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真豁出去了,“与她发生了关系?”
荀英的脸不由得有些暗红起来,遂有些恼道:“真儿,你瞎说什么?”
“没有吗?哥,你别瞒我,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荀真这回是不依不饶。
荀英颇有些不自在为难地点点头,将雨晰下药的事情说了出来。
荀真顿时颇为吃惊,这个叫雨晰的女子有没有更离经背道一点?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她以为是哥哥主动与雨晰有这关系的,现在才明了其中内情原来是这么惊世骇俗。“哥你就这样放她走了?”
“不然呢?”荀英反问,雨晰那丫头要避开他,找她就不容易了。
荀真也哑口无言了,半晌后,才道:“无论如何,也要弄清楚她没有因此怀上孩子?若是怀上了,这更棘手,按理你需对她负责任,但是这始作俑者又非哥你,哎,江湖女子是不是个个都这么大胆妄为的?”如何安置雨晰现在成了一个难题。
“真儿,这事你别管,我自有主张,我与她不适合成婚。”荀英道,然后不待妹妹回答,即转身又走进细雨当中。
荀真微微叹息一声,这雨晰姑娘就像这雨一样让人烦恼,转身进殿。
宇文泓从奏折中抬头笑看她,“怎样?”
荀真摊摊手耸耸肩,“无果。”上前去,从一旁揽住他的脖子,“如果人人都像这个雨晰姑娘,那么全国都乱套了。”
“江湖女子只是占少数,大多数都是良家妇女。”宇文泓觉得这小女人有些杞人忧天了。
盛夏,周思成的大军遭遇到胡国顽强的抵抗,战线又往华国的方向靠拢,荀英虽未必要亲自上战场,但是调兵器调兵力之事都得统筹,华国因此朝堂上气氛有点紧张。
在湖边漫步之时,荀真听着铁十一绘声绘色地将荀英与宋芝儿的事情说出来,张大口道:“十一叔叔,是真的?我哥与宋家小姐真的走到一块?”
“嗳,那还有假,小姐你没看到将军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铁十一故意学着荀英微笑的样子,被荀真找来问有关荀英的事情,他可是不遗余力地一一道来。
荀真道:“我本以为此事不成呢,没想到姑姑却是无心插柳柳成阴,哥哥倒没拒绝与这宋家小姐见面,一见面原来是有点交情的,真看不出来。”
本以为姑姑也要跟着吃瘪的,但哪里知道没过两天姑姑就亲自进宫来跟她说,说她哥哥同意与人家宋姑娘私下会一面,宋家小姐又有此意,故由姑姑出面,让两人在魏家见上了一面,这一见,哥哥与宋芝儿都大吃一惊。
纷纷指着对方,“你?”
在一旁的姑姑与宋家的婶母,都微微一愣,“你们两人认识?”
宋芝儿屈膝行了一礼,“曾有幸得到荀将军帮助,婶婶不记得了,我前些时候差点被马车撞之事,那次的壮士正是荀将军。”
“那还真是巧了,正所谓无巧不成书。”姑姑忙笑着拉拢二人。
哥哥对宋芝儿的印象不错,所以此事在姑姑看来是极光明极有前程的。
此时铁十一道:“小姐何不求皇上下道赐婚旨意,这样既风光又能提升荀家的名声,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荀真苦笑道:“这事急不来,得我哥开口说要定下这宋家姑娘才行,得了,你们也不许私下里去打探,免得惊扰了人家,对了,十一叔叔,那个江湖女子有没有再来找哥哥?”这事不得不在意。
铁十一嘴角一撇道:“这倒没有,她还敢来?上回五哥没看住她,早知道就是她害得将军迟迟不能回归荀家的,说什么也饶不得她。”
荀真看了眼湖景,心里既希望能再见到那个江湖女子,但又担心她的出现会带来变数,一时心中烦乱得很。
“荀总管事,真巧了,我们居然能在此碰上。”一道油腔滑调的声音响起。
荀真皱眉看去,居然是柳轲与安幸公主二人,柳轲的一双桃花眼放肆地在她身上打量,而安幸公主瞧见却是黑了脸。
铁十一狠瞪向柳轲,这柳家之人一个比一个无耻,上回就应该挖出他的眼睛,看他还能不能这样看着小姐?
安幸公主看到这个放荡的表哥得到了她还对荀真起痰,心里不由得愤怒不已,上前挡住柳轲看向荀真的目光,“荀真,我母后的寝宫里闷热得很,你是怎么当差的,居然不给太后的寝宫多拨点冰块,你想让我母后热死?”
荀真冷笑地道:“公主找碴也不能随乱胡安一个理由,宫里的供应给慈宁宫的物品从来不缺,你可以去问一问太妃娘娘们可缺什么没有?”
“哼,谁不知道那些个什么太妃都是听你的,你说东,她们不敢向西,说什么不是由你定?荀真,你别想用这个来蒙骗我,我不会吃你那一套。”安幸公主想起就是这个女子害她变成这样的,高家忙着迎新妇,而她早已沦为宗室命妇们的笑话,这个深仇大恨她时刻记在心里,“荀真,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四哥登基都有半年多了,你的肚子至今没有声息,哼,你对得起四哥吗?还不许他宠幸别的美人以延香火。”
荀真的面容顿时更为清冷,安幸公主还是寻到了她的软肋,现在每月一看到月事如期而至,她的心就免不了有几分烦躁。“那不劳安幸公主你操心,这是我与皇上的事情,公主怎还有心情在此闲逛,身为大妇,新人进门,你不用去迎吗?”
“你,我撕烂你的嘴,你以为你真的是中宫,不过仍然是一名贱婢……”安幸公主气得想上前扇荀真的耳光。
铁十一一脸横相地上前挡着,而柳轲也一把捂住安幸公主的嘴,拉着她,不让她上前找荀真的晦气,眯着桃花眼看着荀真的怒容,这女人越看越有味道,尤其是那梅妆,外头的女人点什么梅妆也不如她的有味道,身子酥了的同时,“安幸公主忧母心切,所以口不择言,荀总管事不会计较吧?”
“既然公主如此忧心,柳公子还是好生安慰吧,还有,皇上说过的话你忘了?招子放亮一点,不要再这样看着我。”荀真不悦地道,这人的目光见一次就恶心一次,最近也不知他为何时常进宫?借口当然是去看柳心眉。
柳轲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不甚恭敬的玩笑话,但是看到安幸公主两眼瞪着他,遂一边拉着这表妹离去,一边道:“荀总管事,我们后会有期。”那桃花眼飞了一个媚眼给荀真。
荀真看得直想吐,这个男人有没有更恶心一点?看到这对表兄妹那离去的姿势有点怪,但又说不上来怪在哪里?
“他娘的,这柳家没有一个好东西。”铁十一怒骂了一句。“小姐可要小心这小子,我看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只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十一叔叔何必与一只狗多计较,柳家再怎么蹦哒也蹦不久了。你说的,我也晓得。”荀真冷冷一笑,转身离去,吩咐道:“如果哥打算在今年内成亲,那么势必要赶了,我回头给你列一张单子,上面列明了成亲需用的物品,还是趁现在准备好为妥,不然到时候就会手忙脚乱,当然若今年用不上,那就留待明年吧……”
荀真回到华龙宫时正是傍晚时分,听到宫门前有女人的哭啼声,都这么久了,她怎么还在?
那女子一看到她,即磕头哭道:“荀总管事,求你为我家爷说几句公道话,可好?他现在在里面病得都要死了,先皇也去了,他也悔改了,他是皇上的同胞兄弟啊,相煎何太急……”
“你先起来,你都哭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还是先回去歇一歇吧,皇上已经知道你的诉求了……”荀真让燕玉赶紧去将昔日三皇子的正妃扶起来。
谁知这女子却是赖在地上不肯起来,荀真再劝了劝,这女子干脆又一哭二闹三上吊,总之就是要求一道恩旨。
最后,荀真没有办法了,由得她去,转身进去就听到宇文渚带着泣音道:“皇上,三弟再不好也是我们的亲兄弟,现在他病得要死就为了求临死前能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不如就允了他所请吧,父皇已经将他贬为庶人,他还能有什么作为?无非就是能舒服点死去,看着三弟妹在那儿痛哭流涕,我这心也揪着。”
“是啊,皇上,三哥昔年是坏,还在您背后放了无数冷箭,这次何不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同是宇文宗室,不如就给他一条生路吧。”五皇子淳安郡王道。
接着又是宇文泓的其他兄弟轮流劝说,总之有多可怜就说得有多可怜,荀真就觉得怪了,以前怎么没见到这群人兄弟情深了?现在皇位已经无望了,所以个个又扮起了兄弟情深。
他们一看到荀真,就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纷纷由围攻宇文泓转向了她,说着什么荀总管事好好地劝劝皇上,放了三弟(哥)吧,这也是积功德之事,必保佑她生个皇子云云。
荀真一听这个就收起笑容,敢情她至今未孕就是功德不够?看到宇文泓的脸沉了下来,遂道:“各位王爷这是说什么话呢?我不过是后宫区区一介小女子,这是政事更是宇文宗室的事情,我人小力微帮不上忙。”遂坐到一旁凉凉地喝起了茶。
那一群王爷都面面相觑,敢怒不敢言,不知是谁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拽什么拽?不下蛋的母鸡,非还要占着巢不放。”
荀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捏紧了手上的拳头。虽然上回宇文泓那样说,但是依然没有临幸后宫,自然别人的目光都对准了她。
“你说什么?”宇文泓一拍桌面怒喝道。
一群王爷都心跳不已,纷纷自动让开,此时已经没有了什么兄弟情深,那小声嘀咕之人瞬间暴露在宇文泓的面前,正是昔日的八皇子,现在的淳沐郡王,只见他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跪下扇了自己一耳光,“皇上,荀总管事,臣弟说错话了,是臣弟不对……”
宇文泓看到荀真咬紧下唇努力控制怒气的样子,顿时脸色更为难看,看着八弟,“八弟现在倒是出息了,讽刺人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帝王那虽不高声但阴沉的话让淳沐郡王脸上的血色顿时失去,“皇上,臣弟知错,知错了……”
“这些个话若让朕再听到一句,八弟,朕饶不得你,朕说过不喜欢有人干涉后宫之事,你们都得给朕记住,跪安吧。”宇文泓不悦地道。
一时间,宇文渚也不敢再为三弟求情,忙拉着那个不停求饶的淳沐郡王出去,外面又响起了鬼哭狼嚎之声。
宇文泓朝孙大通大声吼道:“出去,将那个嚎丧的女人扔出宫去,岂有此理。”然后大踏步走近荀真,一把揽她入怀,看到她的面容有几分僵硬,“真儿,你真的将那等人所说的话听进去了?何必记怀?”
荀真伏在他的怀里,“我倒也没有过份地计较淳沐王爷的话,只是这样你很累,我心疼,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竟霸着你不放,如果你临幸后宫妃嫔……”那么何愁没有子嗣?
宇文泓突然推开她看到她脸上有几分不自在,“真儿,这是你的真心话?让我临幸后宫,是吗?”她这么容易就退缩了,当初那个说要一辈子只宠她的小女人到哪儿去了?
他的语音不高,让她听不出是何情绪,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与别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她就接受不了,突然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要,我不要。”她说服不了自己,多少个午夜梦回,以为可以有一天能心平气和地让他去找别的女人生孩子,现在才知道根本就做不到。
宇文泓却是用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含泪的眼睛,“真儿,不要拿这样的话来试探我,听明白了吗?”
荀真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的小心思永远都瞒不过他。
宇文泓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没怀上孩子,她就越焦虑,牵着她的手道:“孩子都是锦上添花的,真儿,对我而言,你更重要。”
荀真不是不相信他的话,但更知道他不能没有子嗣,这话就像是空中楼阁,看似很美好,但实际并不存在,不想再讨论这么沉重的话题,遂道:“三皇子不是贬为庶人了吗?怎么他的夫人还能进宫来闹?”
“大哥他们将她带进宫的,据说三哥病得很重,快死了,他们都来求我的恩旨。”宇文泓看到她的神情渐渐稳定下来,这才放心地松开她,看了眼外头浓郁的树木,“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你是说?”荀真皱眉细思,想到前几天夜里她看到的那几张密报,心头不由“突突”地直跳。
宇文泓牵着她的手准备去用膳,“好了,别想那么多,一切还有我,他不是想出来吗?那我就成全他,倒是想看看他能弄出什么名堂来?”
荀真没说什么,只是紧紧地依偎着他,如果有风雨来袭,她也会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
整个夏季雨水都多,荀真吃的那些个药膳更多,可是她的面容却越发地清瘦。其间,她找了个理由宣宋芝儿进宫一见,只是看一眼,其人比画像上更为恬静温和,倒也满意,与她攀谈起来,言之有物,看来是个不错的女子。
但是偶尔仍会想起那个叫雨晰的女子,但她似乎消失了,据兄长说,无论如何再打听也得不到她的消息,倒是可惜了,有些事她仍是盈然在心,哥哥的年岁不小了,也该定下来了。
就这个问题,兄妹俩达成了一致的意见,在秋风初起时,荀家向鸿胪寺卿提亲,缔结为儿女亲家,虽没有求宇文泓的一道旨意,但是两家仍是兴高采烈地一致筹备婚礼。
“哥,妥吗?那个雨晰是不是要再去找找看?”荀真仍有几分忧心地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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