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十,金家开祠堂。
一大早,金家祠堂外便已人山人海,自从当年金炳善偷盗金刚经的事情后,金家除了逢年过节拜祖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开祠堂。
有资格进祠堂的也不过那么十几个人,其他人不论男女,都在祠堂外面候着。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不知这次大少开祠堂所为何事。
三姑:“这还用猜吗?一定就是大少奶奶的事,大少奶奶眼下还半死不活呢,她娘家当然不依,八成是要金家给个说法。”
六婆:“那有何要给的,直接把长房六姑娘交给国公府发落就是了,也免得连累整个金家。”
七伯:“哪能说交就交,六姑娘可是老太爷的嫡孙女,大少再生气,也不能把亲堂妹扔出去吧。”
九叔:“扔出去又如何,大少奶奶肚子里的可是大少的嫡长子,金家的金孙,是儿子重要还是堂妹重要,真若是一尸两命,六姑娘死十次都不够。”
......
这些话传到汪氏耳中,心如刀割。
这些日子,她去找过金玖多次,但金玖却避而不见,到后来甚至把林安儿搬出老宅,送到娘家,他自己也不回来,不避闲言碎语,像上门女婿一样,吃住都在国公府里。
如果真是为了金瑶的事而开祠堂,不但金瑶的亲事没了,他们三房也在金家抬不起头了,汪氏已经给金炳礼写信了,金炳礼眼下正在回来的路上。
这件事金瑶虽然有错,但错不至此,金玖如果不念亲戚情份,执意如此,金炳礼这个当父亲的,怕是也不会维护女儿,毕竟他还要保住两个儿子。
如果就这样牺牲女儿,汪氏舍不得,她暗里下定决心,若一会儿金玖让人去带金瑶,她就拼了性命,也不让金瑶过来。
这时,只能人群中有人喊道:“大少来了!”
一驾马车出现在祠堂不远的地方,板儿和刀子跳下来,掀开车帘,金玖从车里走下来。
他穿件湖蓝直裰,满头黑发用枚古玉束住,步履从容,脸上也是一副云淡风轻。
他向四周的金家亲戚拱拱手,便走进祠堂。他虽是晚辈,但以他如今的身份,所有长辈都在等着他一个人。
就在金玖步入祠堂的那一刹那,有眼尖的喊道:“快看,有捕快!”
真的有捕快,而且足有十几人,跟在金玖的马车后面,此时已经守住了祠堂门口。
汪氏身子晃了晃,一边的丫头连忙扶住她:“三奶奶您别多想,大少再气六小姐,也不会把她送到衙门。”
是啊,大成法例,女子若非罪大恶极,普通罪责交婆家或娘家处置便可,金玖便有处置金瑶的权利,他无需让捕快动手。
“可是国公府呢,万一国公府不依呢?”
以林家如今的地位,又有何事不能做出,这些勋贵本就霸道,何况林安儿生死未卜,随时都会一尸两命。
丫头也不知怎么劝解,只好陪着自家奶奶抹眼泪。
众人约末等了一个时辰,忽见祠堂的大门从里面打开了,长辈们依次从里面走出来,众人揉揉眼睛,没有看错,真的没有看错——
被板儿和刀子推搡着,把绑了双臂的,竟然是三老太爷和他的长子金炳兴!
守在门口的捕快一拥而上,给三老太爷和金炳兴上了铁链,拉着向外走去。
噗通一声,候在外面的三老太太明氏昏倒在地!
这一切来得太快了,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德高望众的三老太爷为何会被捆了交给捕快,非但金玖没有阻止,那些长辈也没有!
金玖还是一派云淡风轻,他站在祠堂门口,目送着那些捕快将三老太爷和金炳兴带走,这才看向七叔公:“七叔公,您和亲戚们说吧。”
祠堂外的所有人全都屏住呼吸,看向七叔公,方才还闹哄哄的人群,现在鸦雀无声。尽管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也明白,金家出了大事了。
七叔公面露难色,好一会儿才道:“真是没想到啊,咱们都看走眼了,炳文竟是死在老三的手里!”
整个金家,能被七叔公称为老三,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身份地位不亚于七叔公的三老太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