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蓉只是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那一块方砖,眼里渐渐升起了水雾,仿佛那块方砖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一般,她的眼直勾勾地看着。想到那年初入宫,她就为了一己私利没有出来做证是于如艺害荀真的,今天她又准备夹紧尾巴明哲保身,她们骂得都对,她不是东西。
良久之后直到有人谈笑经过,她才茫然地起身离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只见到那两名贴身女史正笑着给她行礼,“掌珍大人,您可回来了,刚刚有您的访客……”
吕蓉只是茫然地看了她们一眼,然后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卧室,果然看到方瑾正一脸紧张地等她,不等她发问,她挥手道:“瑾儿,我很累,你别来烦我。”
“蓉蓉,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好意思说你累?真儿被关进去都大半天了,你就不着急?”方瑾瞪大眼睛道,“现在就连尚食局都不安宁,你到是说句话啊,你们尚工大人有何决断?她到底要不要救真儿?”
方瑾使劲拉着吕蓉的手。
吕蓉一把甩开她的手,大声吼了一句,“方瑾,我说我很累,你别来烦我,行不行?真这么有空闲,就好好地琢磨琢磨如何当上掌级宫女。”
方瑾被吕蓉这态度怔住了,这是她一直认识的吕蓉吗?那么暴戾,说话如此不客气,“吕蓉,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你现在当了这个掌珍就了不起了?所以姐妹也不在乎了?”
“对,我就是不在乎,这不关你方瑾的事情,你何必管过界?”吕蓉恶声道。
方瑾握着拳头道:“吕蓉,以前是我与真儿瞎了眼,才会与你交好,今天我方瑾就把话放在这儿,你吕蓉再也不是我方瑾的朋友。”说完,转身离去,她没有时间与这忘恩负义的吕蓉耗,赶紧找人去救真儿才是道理。
吕蓉看着方瑾就这样离去,眼里才止住的泪水又划下脸庞,方瑾,对不起,她不是有意那样说的,只是,她该怎么办?
转身掩上房门,在那明亮的光辉中看着铜镜中身着掌珍之服的自己,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身上柔软的布料,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一切付诸东流,但一想到荀真,就会狠命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迷茫、凄楚、自责、害怕、恐惧等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充盈在她的心间。
方瑾气愤地转身离去,没想到吕蓉是那种人,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此刻她仍有几分忿恨地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尚工局。
现在不是与吕蓉计较的时候,而是想办法去找可以救荀真的人,方瑾不禁咬了咬牙,好一会儿后,她转身往七皇子的寝宫而去,不知这位皇子会不会出面救荀真?其实太子殿下更合适,但是听闻他好像不在宫里,正去视察什么羽林军?
宇文泓奉皇帝的旨意前去羽林军视察已两日,直到今日事情才算完了,此刻正坐着马车由大批禁卫军护送着回宫。坐在太子建制的马车里,他随手把玩着荀真给他做的那个荷包,不知道那丫头如何了?
就在他想念着那个一脸犟脾气的小女人之时,孙大通在外禀报,“殿下,薜子行求见?”
他随意道:“他来干什么?”
孙大通道:“老奴不知道,不过他带着的一个侍卫却说是事关荀掌制的,请殿下见他一见。”
“呼”的一声,马车上的纱帘子被宇文泓掀开,只见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皱紧眉头道:“让他过来回话。”
没一会儿,薜子行领着一名身材看来极其苗条的侍卫过来,他的眼睛盯着那侍卫看,荀真会与这侍卫有瓜葛?此刻他的眼里一片沉静,可手却是握紧了那只荷包。
“你来见孤有何事?荀真与你有什么关系?”宇文泓声音冷淡地问道,若是这人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他绝不会对他客气。
薜子行正在给他行礼,而那个身材纤细的侍卫却是一把将薜子行推开,自己凑到车窗前,急着道:“太子殿下,我是荀真的朋友,她现在被关在天牢里,还请殿下赶紧去救她一救?”
“孤可不知道荀真还有当侍卫的朋友?”宇文泓眸子一冷道,宫女与侍卫有关系在宫里屡见不鲜,那个小女人不见得喜欢这种关系,不然爬他的床还不更有利一些?
那个侍卫闻言一愣,然后咬了咬唇,把头上的帽子摘下来,然后又迅速地戴上,“殿下,奴婢是女的,是尚仪局的宫女,真儿现在真的很危险,一大早就被陛下下狱了……”
“你说的是真的?”宇文泓的声音一紧,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侍卫看起来有几分眼熟,原来是那夜与薜子行有见不得光关系的女人。
“殿下,奴婢怎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奴婢打听到她是因为淑妃娘娘滑胎的事情才被关到天牢里去的……”方瑾的声音同样很急,微微有些哽咽。
淑妃滑胎之事宇文泓是知晓的,淑妃的胎不容易生下来,他早就猜到了,即使母后不动手,但难保其他人不会动手,所以他一直是作壁上观的,反正他都是从中受益之人。
只是,现在此事牵涉到荀真,那又另当别论了。
他赶紧一把将马车帘子扯开,然后朝孙大通道:“孙大通,赶紧备马回宫。”
孙大通不敢怠慢,赶紧转身去调那良驹。
宇文泓连与方瑾废话也没有,一跃而起坐上孙大通牵来的骏马上,拉紧马缰绳,朝孙大通吩咐了几句,这才轻踢马腹往皇宫的方向赶去。
此时,他心焦如焚,恨不得插上双翅回到宫里,天牢那地方又阴冷又潮湿,一想到这,他的心拧紧起来。
那个犟丫头怎么这么不走运?此事关乎父皇,甚是棘手。
方瑾站在原地看着宇文泓的马跑得飞快,心里祈祷着,希望宇文泓能救得了荀真,她本来已经跑到了七皇子的寝宫,谁知七皇子同样不在宫里,他的行踪连传闻也没有,最后惟有想到这太子殿下,遂求着薜子行带她装成侍卫出宫前去寻宇文泓,好在半路遇得上,不然怎生是好?
薜子行忙拉着她的马退到一边,让太子的仪仗队通过,今日本来他不轮值的,只是有事进了趟宫,不然方瑾要寻他也不容易。
“你也别急,看太子对那叫荀真的宫女在意的样子,事情应该会有转机的,不过这件事关乎皇嗣,谁出面都不妥当。”薜子行道,若不是方瑾是他的情人,说什么他也不会私自带宫女出宫,“我们也快回去吧,若是找不到你,只怕你也要跟着被追究。”
方瑾一直都把他当成寻欢作乐的对象,从来没有对他付出过真心,可今天他甘愿冒风险来帮她,这让她的心不禁狠狠跳动了一拍,伸手握住薜子行的手,倾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我不会有事的,已经请姑姑帮忙掩护了,子行,谢谢你。”
薜子行看到那仪仗队及禁卫军走远,荒郊上只有他们俩,一把将方瑾拉到自己的马上,狠狠地亲着她的红唇,“瑾儿,你若要谢谢我,我更喜欢这种方式。”
方瑾脸蛋儿娇羞地道:“等真儿的事情过了,我一定用你喜欢的方式答谢你。”
天牢里的环境相当恶劣,老鼠的吱吱叫声不断,干稻草上也是湿湿的,好在空气还算流通,因此味道不算难闻。
时间仿佛静止了,悠悠的,沉沉的,世间一切也仿佛沉睡了……
直到那守牢房的狱监进来喝道:“吃饭了。”然后把那有点发锼的饭菜摆在牢里,脚步声一响,竟离去了。
荀真的意识仍没有回拢,晕晕噩噩的,犹记得……
她被押到天牢的时候,就有几名尚食局的宫女也被押到,而那堂上坐着的是正三品的大理寺卿,没想到帝王把此案交由朝廷去审理,竟不让后宫诸人插手。
她才刚跪下,喊了声“大人——”
就有人把那两只香囊递到她面前,“荀真,这两只香囊是不是你做的?”
荀真看了半晌,这两只香囊有什么问题?遂点头道:“是我做的。”
而尚食局的那几名宫女也同样被问道,那香料是不是由她们为淑妃调配的?尚食局司药房的宫女也跟她一样茫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同样点头说是。
这些都由不得她们说谎,一切均有档案可查。
“既然你们都承认是你们做的,那好,本官问你们,究竟是何人指使你们在淑妃娘娘的香囊里放麝香等几味致人流产的药物?快给本官从实招来。”大理寺卿拍着惊堂木。
荀真的心跳狠狠跳了一拍,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自己被抓起来?遂抬头喊冤道:“大人,这香囊在做的过程中并没有麝香等几味香料,我们都有检验过的,绝对不会出这种纰漏。”
这绝无可能,就算蓉蓉再粗心大意,也不可能连司药房送来的药物也不检察一遍就开始缝制的?基本的几种孕妇不可用的香料,初为小宫女之时就要牢记的,即使她们并不是司药房的宫女。
那几名宫女也愣然一会儿后,如荀真一般赶紧喊冤。
“证据确凿,你们还要抵赖,再不从实招来,本官就要动刑了。”大理寺卿不留情地喝道。
“大人,我是无罪的,你让我招什么?”荀真两眼看着那不辩青红皂白的大理寺卿,“大人,仅凭这两只香囊,你就要定我们的罪,是不是过于儿戏?”
“对呀,大人,我们都是依章办事,况且事关淑妃娘娘的龙种,我们都是看了又看,审了又审,然后才确定了用哪几种香料,还请大人查明真相,还我等清白。”尚食局司药房的几名宫女也辩道。
“好一群牙尖嘴利的小女子,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来人,先打她们二十大板,本官再问。”
荀真顿时瞠大眼睛,先打再问?好一个糊涂的官员。
可来不及让她多想,很快就被人按住,板子就招呼到身上来,她咬紧牙关忍着,吭也没吭一声,可那火辣辣的疼痛袭来,从不曾承受过如此痛楚的她,不禁痛晕了过去。
被一盆水泼醒,那所谓的大理寺卿再度审问,她也咬紧口关不松开。
最后就是被关进这牢房里,荀真的脸上浮现一抹苦笑,吕蓉的脸闪现出来,她不是圣人,在被水泼醒的那一刻,她想过改口说香囊非她所制,是蓉蓉做的,可这念头却是如流星一闪而过,蓉蓉是她的好姐妹,她又怎能在这关头把她再牵扯进来?这样惟有大家都送命的份,闭上眼睛,任由眼角的泪水流下来。
哭,只是一会儿的事情,她很快就伸手擦去泪水,对,不能哭,如果现在倒下了,活着就是一种妄想。
荀真想要起身走去端那一碗饭,谁知臀部的伤口一被扯动,就疼的厉害,呲了呲牙,惟有慢慢地爬过去。
每一步都甚是艰难。
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那饭碗的时候,牢门“咔嚓”的一声响了起来,牢头点头哈腰的似要说些恭维的话,谁知那人却是举手示意他闭嘴。
荀真听到声响不禁抬头看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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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送票票给我的读者们!
不好意思啊,今天的文文更得很晚,实因我们这儿今天的天气不好,下了一场大暴雨,而我家很不幸地被水浸了,扫水都扫了好久,而放电脑的房间尤其浸得厉害。
所以今天不但更得晚,写得也少,很抱歉,本来想写完这一段情节的,看来来不及了。
向亲们再说声抱歉!
也很想向白娘子说一声,亲,许仙不在我家,请到别处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