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他的轮廓滴到陌念初的唇瓣上,似乎都温热了几分,剑眉微微上挑,站在雨中却丝毫没有沾湿的衣角依旧飞扬着。
不远处的花明表示很尴尬,同她打了个眼色就默默站在了一边的角落里。
“你喝酒了?”
陌念初只好站了起来,眼中满是诧异之色,
府里的侍卫里里外外的巡逻着,跃下去就是街道,可惜她现在连这点高度都没法子安全着地,伸出一半的脚就那么顿住了。
底下的花明见状,轻声道:“姑娘你跳吧,我在下面接着你。”
十年前,她足尖轻点,独步江河。
小丫头还不知道什么叫轻功,一时感慨,心下难免有些发凉。
身侧的那人那人忽然揽过她,从屋檐掠了出去,各家府邸的人在廊下屋里各有姿态。
绵绵飞雨,重重屋檐,一幕幕都从她眼中浮现而过,
快到了府门口,顾诀才将她放了下来,白衣袖轻轻拭去她眉间的雨水,墨眸幽幽的像是要将人吞噬其中。
他站在那里,语调缓缓的说:“一一,我很想你。”
忽然间,一道雷电划破乌云密布的天际,斜风飞雨,不能让这声音淡去半分。
陌念初差点没跳起来,说话不由得有些结巴:“顾、顾相,你叫我什么?”
说来也奇怪,当年认识的人都是叫她云诺的,只有他从始至终的唤她“一一”。
难不成真的是被林紫烟刺激到了?
右相大人修炼了这么多年,也只有在遇上她的时候才这么一点就炸。
“一一。”
顾诀执拗拉住了她的手,被桃花色晕染的耳根越发的红了,薄唇紧贴在她的耳侧,一声声的问:“你真的不欢喜我了?真的,要嫁给别人?”
这厮喝醉了……居然还有调戏人。
陌念初彻底被惊呆,好半天都没动一下。
街上避雨的人忘记了奔跑,一个个都停下了匆忙的脚步。
他瓷孜孜不倦的重复着这么一句,活脱脱像个被抛弃了的小可怜。
陌念初心里被猫爪挠了似得难受,只要一边安抚他,一边把他的爪子从她面上拿下来,“你别闹,不会喝酒喝那么多做什么?”
肯定是云靖宇打了他什么主意呢,把好好的人给弄成这样。
废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弄进了顾府,陌念初同路转打了个照面:“让人准备热水,他要沐浴。”
那人也不含糊,立马就去办了。
府里的小厮要来扶,顾诀却巴巴的拉着她不放,半响也扒拉不下去,后来索性让她整个人都圈在了怀里,温热的呼吸的徐徐扑簌:“我去看相思里的云,喝无念海的水,二十四城的小桥流水落叶飞花,见过许许多多地方的风与月,可是那些……都不及你。”
空荡荡的长廊,只有两人趴在栏杆上,原本忙着扳他手的陌念初忽然停了下来。
凤眸微微湿润的一瞬间,顾诀的眼睛忽然皎皎生辉,拉着她走向了水榭后的小桥,站在那边迎满面风雨:“你喜欢在莲池里摘水菱角,说长在白莲花旁边经得住打击才最香甜……”
他一个没站稳,险些栽了下去,好在陌念初拉的紧,连忙将人拉住了,“你喝的不是酒,是迷魂汤吧?”
可算知道顾诀为什么都不喜欢喝酒了,这、这简直可怕。
陌念初也是豁出去了,“我还喜欢喝酒呢,怎么不见你给我弄个酒窖……”
话声还没落下,她就被顾诀拉住越过了水面,蜻蜓点水一般。
水榭后面有座假山,一掌拍在右边,石门缓缓移开,很快就露出里头的几排酒坛子来。
酒窖,还真有。
“梨花白、胭脂醉、还有梦三生……”
陌念初一眼扫过去,不由得咂舌,伸出两只手指戳了戳顾诀的额头:“这当了右相大人就是不一样啊,藏的都是好东西。”
随手捞过来一坛,起了封尝了鲜就丢给了顾诀,接着拆后面的“反正都喝醉了,也无所谓多喝一点了吧。”
淋了点雨头脑昏沉,两人背靠背的坐在酒窖里,她一坛坛的将酒开封,醇香的酒意和身后之人的呼吸缓缓交叠在一起。
几坛子下肚,陌念初的脑子也嗡嗡作响,许久才问顾诀:“你这一身白打算穿到什么时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披麻戴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