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柳暗身上满是血迹,已经分不清是她的还是万千言的,触目惊心。
陈云诺正截住了柳丝丝,迎面就是一剑,饶是那人险险避过,天仙似得的容颜也破了一道极大的口子。
万千言的声音嘶哑阴暗,“杀了她!”
那个自诩玉树临风的少年,好像在一夜之间忽然成长,那样浓烈的恨意,陈云诺生平仅见。
一剑送出,柳丝丝无奈之下用手来挡,血色横飞里纵身跃下高楼逃走,留下了一只右手。
思绪飘的有些远,陈云诺回过神来,看了顾诀一眼,“当今世上,知道游梦散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一个是华岸。
那时候,他们都是医门弟子,对用毒之术多少是有些不屑的。
若非生死之间,也绝对不会用这样阴损的东西。
“嗯。”
顾诀回给她仍旧只有一个字。
淡淡的飘散在黑夜里,陈云诺眼皮越来越重,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那个破败如死灰的万千言和满目的血色却渐渐远去,只剩下她同顾诀两人。
“半月楼之事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
“等你回去禀了季先生,万千言早死透了。”陈云诺拧眉,“现在不是我任性,是他们真的等不了。”
顾诀头也不回的大步力气。
陈云诺傻眼,在身后大声喊他,“你干什么去?”
少年清冷的嗓音散入风里,“不是说等不了?”
她连忙追了上去,身影掠过层层屋檐,直奔半月楼而去。
这些人显然是有特殊目的,否则也不会把时机挑的这样好。
半月楼掌握了太多机密的东西,一旦被拿下,就会发生无穷的祸患。
那时候,她还算的上是少年热血。
虽然第一次见万千言时算不得多愉快,到底是承了人家不少的忙,定然不能看着人家就这样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后来,陈云诺仔细想了想。
华岸说她有圣母病,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幸运的是,她有一个愿意陪着她病入膏肓、不离不弃的少年。
……
第二日,右相府的人很快就着手去查了“游梦散”,线索绕了十八弯,基本已经确定。
峰回有些诧异,“听说游梦散可以让人短时间分不清生死,这毒虽然奇怪,但是下毒者并没有要王天奇性命的意思,这不太符合常理。”
路转道:“会不会是有人想借王家之事,对红袖招下手?”
陈云诺想了想,“还有人比我更像弄死云靖宇?”
屋里没人接话了。顾诀淡淡道:“不尽然。”
“会对红袖招下手的人,定然是知道幕后主家,这永宁城里想借机对六皇子落井下石的人……不少。”路转分析道:“现在来看,六皇子一路落下风,王家有另择明主的意思也是正常的。而这个时候王天奇在红袖招出事,王家人极有可能会认为是六皇子给他们的一个警告,从而加大矛盾。”
一番话下来,基本已经确定王家是云靖宇那边的人,挑起这事的显然是想破坏两边的关系。
这对陈云诺来说并不算是坏事.
现在云靖宇分身乏术,她大可以再添一把火。
末了,路先生很是委婉的问了句,“昨夜难道不是夫人顺手?”
陈云诺一愣,还真是不好解释。
“不是。”身边的顾诀面色淡淡,她有戚戚然,紧接着便听他补充道:“她习惯直接毒死人了。”
陈云诺哑巴了似得看着他,同将离待一处久了,多多少少有些近墨者黑。
几人识趣的没有多言,这样算起来,这个幕后的人还真是不太好找。
“现在就看山遥公子那边能有什么好的线索了。”
陈云诺想着那小子还在刑部大牢蹲着呢,看了看顾诀,温声道:“要不,我去探个监?”
顾诀瞥了她一眼,她连忙低头,碎碎语:“牢里伙食太差……”
她从前极其不喜欢这些明争暗斗,只是生在这里浮华之中,无论如何也躲不过。
“我还以为,你要去找华岸。”
顾诀淡淡品了一口茶,轻描淡写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她那个师兄啊,可真是深藏不露。
陈云诺到现在,也看不出丝毫破绽。
“放心吧,我不会去的。”陈云诺低头笑了笑,“现在的我……打不过他呢。”
众人闻言都不再出声。
顾诀声音温和的能溢出水来,“你打的过我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