,可以看到这公主也是一脸安祥的死状,犹如睡着了般,身着华丽的胡国服饰,仍能感觉到她的青春气息。
呼延赞身后的大臣气怒道:“这是我胡国公主的尸首,你们这样抬她到大庭广众面前是什么意思?可有对我胡国的尊重?”
荀真却是看向那群大臣,溜过呼延赞沉着的脸,“贵国不是要一个交代吗?不请于于公主为自己的冤死说话,还能请谁?再说据我对胡国的了解,你们的丧葬事宜本来就没有华国的规矩多,这样也不算是冒犯了于于公主。”
此时方瑾站出来道:“打开公主的眼睛,此药有一个特点,就是服后死状如睡着一般,再一个就是眼睛内布满红状血丝,这是呼延皇子自胡国雪山带来的药物,并不是产于我国的。”
众人一听到这解释,忙将目光看向这两者的眼睛,果然如方瑾所说,眼睛内果然血红一片,顿时舆论哗然一片。
方瑾看向呼延赞,“据御医查验,此药产于胡国的高原雪山上,我们华国是没有出产的,而且产量极少,若不是很仔细,是发现不了死者是中了此药而死的,你们中间有见识的人可以上前看一看此药是不是胡国特产?”
立即有那些个老大夫上前拿起方瑾手中的小瓶子仔细观查,最后都一致点头同意,“没错,这药只能产自高原雪山,我华国没有这样的出产。”
“杀死于于公主的正是其兄长本人,目的就是借此挑拨我们华国上下与皇上离心离德,从而有可乘之机,正所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荀真指着呼延赞厉声道,面容上极具威仪。
一些群众看到她义正辞严地指责胡国皇子,不由得肃然起敬。
呼延赞却是仰天大笑,随即一收,看着荀真,“这是本皇子看过最好笑的笑话,荀真,你说这话也不打一打草稿,本皇子为何要杀了自己的皇妹?没错,你们手中的药是产自胡国,但这能说明什么?不是更能证明你荀真就是杀死于于的凶手?”
荀真却笑道:“这不就是证明你的高明之处,这样隐秘地处死了自己的亲妹妹,却嫁祸于我,如果不是瑾儿,只怕没人会查得出于于公主是中了何种毒而死的?若是采用华国的毒物,那么必有珠丝马迹,可是采用了你们胡国的毒药,那我就是有口难辩了。你以我的身份特殊尴尬为由,意图打开一个缺口,三皇子,你这计策不错。”
呼延赞的表情一僵,这个女人的心思太活络了,随即气怒道:“剧本写得不错,诬蔑本皇子的话倒也说得相当的动听。”然后朝那些华国民众,“你们也相信这个女人的一面之辞……”
“非也,这不是一面之辞,是有凭有据。”荀真笑道,“来人,将那些个胆敢在宫里做下这等事情的人都给我押上来。”
随即有几名太监宫女灰头土脸地被押上来,他们一看到皇帝与荀真随即赶紧求饶。
荀真却是冷道:“将你们的罪行招出来,就算你们信奉白莲教,也要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在为胡人做事,陷我们华国于不义。”
“奴婢招,奴婢招……”其中一名宫女赶紧道,“奴婢是白莲教主安插在宫内的,他给了奴婢指示,着奴婢将这药下在于于公主的醒酒汤内……奴婢哪里知道这是在帮胡人做事……那个公主嚣张又跋扈……况且又是胡人……奴婢才会这样做的……”
“奴婢(奴才)也是……这都是白教主指使的……”
“皇子,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华国正在清理白莲教吧,私下里与白莲教勾结,又一面要提和谈,这就是你胡国的诚意?”宇文泓表情清冷地看向呼延赞。
民众至此时一脸愤慨地看向呼延赞,怪不得,这次又是白莲教在背后鼓捣的,好在荀总管事揭穿了他们的阴谋诡计,现在他们看向荀真的目光满是敬意,不然只怕华国还被蒙在鼓子里,以为胡国真的有心要和谈,想想那后果不由得脊背生寒。
荀真在他们的眼里的形象渐渐高大起来,虽然不及宇文泓这帝王的高度,但至少人人不再将她单纯地看成是帝王的女人,这应是帝国的女人才对。
“荀总管事英明,要不然我们都要上胡人的当了……”人群里有人这样喊,接着这声音渐渐地高昂了起来。
呼延赞的表始终是那样没有变,这样的局面虽然已不受他控制,但是仍达到他预期的目标,华国就快是他的囊中之物。看了看天色,此时天已近午,总算拖延到这个时候了,嘴角莫明一笑。
突然,人群里有女子哭哭啼啼地闯进来,众人一看,居然是安幸公主,在这个场合她闯进来是什么意思?
荀真与方瑾对视一眼,想到安幸公主与呼延赞似有勾结,眉头就是一皱,只是没有抓到这公主的把柄,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将她关押。
宇文泓看向这皇妹,在这个场合失仪成这样成何体统?“安幸,你这是干什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吗?”
安幸公主跑向高台在皇帝的面前跪下哭道:“皇兄,那个胡国皇子奸yín了臣妹,臣妹的命好苦啊,皇兄你一定要为臣妹做主……”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凉。
荀真怕她对宇文泓不利,忙缓缓步上前,“公主,你这是何意?呼延皇子什么时候qiáng_jiān了你?如果真的这样,定不会饶过他这等为了私心而杀妹的禽兽。”
呼延赞一方的人闻言,脸上都有郁怒,但是这个时候都选择了默不作声。
“就在昨儿夜里,他以为臣妹有胡人血统就会任他胡乱作为,闯进臣妹的府里,强行将臣妹……皇兄,臣妹不要活了,以后哪里还有颜面见人……”安幸公主边哭诉边慢慢地爬近宇文泓。
宇文泓的表情十分的冷然,这样的事情实在骇人听闻,怒目看向呼延赞,“安幸所言是不是真的?你居然在华国内玷污华国的公主,你这样的行为朕绝不宽恕,即使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朕亦饶不过你,来人,将此人拿下。”此时,他气忿地站起来。
安幸公主却是哭着扑向宇文泓,“皇兄,臣妹以后怎么办?呜呜……”在接近宇文泓的时候,手往袖口中伸去,越靠近皇帝,她悲凄的表情就慢慢地变了,变得狠厉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她的手抽出匕首往宇文泓的心脏部位而去——
一直注视她的荀真,冬日的暖阳下,她袖口处闪着一片银光,那是——匕首,脸上瞬间大骇,“皇上,小心……”想要上前推开宇文泓。
宇文泓原本没有注意到这皇妹还来这一招,但在荀真的声音响起前,他的眼睛也是被皇妹的袖口处一晃,顿时心生警觉。
这变故看得众人一愣一愣,呼延赞也不由得心中一紧,两眼直视皇帝,只要华国的皇帝当场死亡,那么华国就会群龙无首,必定要生乱,荀真那个女人又能顶什么用?
而且安幸公主是宇文泓的皇妹,她的靠近是不会让他起疑心的,其实这也是当年柳大希望安幸公主做的,换成了其他人只怕是接近不了皇帝的周边,但这有血缘的公主就不同了。
荀真的心脏要停止跳动了,顾不上自己还有孕在身,就怕宇文泓有个三长两短,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动作出奇的快,就怕自己来不及。
宇文泓却是沉下脸,没想到这皇妹要置他于死地,“为什么?安幸,朕是你的兄长……”此时,他万分失望地看着这皇妹,即使内心不喜她,但仍没有让她受到其亲人的诛连。
安幸公主的脸一狠,手中的匕首却是极快速地想要刺进兄长的心脏,“为什么你们都因我的那一点点过失而弃我于不顾,你是我的亲兄长,可有为我考虑的一天吗?没有,你看着我被高文轩抛弃,看着我的痛苦却无动于衷,皇兄,你既然不义,休怪我无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要你一死能给我换来后半生的荣耀,我有何做不出来的,所以,你去死——”
这是她一直压抑在心底里的话,皇兄从来没有为她的处境考虑过,一直以来都没有给过她安慰,她为自己争有何错?
前方高台的局面一触即发,而去捉拿呼延赞一行人的张三久等人却是苦苦也拿不下这个敌国皇子,突然,晴朗的天空上有信号弹的痕迹,所有人都屏住呼息,呼延赞却是哈哈大笑,“来了,我胡国大军来了,这华国帝京就要是我囊中之物,华国皇帝,你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会死在自己亲妹的手中?安幸,做得好,这样才够格成为胡国的阏氏,为了天下,死一两个必须死的人是值得的,哈哈……”
所有人的心中一凉,看到高台上那边安幸公主与皇帝之间如时光静止了一样没有动静,莫非这胡人所言是真的,胡国大军就要直插华国的中心地带?
百官面如死灰,胡国的这一次举动颇具雷霆之势,他们千想万想也没有想过胡人会绕过北面的山体而向华国的都城而来,这一回只怕华国有难了。
没有人看到安幸公主痛苦的表情,宇文泓的手紧紧地捏住她握着匕首的手,“安幸,朕给过你机会的,你会有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人,勾结胡人意图弑君,安幸,这回皇兄饶你不得。”声音异常的冰冷。
安幸公主没想到皇兄的反应会如此快,她的手腕处如火烧一般,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不过仍强道:“你以为我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投向胡人的阵营吗?帝京就要完了,胡人这回是要攻进来了,我早已说过,你是亡国之君,你愧对宇文先祖。你就算废了我的手那又如何,我早已如行尸走肉,活的每一天都是在痛苦中,这都是拜你与你的女人所赐,她杀了我的五表哥,再夺去我的希望,你们都该死,该死……”
她的另一只手从腰际掏出一包药粉想要撒到宇文泓的脸上,借这样的机会再行刺杀。
赶到地荀真因近距离而看清楚了形势,放心下来之后却是满腔的愤怒,尤其是听到她那一番自私自利又狭隘的话,一巴掌就打到安幸公主的脸上,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我没见过像你这样不知好歹的女人,你助我逮到柳心眉,我还以为你有心向善,哪里知道你却是死不悔改。”
安幸公主的脸一歪,那想要抖药粉的手却是一歪,宇文泓乘机松开她的手一把推开她,她往后摔去,手中的药包散开,白粉漫天飞舞,瞬间跌坐在地。
“没事吧?”荀真忙看着宇文泓上上下下。
宇文泓朝她微微一笑,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真儿,没事,不要担心,记住你现在正怀着皇嗣,可不能有了闪失。”看到她含泪地点点头,这才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妹那一张扭曲的脸,“安幸,这回朕饶你不得,你可知你已犯下了必死之罪,孙大通,将她押起来。”
安幸公主的脸苍白起来,不过仍嘴硬道:“你这样是没用的,等胡人一到,我就可以得到自由了,到时候我一定将你临迟处死,还有你的女人与孩子……”
宇文泓冷哼一声,“安幸,你的死期到了还说这样的话,朕也为你感到羞耻。”目光看向一脸慌乱的民众,好在他们这回没有像上回那样行事,还是颇有秩序地站在原地,看到他安好那慌乱的神情才镇定了些许,再看到呼延赞一脸得意地看着他,随即一愕,“只怕让皇子失望了,朕还活得好好的。皇子的心肠之硬之狠,朕可是生平罕见。与朕这皇妹有得一拼,同样为了一己之私不惜伤害至亲,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呼延赞的目光不屑地瞥了一眼安幸公主,没用的女人,有这么好的天时地利都不能一击必中,反而受制于人,亏他对她还抱有希望,以为凭借着血缘关系,皇帝不会防她出这样的招数,哪里知道却是这样的的局面,不过现在也无甚关系,只是麻烦一点而已,可惜不能让帝京乱成一锅粥。
“皇帝陛下,你们华国人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无毒不丈夫吗?于于的死能换来华国的半壁江山,很是值得,只怕现在我们胡国的另一支大军已经在燕云重新燃起了战火,毫无准备的华国大军如何会是敌手?哈哈……”呼延赞得意洋洋地道。
“呼延皇子,你倒是笑得太早了吧?里应外合,不错的战术,朕也不得不称道,计划步步展开,好趁今日打开帝京的城门,迎你胡国大军打进来,想得真的不错,可惜别人也不是傻子,不一定要配合你这样的想法行事。”宇文泓威严地道,“朕早已猜到你的大军必定要从帝京的腹背而来,早已命周思成领军在那儿等候,而荀英只怕已经提前动手开始攻打胡国了,谁先占得先机,这一场战争就会是谁的胜利。”
原本忧苦满面的百官一听到这样的声音,顿时就如枯木逢春,而民众没有想到帝王会有这样的应对之策,高呼:“皇上英明,吾皇万岁,皇上英明……”
这样热烈高涨的气氛在帝京中很少有,宇文泓这年轻帝王的凝聚力却无比强大的,严翰等人见状,皇帝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已经堪比开国的太祖高皇帝,这样的用兵布署他们是想也想不到的,而皇帝却是能提前一步占得先机,这时,他们不再将皇帝当成了毛头小子来看待。
呼延赞的表情一收,没有听到有大军要杀进来的迹象,莫非华国也是在与他虚应周旋?想要啄雁反被雁啄,大概就是这样一回事。“原来你也不是有心要和谈,华国皇帝,本皇子果然小看你了。”
“现在你人在我华国帝京之内,你还大言不惭,赶紧向吾皇跪地求饶,在我们这么多人的包围下,你以为你可以逃?”大臣们这时候都站出来朝呼延赞道。
“就是,杀死这胡国人,居然诬蔑荀总管事的清白,她正怀着龙种,万一动了胎气可是你这胡国人能承担的吗?”民众里面也不泛这样的呼声。
荀真看到这呼延赞的表情一抽搐,戒备的眸子看着他们,“呼延皇子,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不然等待你的下场不太好看。”
呼延赞的表情一僵,心中开始计量,在人群里搜索,果然看到白教主那张易容后平凡的脸,朝他做了个手势,如果他完蛋了他也别想着他的复国梦,看到他的眼里有愤怒又有无奈,然后身形往后一退,这才放下心来。
“荀总管事不用为在下担心,本皇子能到帝京来,自然有自保的本事,你们华国就算不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约定,本皇子也不怕。”呼延赞执好手中的大刀看向宇文泓与荀真,一副你们奈何不了我的样子。
岂有此理!
华国的百官与民众都被激怒了,纷纷挽袖子准备给这个敌国皇子一个教训。
宇文泓却是警惕起来,呼延赞在没有依凭之下是不会说这样的话,这人阴险又狠辣,必定想好了成功退出帝京的方法,心念电转,他的依凭来自哪里?白教主的影子闪现心头,宫中依然有白莲教残余,这是不可避免的,能用来要胁他们从而出帝京的只有一个人有此效果,心中满是震惊。“寰儿?”
荀真的心中同样的想法,呼延赞与白教主的勾结不会是单单暗中杀害呼延于于嫁祸于她,真正的目的却是白教主在禁宫中还残余的人脉,同样也惊呼道:“寰儿?”
两人急忙对视一眼,孩子会不会已经出事了?
荀真急得想要返回去,宇文泓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真儿,镇定一点,儿子身边有人守护,若真有事,一时半会儿你就是赶去也来不及救下儿子。”随即朝呼延赞道:“呼延赞,你也不要自鸣得意,来人,将这个胡国皇子拿下。”
她也知道他说得没错,在这种场合中只能镇定才能应付,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惧,看着他挥手示意一众侍卫上前将呼延赞拿下。
两方人马交战起来,呼延赞那一方区区十几人在一大批的侍卫前仆后继之下,渐渐不敌,众人紧绷的心神这才安定下来。
只是突然在城数的一处有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苗条身段的女子将一把匕首架在孩子的脖颈处,恢复本来面目的白教主现身笑道:“狗皇帝,还不快住手,现在你的儿子就落在我的手中,小畜生,快点叫你父皇住手。”一把去扯孩子的头发,狠狠地道。
宇文寰只是狠狠地看着他,丝毫不松嘴,怎么也不肯喊?
“寰儿,果然是寰儿。”荀真心惊地唤出来,抓着儿子的居然是那个岑乳娘,心中就恨得要命,没想到白莲教的余孽离儿子是那么近,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个女人居然是白莲教的漏网之鱼,从一开始就隐藏在她的身边,可恨!儿子虽然渐长已不需要乳娘,这个时候赶走两位乳娘不仁义,会被人诟病过河拆桥。
喝了奶就是沾恩,所以她才没有驱逐这两个乳娘,由得她们继续侍候儿子,哪里知道会酿成这样的大祸?虽然她想要飞奔去救下儿子,但却是按捺住心中的急切,表情力求镇定,“你不要伤我的孩子,白教主,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孩子像样么?你不羞我都替你羞。”
“你有何条件?”宇文泓沉着脸道,慌乱是解决不了任何事情的,所以他打了个响指示意那群抓呼延赞的人都住手。
呼延赞处于包围圈当中,手中的大刀也是染上了鲜血,嘴角一勾,“华国皇帝,去准备几匹好马,然后让我们出城,不然你儿子的命就保不住。”
荀真闻言,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宇文泓朝张三久道:“去牵几匹好马来。”
城楼上的白教主这时候示意岑乳娘截持着小太子随他下楼,岑乳娘点点头,看到小太子一眼不发地看着她,即使头发被白教主扯得生疼也没有喊过一声,心中不由得愧疚,“小殿下,别恨乳娘,我是白莲教的人,身不由己,就得听教主的命令行事。”
宇文寰却是道:“岑嬷嬷,我记住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自幼除了父皇与娘之外,他最为信任的就是这个岑乳娘,母亲不抱他时,就是岑乳娘照顾他,那种依恋之情不下于母亲。
今日会来这城楼上偷看下面的事情也是这个乳娘唆使的,秦小春极力反对,他仍是按不住好奇心过来了,原本看得津津有味,谁知接下来就是一场灾难,那个男人一现身,岑乳娘暴露出她狠辣的一面。
岑乳娘的脸色微微一变,自己奶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没感情?只可惜她的男人就是白莲教的人,自己的儿女也在里面,她能怎么办?抓他的手只能尽量让他舒服一点。
突然,一名肥胖的女人闪身出来试图撞开这岑乳娘救下小太子,岑乳娘却是有点武功底子,一个闪身避开了,反手就是将匕着插进这肥胖女人的腰腹地方,“滚开。”
“许嬷嬷……”宇文寰惊呼,看到这许乳娘倒在血泊中,这回一直假意镇定的小皇子不由得哭出声,喊着,“许嬷嬷,你不能死……”
许乳娘倒地不起,鲜血流满一地,愧疚又心疼地看着小太子,“小殿下……不要……哭,是嬷嬷……没用……”最后晕死过去,如果能早点发现这岑乳娘有问题那就好了,这回却是害了小太子。
岑乳娘与这许乳娘相争久矣,看到她晕死过去仍不解恨,一脚踢过去,前头的白教主对于这样的恩怨不感兴趣,“还不快点,与一个肥胖婆娘争什么?”看到秦小春机灵地给他带路,拍拍秦小春的肩膀,“小春,你的功劳我会记住。”
“殿下这话让奴才说什么好?如果奴才能早点知道皇帝的用兵之策,定会提早通知殿下及早避祸,现在殿下还信任奴才,奴才的心里那个感动……”秦小春假意说得激动,偷偷用眼去瞄这白教主的脸色。
果然看到他没有起疑,这才放心地在前方带路,“教主,这边走……”
荀真一看到儿子出现在前方十几丈处时,心头就跳得紧,死死地攥紧手中的衣袖,微昂头道:“寰儿不要怕,你是华国的太子,要坚强一点,我们很快就会去救你。”
“娘,寰儿不怕……”宇文寰毕竟是孩子,一看到亲人眼里就含泪,但是仍坚强地回应着母亲的话。
这个时候荀真表现出来的坚强与母爱让人动容不已,不是哭天抢地才是母爱,这样的叮嘱才是一国之母应有的风范,临危而不乱,即使孩子受制于人,但她仍能坚定地站在这儿,民众为小太子担心之余,也由心地敬佩这坚强的母亲。
宇文泓的手握住荀真的手,朝儿子道:“寰儿,父皇一定会去救你的。”
宇文寰吸吸小鼻子,朝父亲坚定不移地点点头。
“哪来那么多废话?”白教主冷嗤一声,顿时惹来民众的鄙视,顿时心惊,随即想到没有胡国的帮助,他的复国梦就不能实现,遂冷哼一声跨上马,朝岑乳娘与秦小春这两名手下道:“还不快上马?”
秦小春看了眼岑乳娘手中的小太子,“岑乳娘带着孩子不方便骑马吧?要不交给奴才来带如何?”
岑乳娘看了眼秦小春,这人与荀真走得很近,可以说是太子身边除了她与姓许的之外最重要的太监之首,只是没想到他们都同为白教主安排在宫内的人,遂提着小太子跨上马,“不碍事,秦公公,没想到我们却是同一路人。”
秦小春的心一惊,知道她对他有疑心,笑道:“看嬷嬷说的,教主之前没给我命令,我不知道才会拦住嬷嬷行事,这都是小春的不是,这就给嬷嬷道歉。”赶紧跨上马,在后面暗暗给了荀真一个手势。
荀真这才安心一点,至少确认有个自己人在对方的阵营里。
呼延赞一看这局面,看来皇帝是不得不向他屈服的,再看了眼人群里的方瑾,这个女人耍了他,可恨之极,一跨上马就迅速地朝没有防备的方瑾奔去,一把拽住她扯上马背。
“你要干什么?”荀真见状冷喝一声,着人去救方瑾。
呼延赞却是拿大刀架在方瑾的脖子里,冷哼道:“这个女人岂能玩弄了本皇子而不付出一点代价的?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呼延赞,你绑着我算什么英雄好汉?”方瑾怒喝。
“哼,你这个该死的女人,我自然是要带到胡国去好好地折磨你。”呼延赞愤恨地道,“本皇子要你知道,你只配做女奴,这是你玩弄本皇子的代价。”一抽马鞭,挟持着方瑾而去。
荀真看到方瑾就那样被呼延赞带走,心里急得很,儿子被抓,好友被劫持,这呼延赞该死,“瑾儿……”
民众纷纷让开一条路,他们虽然赤手空拳,但是拳头都紧握,若不是碍于小太子在敌人手中,定要上前将这些个胡人与白教主这罢类都拿下。
方瑾的身子被押在马背上,胃部被颠簸得欲吐,双眼看向荀真拼命地挣扎,“真儿……”
此时,荀真与方瑾都不知道这一眼已经是此生最后的一次会晤,再有对方的消息时,已是远隔万里河山,只能两地凭吊,鸿雁传书,再也不得见一面,命运往往就是这样愚弄着世人。
正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方瑾此时的无奈却又成就他日的一段峥崂岁月,当那黑头发黑眼睛的华国女儿在胡国的历史舞台上大放光芒,手执阏氏权仗的时候,人生已转过了多少个春秋……
帝京城内人人让道,只为了小太子的安全。
宇文泓立时也坐上孙大通牵来的马,看了一眼荀真,坚定地道:“真儿,朕一定会将寰儿平安带回来的。”
“我信你。”荀真这时候也含泪地点头,她不能倒下来,他去救儿子,她就必须在帝京镇守。
黄将军急忙带兵跟在宇文泓的身后,随之一道去救小太子。
荀真朝民众挥手,示意躁动不安的人群安静下来,“我知道大家都在为小太子着急,但是我对皇上有信心,身为太子之母,我比你们当中任何人一人都要焦虑不安,但是我们的帝国将士正在前方做战,在大后方的我们更需要安定才能不给胡人予可乘之机,所以,大家都退回去各司其职,稳定大后方,上下一心,才能攻下胡国王庭一出今日这口气。”
民众看到荀真这举动,那些话语虽平淡但却让他们体内的热血沸腾,眼中都坚定了不少,“上下一心,定要驱逐胡人。”
这整齐划一的声音透天响,自此奠定了荀真在民众心中的地位。
严翰看到此情此景,概叹一句,“老夫仿佛看到元圣皇后在世的光华与风采,荀真不为后,华国无人可为后矣。”
一众文臣都点点头,这样的女人够格坐上那张后位,只怕日后的史书上她也是能与元圣皇后一争光辉的女性。
被侍卫制住的安幸公主却是狠狠地看向荀真,这些人眼里的敬意她焉能看不到?假模假样的人果然最容易骗人,那个呼延赞就这样扔下她掳着方瑾逃走了,心里的恨意已经扭曲了心灵,这段时日她越是低调,那口怨气就是郁结于心。
民众渐渐散去,看到荀真就要坐上轿辇离去,嫉妒、不甘、愤恨就像一条虫子一般啃咬着她的心,似合作般被侍卫押着走,随即心一狠一脚踢向押她的侍卫的裆部,趁其吃痛松手之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侍卫腰间的大刀,她阴鸷地看着荀真,举刀向她冲去,“荀真,你这个贱婢,该死!”
所有人都反应不及,没有人想到安幸公主在最后会跳出来举刀砍向荀真,这举动让他们都愣在原地。
正要登上轿辇的荀真听到后头的风声,转身看去时,安幸公主已经近在咫尺,而一旁的燕玉与蒋星婕也来不及反应,怔愣地看着似发疯的安幸公主。
一瞬间,就在荀真来不及反应退开时,突如其来的冲力将她推开,跌到燕玉的怀中,险险地避开了这一刀,身后传来刀剑刺进肌肉的声音,缓缓转头看去,这一幕,往后定格在记忆里。
“不——”
安幸公主也傻傻地抬头看着自己的刀刺中的人,这一张脸曾是她梦寐以求却求而不得,眼里有着恨意,但泪水却偏偏沿着腮边滑下,“高文轩,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吗?我恨你,我恨你……”手中的刀往他的腹中更深处刺去。
“安幸,你我的孽债就此结束了……你要恨就冲着我来,不要找她的……麻烦……”嘴角一串鲜血流下,高文轩定定地看着安幸公主扭曲的脸,这一生最大的错处就是招惹了她,兜兜转转一辈子,该结束了,他的身体向后倒去。
荀真忙接住他的身体,大喊,“御医,宣御医,文轩哥哥,你要撑住,听到了吗?”
“结束了,结束了……”安幸公主呢喃着这几个字眼,手中的大刀却是掉落在地,忽而抱着头尖叫出声,高文轩的身影一再闪现,最后化为一摊血迹,红红的,就像要吃人一样,“不不不,不要过来……”
荀真怒目看向这个女人,“把她抓起来关到天牢里去。”这一生,她最想杀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安幸公主拼命地挣扎起来,那叫声听来不太正常,最后被几个强壮的侍卫押走了。
“文轩哥哥,一定不会有事的……”荀真忙用帕子按住他腹部的鲜血。
高文轩的眼睛紧紧地看着她,正大光明地看着她,一直以来都避开她就是不想给她增添烦恼,所以她找他谈话,他都没应允,现在总算可以好好地看着她。想到刚才看到安幸公主发了疯般地冲向她的时候,他的心脏就要跳出来,不假思索地就推开她。
“真儿……别难过……文轩哥哥……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要……幸福……”
荀真却是吸了吸鼻子,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文轩哥哥,你别说话,御医正在给你诊治,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一群御医给高文轩止血,而高御史早已是踉跄地跑了过来,满脸苍白,老脸上满是泪水,“轩儿,你怎么样了?”知道儿子傻,但没有想到他用情深到这个程度。
高文轩已是出气多入气少了,目光看向老父满头的白发,“爹……孩儿……不孝……要先……行……一步……了……”双目留恋地看了眼荀真,然后慢慢地合上。
高御史从荀真的手中抱回儿子,“儿呀,我的儿呀……”失声痛哭起来。
世上最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头人。
荀真也泪流满面地看着高御史抱着高文轩失声痛哭,最后他还是为了她而死,她的内心痛苦自责不已。
安幸公主怒杀前夫的事情,在两国交战的一个大前提下居然没有多少人关注,人们对于这个有胡人血统的公主鄙夷不屑,现在最为重要的还是两国的战场。
帝京城前所未有的安定,即使知道胡人的大军就在帝京城外不远处与己方jūn_duì作战,太子被掳,这些不利的消息却让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团结一致,男人更是做好了私下的准备,将柴刀等物都磨好,若胡人敢踏进帝京,那就将其砍死。
帝京的风云变幻暂时传不到远在边关的荀英耳中,此时他镇定地指挥大军与胡人做战,像约定好了一般,双方大军不顾协议同时动手,燕云战事一触即发,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即将展开。
十八铁有骑的战阵步步推进,前后呼应,胡国集结的大军却是步步后退。
胡国的那位年轻的安胡阏氏却是被华国奸细鼓动得担惊不已,鼓动老单于赶紧后撤,国内八大部族四分五裂,前方战事不利的消息在几日内频传,整个王庭前所未有的骚乱不已。
华国皇宫的气氛很紧张,荀真在这几日在宫里都是坐立不安,一思及高文轩就会伤心泪垂,怀孕的不适也在这个时候全面暴发,孕吐得厉害,不禁消瘦些许,但是日常事务却处理得井井有条,她还要等宇文泓与儿子回来。
“真儿,不用太担心,皇上与小太子一定会平安回来的。”荀兰将一碗安胎药递给荀真,“你现在的身子禁不起折腾,真儿,听姑姑的话,别为高文轩的事情愁眉苦脸了,他在天之灵也不会希望看到你为了他而难过。”高家这孩子的情深一片是她料不到的,只是他与真儿还是注定了要擦身而过。
荀真接过一口气喝尽,连解味的糖也不吃就将碗放下,“都撤了吧,他们父子在外,就算吃糖也不甜。”轻拍了一下担忧的姑姑的手,“姑姑,放心,我还要顾着腹中这个孩子,哪能就此倒下?我这几日都有梦到文轩哥哥,小的时候有,后来重逢的时候也有,只是没有想到最终会害得他丢了性命……”好在这段时日姑姑进宫来陪她,不然只怕自己一个内心更凄苦。
荀兰板着脸道:“真儿,人死不能复生,高文轩的死不能全归罪到你的身上,谁人会想到安幸公主会来这一招?况且她现在已经疯得任何人都认不得了,要怪就只能怪他招惹了一个疯狂的女人。安幸公主发了疯地要杀你,与高文轩是脱不了干系的,她因爱生恨,所以迁怒到你身上才会向执刀砍向你。”
一提起安幸公主,荀真的心中就是一片恨意,“她意图弑君,又杀了文轩哥哥,肯定不能让她好死,别以为发疯就能逃过刑责。”
“那是自然。”荀兰同意地点头,“只是你不许再自责了,听到没有?”
荀真苦笑地点点头,站起来看着窗外的黑夜,外头的雪花在飘,想到儿子,心里就担忧,不知他可有吃好?宇文泓是否又赶得及救下他?从出生到现在mǔ_zǐ俩没有试过分开这么久的?没有她在身边,儿子不知有多少苦头要吃?
深夜的密林里,呼延赞一行人都在往帝京北面的战场方向而去,若是能与胡国jūn_duì汇合,那么生的希望非常大。
方瑾看到小太子在岑乳娘的身边乖巧安静的样子,心里就一疼,这一路上没听过这天璜贵胄撒过一次娇,给饭吃就吃,安静得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他又是目前呼延赞的护身符。
只可惜现在她被呼延赞五花大绑,根本就没有法子去救他,只能狠狠地剜着岑乳娘与秦小春,亏真儿待他们一直不错。
秦小春上前去将一碗粥水小心地侍候宇文寰喝了,看了一旁提防着他的岑乳娘,不甚在意地脱下身上的外衣包住宇文寰的小身子,“天冷,小殿下会怕冷的。”
“我已经给小殿下穿得暖和了。”岑乳娘皱眉道,虽说绑了孩子,但是对他却是一直尽心尽力地照顾。
白教主看了眼秦小春,这一路上秦小春对于宇文寰那可是照顾周到,原本心中有些猜疑,不过岑乳娘也是一样,所以才没往歪处想。
宇文寰的身子扭了扭,但看到秦小春朝他眨眨眼,遂由他给他套上一层棉衣。
“三皇子,快走,他们就快要到了……”胡国打探消息的探子往回跑道。
“怎么追得那么紧?”白教主骂了一声粗口,才刚休息了没有一会儿,他们就追了过来,赶紧上马。
岑乳娘一把想要抱起宇文寰然后坐马狂奔,秦小春却是趁机抱过宇文寰然后将匕首刺进岑乳娘的心脏。
岑乳娘微微一愣,虽有所防备,但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胸口处已插了一把匕首,只见秦小春一击得中后立刻就将宇文寰背在背上,吹了声口哨,抽出匕首,踢了一脚岑乳娘。
宇文寰却是双手紧紧地巴在秦小春的背部,双眼紧紧地看着呼延赞等人,“小春,暗卫是不是来了?”
“嗯,小殿下放心,他们伤不到您。”秦小春执着匕首看着前方一群人。
呼延赞与白教主看到这变故气得跳脚。
“秦小春,你居然叛变……”白教主气得抡剑上去想将他一剑刺死。
“你这个前朝余孽人人得而诛之。”秦小春呸道,“你们害死了我娘,还指望我会帮你们做事?发你们的春秋大梦。”身子一矮,躲过了这一剑。
他虽不会武,但是胜在身手敏捷,所以白教主的几次攻击都落了败。一旁的呼延赞忙让手下去帮忙,一定要夺回宇文寰为人质。
正在一群人都要对付秦小春时,后方传来了声响,宇文寰孩童的声音在雪夜里格外响,“哼,暗卫来了,你们一个个都逃不掉……”敢将他掳了来,就要有必死的觉悟。
果然,后方似乎听到孩子的声音,更快地冲了过来。
白教主与呼延赞这回都有几分心惊,只要跃过这个山脉,就能与胡国大军汇合。
呼延赞拖起方瑾,朝己方之人道:“走,若是让他们追上来,我们都会没命的。”
“呼延赞,你放开我。”方瑾怒骂。
“你给我闭嘴,还没折磨够你,我岂会放了你?”呼延赞恶狠狠地道。
一群人惟有骑上马在雪夜里登山。
一群黑衣人赶上来的时候,正好与背着宇文寰的秦小春汇合。
宇文泓带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秦小春解开背着的宇文寰,儿子一看到他忙伸手,“父皇?”
宇文泓接过他,感觉到轻了些,心里一疼,“好孩子。”
儿子却又道:“父皇,他们往那个方向而去了。我都记得父皇与娘说的话,绝对不会哭鼻子。”
宇文泓摸了摸儿子的头顶,然后将儿子交回给秦小春,“送太子先回皇宫,朕追上去。”
雪夜的山林随处都能听到风声,前方的人拼命地赶,后方的人却在狂追,等宇文泓的人马追上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呼延赞等人正在山坡上来不及逃。
“皇子,只怕你要留在华国了。”宇文泓勒紧马道。
“想要本皇子的命?行啊。”呼延赞将方瑾挡在身前,然后看了看下面雪地的滑坡,看来只能一搏了,刚给了自己人发去信号,他们很快就会来与他汇合。
宇文泓看了眼方瑾,这是荀真的好友,如果杀了她,只怕小女人会难过,所以那要放箭的手令却是没有挥下,就在这个瞬间,呼延赞拖着方瑾往雪地的斜坡跳去,顺着积雪往下滑,而白教主等人也有样学样。
“拿箭来。”宇文泓唤了一声,接过手下递上来的弓箭,搭上箭矢后就先往呼延赞瞄去,“咻”地一声箭矢就飞了过去,接着再朝白教主射去,这只老鼠一定要死,这回没有那么多顾忌,所以目标要大得多,箭矢飞快地划过夜空而去。
“啊啊”声接连响起。
白教主被一箭贯穿心脏,身子快速地滚下去。
呼延赞却因有方瑾为阻挡,仅仅只是肩膀受了伤,吃痛之余却能更迅速地辩认方向。
山坡上的宇文泓却是收回了弓,夜太深,而且他们已经离得远了,“着人继续搜寻他们,黄爱卿,你随朕到前方的战线去。”
戊辰年,帝京城外不远处华国jūn_duì成功拦下胡国南下的大军,在寒冬腊月间展开了一场激战,足足有一月之久,胡国想要偷袭帝京的jūn_duì才被击退。
宇文泓回到帝京时已是己巳年的春节之时,燕云地区的战事越来越紧张,荀英上书要求增兵一举攻下胡国王庭,朝中为此热议,连过年的气氛也冲淡了不少。
宇文泓商议完战事后转回后殿的寝室时,正好看到荀真半躺在床上哄宇文寰睡觉,上前从后揽住她已经有些粗的腰,那儿正孕育着他的第二个子嗣,“真儿。”
荀真转头看向他,两眼还含着泪水,宇文泓轻叹一声,给她抹去泪水,“真儿,文轩已经去了,我很感激他救了你,但站在男人的立场上我却是认为他求仁得仁了,这就是他对你爱的表现,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会为了你舍身成仁。”
高文轩终究在她的心里留下一道很深的划痕。
荀真转身埋头到他的怀里,“我刚刚小寐了一会儿,梦到了文轩哥哥,一时难过所以才会流泪。即使处决了安幸公主,但我仍不解恨,那个女人太可恶了。”
宇文泓揽紧她,看了眼一旁熟睡的儿子,“提她这等扫兴的人做甚?晦气!我只恨当日没有早些就将她与她的娘一道赐白绫处死。”就是念了这一点点血缘亲情才会让安幸公主做下这等恶业。
荀真半坐起来,“对了,打算增兵吗?”
“胡国的内部的矛盾现在越来越凸显,我们派去的细作倒是很好地让那位安胡阏氏产生了危机感,而且据说老单于百病缠身,渐渐有些压不住其他几个大部落。那日事后只寻到白教主的尸首,没有见着那个呼延赞,只怕他已经逃回胡国了,有他在,胡国那一池水焉能不再起波澜。他们内讧之时,正是我们进取的时候,所以这一战很关键,如果能一举击散胡国,那么我们就可以一劳永逸,所以大舅子才会写信来要求增兵。”宇文泓握紧手中的拳头道,这让他有一种手掌乾坤的豪情。
荀真看着他王者自信的一面,这个男人是她的,突然也生出几分豪情万丈,“如果这样,八大部落全部都分散了,谁也不服谁,确是好时机,若能将他们逼到阴山以北那就更妙。”想到方瑾,叹了口气,“不知瑾儿如何?只怕凶多吉少了,我最近见到方司膳,她老了不少,虽然嘴里老骂着瑾儿不思进取,但她的心是将她当女儿来看的。”
荀真想到两个手帕至交,一死一生死不明,未免难过。
“真儿,别太难过,你现在怀着孩子,不能忧思过重,知道吗?我已给大舅子下了道密旨,着他寻找方瑾的下落,如果她还活着就带她回来。”宇文泓安抚着她的情绪,“对了,高御史要辞官回乡了,我挽留过他,可他却是一意要回乡,不得已,我已下了旨意着他回乡养老。”
荀真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在宇文泓下旨前,她早已给兄长去信了,希望瑾儿还能活着。最后听到他提到高御史要回乡,抬头猛然看向他,也对,高家九代单传,文轩哥哥又没有生下一儿半女,注定是要断了香火,高御史心灰意冷也在意料当中。
青鸾宫,荀真看着眼前这个秀气的女子,很是文静,虽然一直知道文轩哥哥娶了侧妻,但却无缘相见,看着她一身蓝衣,头戴白花,心里不禁有几分难过,“听说你要见我?”
高文轩夫人抬头大胆地打量着荀真,那一个由她而开创的梅花妆将她的脸映衬得很美,这就是丈夫念念不忘的女人?“妾身很想见见您,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你有什么需要就直说?我能相帮的一定会帮,这是我亏欠高大人的。”荀真真诚地道。
高文轩夫人却是摇了摇头,最后看向她的眸子,“没有,夫君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您,妾身一直是知道的,他虽与我同房,但未圆房,所以我也未能达成公爹的心愿生下一男半女,您没有什么亏欠他的。情之一字从来就不由人,所以公主才会做了那样人神共愤的事情。”
荀真顿时惊呆了,这就是他们婚姻的真相?难怪他再娶后却是没有传出喜讯,心中顿时钝痛起来,为了那个已逝的人。
两个女人坐了很久,荀真才起身送高文轩夫人出青鸾宫。
高文轩夫人看了一眼她那颇圆的肚子,颇为羡慕,“荀总管事留步,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妾身识得路,若是伤到皇嗣,那就是妾身的罪过。”
荀真这才着燕玉送她出宫,看着她那孤独的背影,叹息一声,自窗前转身,有谁能堪破一个情字?
高府里早已打包好行李,高御史老了许多,看到儿媳妇下轿,“去见了她?”
“嗯,荀总管事人很好,夫君钟情于她,我现在也明白了,公爹,我去看看仆人收拾得怎样?这就起程回乡。”高文轩夫人道。
高御史看着她那年轻的脸庞,愧疚道:“高家愧对你,几年了,那小子愣是晾着你,你也别为他守了,你娘家来了几趟要接你回去,你就回去吧,我给你再备了一份嫁资……”
“公爹,请别这样说,玉茹嫁进了高家就是高家的人,公爹年迈,我这儿媳妇正好伺候您,回乡后,若公爹同意,就在同宗过继一个到我膝下,这样也算是继了高家香火,夫君他在天之灵才能安息。”
高御史愣了愣,要一个才二十来岁的女子守活寡很不人道,但是这提议该死的诱人,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反对的意见,晚年可期,他顿时就精神许多。
己巳年三月,增援的兵士到了燕云地区,华国兵力一时间达到了顶峰,荀英之前加紧造的兵器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胡国的jūn_duì因其王庭内部的争斗步步后缩。
五月,深入草原作战的荀英采用游击的战法,将jūn_duì中的一部分交由十八铁骑分散带领追击胡国的逃兵,这十八个小分队如蚕吃虫一般在胡国这片桑叶上猛啃。而主力部队直指胡国王庭。
因老单于突然死了,胡国的王庭早已因争权而乱成了一团,八大部族各怀异心,呼延赞的支持者与安胡阏氏的幼子展开了较量,更是加剧了胡国颓败的进程,给了荀英可乘之机,一举扫荡王庭。
一个在西北地方雄踞的强悍的游牧民族即将走上分崩离析的道路,这个与华国争战百年的国家就此解散,各大部族的仇恨渐深。
同时又有一颗即将升起的新星领导草原部落寻找新的方向与生机。
皇宫,庭院里的香气四散,宇文泓父子一大一小地来回踱着,让看的人都忍俊不禁,小的那个拉了拉大的那个的衣摆,“父皇,妹妹怎么还没出来?”
宇文泓一把抱起儿子,“妹妹磨蹭了,出来后,父皇要打她屁股。”颇为不满地看了眼里头的产房,这回有产婆在里头接生,他想进去,却被阻止了,而外头的庭院里站满了等待消息的群臣及宗亲。
宇文寰扁了扁嘴,嘀咕道:“娘才不会允许呢。”父皇那是痴心妄想,小小年纪的他已是明白父母之间相处的微妙处。
宇文泓闻言,瞪了眼怀中的儿子,正待要教训教训这小子,里头却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顿时抱着儿子就闯了进去。
荀兰抱着新生儿给宇文泓行了一礼,宇文泓放下儿子,随便抬了抬手,就去看荀真,急切地道:“真儿,还好吗?”
荀真看着他焦急的面容,笑了笑,“别担心,一切都安好,这孩子没过多折腾我就出来了,姑姑与稳婆还笑话说没见我这么好生的产妇。”
“还好生?你不知道我在外等了多久?听到你的叫声心里就紧张,总算母女平安……”宇文泓一想到在外面等待,仍然心有戚戚焉。
荀真的表情一愣。
踱去看妹妹的宇文寰却是突然叫道:“父皇,妹妹怎么与我一样的?”
宇文泓闻言,赶紧去看了看新生儿,果然是带把的,与现在这个小子一样,是皇子,眉尖皱了皱。“怎么又是儿子?”颇为不满。
荀真耸了耸肩,是儿子也不会觉得失望,接过清洗干净后大哭的小儿子在怀里,孩子一如寰儿出生那会儿一样寻着母亲的胸部就想喝奶,这回她总算是有奶水了,开始喂起了孩子,对乳娘仍心有余悸。
外头的群臣一听荀真的第二胎又是皇子,顿时欢欣鼓舞,帝国的未来更稳定更美好,一致再度跪下请求,“皇上,荀总管事诞下皇子有功当立为后。”
这声音直透云霄。
宇文泓笑看着荀真,前段时日与胡国的战役加之高文轩的死亡,让他们两人都没有将心思放在立后之上,“真儿,我一直亏欠你一个后位,现在与胡国的战事捷报频传,你又刚生下皇儿,确是立后的好时机。”
荀真摸了摸小儿子那柔软的胎毛,斜睨着他,“你给了我两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哪来的亏欠?再说前方的战士浴血奋战,我们在后方大搞封后大典确实不妥,我一直是理解的。”
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鬓边以示他的感动,一旁的宇文寰忙掩住眼睛,顿时被父亲轻敲了一记。
边关的战役华国大军取得了绝对性的胜利,当捷报传到帝京的时候,满城人欢欣鼓舞。
华国的疆域更为辽阔,日后的史书称赞宇文泓为一代圣主,而荀英则冠以战神的称号,只因他们君臣合力征服了一个民族。
群臣上书再一次要求改年号为圣隆,宇文泓终于同意,这一年即为圣隆元年。
圣隆元年七月,宇文泓下达圣旨册封荀真为皇后,入主凤仪宫,同时下达永不选秀的旨意,现有后宫妃嫔不变,但人人皆知其独宠一人。
也在同一年下达了改革宫女制度的圣旨,采纳皇后荀真的提议,宫女者年满二十五岁者可自愿出宫婚配。
这一命令的下达在后宫沸腾起来,所有宫女都兴奋起来,当年就有不少宫女执意出宫婚配。
一场盛大的封后大典如期而至,太和宫中被装扮得异常的华丽,群臣与宗亲命妇们都伺立两旁,从容而肃穆地恭立着。
当荀真一身皇后翟衣出现在太和宫,一步步地踩着红地毯走向在前方等着她的男子时,看到他朝她一笑,她的眼里渐渐湿润……
那一年初入宫门,他傲慢地坐在皇辇上睨视着她……
在树下的一个强吻开启了他们的情缘……
一幕幕,一桩桩都在眼前流过……
在这条通往皇后的道路上,她,走得异常艰辛。
可这条路终是到了尽头,他执起她的手,相视一笑,在往后的人生里,共看云卷云舒。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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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来搅局,风雨同舟》,是哥哥与雨晰的番外,若不喜欢这两只在一起的亲们勿看,支持哥哥与雨晰的亲们请期待!
《从女奴到阏氏,瑾色流年谁与共?》,是方瑾的番外,如果期待这个花开生两面,人生佛魔间的女子的话请期待她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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