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你这个贱····”冰桔这才张口,就给一旁的冰桔甩了个耳光。
沙玛瑶是学武之人,这一巴掌的力道绝对不似容离那样‘轻轻一拂’,所以当即那冰桔的嘴角便溢出血迹来。
而这一巴掌不止是打得她两眼冒金星,耳朵里也嗡嗡的。
容离见到她狼狈样儿,想到到底是朵儿的娘,便叮嘱道:“不许卖到那等肮脏之地去。”
“晓得。”阿加纳塔爽快的应着。阿山几人已经上来帮忙了。
容离从这里出去,想着明日一早,便去见那大当家。
阿山领着她跟着沙玛瑶一并过去,那大当家看似一个粗鲁汉子,耐心倒是极好,正将朵儿哄着睡下,见着容离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一面解释着,“我不知道你······这几日实在是怠慢了。”
时间究竟不早了,容离也不想与他啰嗦,到这算得上是厅的房中坐下来,便道:“我看你们总在这里当劫匪,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可是有没有想过其他的生路?”
大当家的苦苦一笑,“我们原本都是大老粗,以前还会种庄稼的,可是后来地给当官的征占了去,没了活路才跑到这山上来的。到了我这么这一代,会伺候地的还没了几个人。”
这山倒是隐蔽,可是山下路过的人也不多,而且靠着抢劫的话究竟是不能安生过日子,因此便道:“这到底不是个什么正当营生,你们若是愿意的话,我介绍你们去镖局里,当个趟子手,怎也比这个强多了。”
其实容离那边的镖局生意尚好,所以人手便不够了,因此容离想着这些人倒也是合适,虽然功夫差了些,不过找几个南黎的武士带队,应该还是妥当的,而且瞧他们大都是些少年居多,只要肯学,也不怕一辈子只是个三流趟子手。
阿山等人听到,顿时好笑起来,“这哪里成,我们都是山贼,怎么能当得了趟子手呢!到时候要是遇到以前的同行,那得多难为情啊!”
大当家的到底是成熟几分,而且改了行大家也不用在躲躲藏藏的,下山上街也都坦荡荡的,尤其是这寨子里的光杆太多,若是能出去的话,他们大多也能成家立业,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所以他也做不的决定,所以先朝容离谢道:“多谢夫人的好意,只是滋事重大,我一个人做不得主,待与叔伯们商量好了,在于夫人答复可好?”
容离明天便要走,哪里有那么多时间来等他们商量。
沙玛瑶心道夫人这么好意的帮你们,却还不知道好歹,莫不是也跟那贱女人一般么?因此便没能忍住,开口说道:“我们夫人明日一早便要走,同意便同意,不同意便作罢,哪里来的这么磨磨蹭蹭!”
好吧,跟着南黎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容离也觉得大当家的不够痛快。不过处于各方面考虑,他是对的,没有轻易擅自做决定,毕竟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事情。因此便道:“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今晚写个帖子,你若是什么时候想好了,便带着帖子去汾城。”
“那多谢夫人了。”大当家的谢着,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副欲言又止的,容离见此,不禁道:“你倒是个长情的,只是冰桔实在是不合适你这样的人。”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见容离既然主动提起冰桔,便问道:“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处置她?”
“自然是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说着,因怕那大当家的想歪了,便又解释道:“放心,她到底是我身边的出去的,总不会让她去那种烟花柳巷。”
大当家的听到这话,总算松了一口气,“我代朵儿多谢夫人。”
“不必,你好好待她便好!”
从山上下来,便一路往燕国都城大都行去,因这一路上都尽量挑着小路走,所以也就只遇到了商家的一波人罢了。
期间容离让阿加纳塔去打听过商墨羽的消息,可是他整个人却像是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一切与他有关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转眼间已经到了这初秋,黄叶飘零,他们终于转到了官道上来,路上的行人甚少,一日之上也只不过遇到了两拨人。
眼看着快要进大都了,他们在一路是四处游玩耽搁了不少时间,只怕商家的人在没有耐心在城门设伏等她,因此容离也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在过五里就是都城了,前面有个小茶棚,夫人可是要下来歇歇?”纳塔赶着马车,一面回头问道。
从早上到现在,倒是路过两个驿站,只是到底不方便,因此便也没有下马车来休息。容离掀起帘子,瞧着前面那几棵桦树下面的茶棚里头,除了卖茶的夫妇俩,便也只有一桌的客人,看去也是那寻常百姓,所以这才道:“那歇歇罢!”
阿加纳塔应了声,这就驾着马车朝着茶棚去。
店家的瞧着有生意,急忙上前来招呼,带着纱帽的容离跟着沙玛瑶下了马车,店家牵着马车往旁边的空地上,与茶棚里这户人家的马车并排停下来。
店家夫人招呼她们俩女眷坐下,上了热茶,这询问起吃食来。
阿加纳塔素来是有洁癖的,本瞧着这小茶棚还算是干净,可是刚刚去那空地上,见着马拉了些粪便在那边,顿时对这小店的形象就大打折扣,所以进来便道:“喝茶罢,吃的便不要了。”
容离二人闻言,也没在多言,总之这一路都由着他打典惯了。
店家娘子退了下去,容离这才打量起小店来,晃眼便瞧见那坐着里边的一桌子人,不过是三人,两老一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缘分,这两老竟然是当初在小镇子上遇到的沈家两老,至于那个年轻的便是他们店里的小二。
“夫人认得?”阿加纳塔见着容离的眼神,便开口问道。
容离颔首点头,“下大雨那会儿,就是住在他们家里,人挺是好的。”
阿加纳塔闻言,没有在多言,隔了一会儿,他突然朝着容离提议道:“瞧着他们这光景,多半是要进城去,不如与他们一道进城如何?”
“也好。”虽然商家的人不可能一直在城门边候着,不过她与沙玛瑶都是妇人,不便出面,而纳塔现在驭夫,试想两位年轻夫人在外,身边没有个丫头,只有一个驭夫,进城的时候确实容易惹人注意,而若是跟着沈老夫妻的话,自然就不同。“我记得他们的儿子在大都当值,夫妻俩应是来投靠儿子的吧。”
说着,容离站起身来,便朝着里面的那桌人走进去。
虽然躲过了瘟疫,可是这三人都瘦的犹如皮包骨头般的,尤其是那小二的,当初本就廋,现在是又黑又瘦的,看去像是三十几的人了。
沈掌柜的瞧见朝着他们走进来的妇人,不由得朝着自己家的老婆子望去。
老婆子也是一脸的疑惑,他们来的时候儿子并不知道,而且在这大都也没有什么熟人可言。一面朝着四周瞧去,可是放眼这小茶棚子里,除了他们也没有朋人啊。正是这疑惑之时,但见对方开口了。
“沈掌柜的,想不到竟然这般巧,能在这里遇见。”容离开口说着,朝着他们的桌子走进。
小二的一听这声音,也不等那满脸惊喜的老夫妻开口,便急忙起身来,请容离坐下。
容离坐下身来,小二的急忙去找店家添碗,沈老夫人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容离的手问道:“你怎么到大都来了,孩子么?”一面朝着容离他们那桌寻去,却没有见任何一个熟面孔。便是驭夫也换了个相貌俊美的年亲男子。随之想到那前阵子庆南的那场大瘟疫,不由得担心起来,“是不是?”后面的话,她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就怕是真的,到时候反而伤了容离的心,毕竟那一对双生子是多么的可爱。
明白过她的意思来,容离笑道:“都好好的,不过我有事来大都,便让瑛姑姑先带着他们回家去了。”一面瞧着沈老夫妻等人,“自从别后,我便到了庆南城,没过两日就出了那档子事,我倒是寻了一处安生的地方,只是却出不得门,也不晓得你们的近况,不过如今看来果然是好人有好报,你们都好好的活着。”
听容离说好人有好报,那沈掌柜得不禁得意起来,“那是,我沈某人虽比不得那悬壶济世的医家,可也与过许多人方便,对邻里间更是照顾有加。”
沈夫人听到他在提起邻里几个字,不由得将手肘碰了他一下,一脸没好气的,“甭在说那些没良心的了。”一面朝着容离吐着苦水道:“娘子你是不知道,你们走后,我那几个邻居又闹上门来,非得说要住在我们家里,我们是闹得无法了,这才收拾东西往山上躲去。”
“要我说,幸得他们来闹,咱们上山去,倒是躲过了这瘟疫。”小二的已经亲自去店家那里要来碗了,一面接过沈夫人的话道。
沈夫人想起当初下山来看到的那场景,也是一脸的后怕,只向容离绘声绘色的说着:“张家的跟着赵家的,尸体都摆满了我们家的堂屋,烂的嘴脸都分不清楚了,满地的蛆虫。”她说到此处,自己也说不下去了,在看那盘中的小菜儿,也觉得干呕,便捂着嘴巴转到侧旁去。
沈掌柜的见此,不由得瞪了她一眼,不过一面还是给她顺着气,“看你,都让你别在提,这一提起,谁还能咽下东西去。”
原来他们就是这般瘦下来的啊!
小二的也就沈老夫人勾起了回忆,索性的扔下筷子,一面询问着容离,“娘子是要是大都玩的么?”
他这一问,那还在干呕的沈老夫人就抬起头来朝着容离邀请道:“不如咱们一起结伴进城,我那儿子现在就在都城当值,置了院子的,你们也无几人,大可以跟我们住一起,到时候还省得几个钱呢!”
这夫妻俩不止是好心肠,而且又是个节省的。
沈老夫人说着,因见容离没开口,又急忙解释道:“我知道你不缺银子,只是你都城始终比不得我们那小镇子,你一个单身女人实在是不安全。”
容离自然是明白她好心,只是哪里方便跟人家住在一起,何况现在他们多了儿子媳妇,还不晓得那媳妇可是孝顺的。一面朝着沈老夫人谢道:“我知道夫人是为我好,只是哪里好去麻烦,何况你们一家人多年没有团员了,我怎好打扰,不过咱们一起进了城,安顿下来了,定然会通知夫人们的。”
沈老夫人还欲劝说,沈掌柜的便打断道:“既然如此,那你安定下来,一定要与我们夫妻联系,咱们都是初到这大都,没有什么旧人亲戚的。”
容离颔首点了点头,一面回头招呼着阿加纳塔跟着沙玛瑶过来,朝着沈老夫人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跟着弟媳。”
阿加纳塔夫妻与沈老夫人打过了招呼,因这老夫妻俩都是那种和善之人,很是好相处的,所以便凑成了一桌,随意的吃了些东西,便朝着都城去了。
沈老夫人许久没有见到容离,便与她跟着阿瑶挤了一个马车,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庆南的事情,竟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城门口。
果然,听说是沈员外郎家的家眷,又有腰牌,所以就直接放行的。
进了城里,到一处宽敞的大街,沈老夫人这才下了马车来,正欲进自己家的马车,前面就突然飞来一匹马,横闯直撞的,根本不管前面有没有路人或是其他的马车。
小二的到底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当即给吓傻了,眼看着沈老夫人即将成为那马蹄之下的冤魂,阿加纳塔优美的身姿突然飞跃上前,将沈老夫人抱起,一脚蹬在那匹冲,来的马背上,也不管上乘着的人,就借着力道一跃到对面的屋顶上去。
而那匹马因家阿加纳塔狠狠的蹬了一脚,原本急速的它一时间失去了平衡力。
而马背上的女人瞬间也被惊道,一手勒紧着缰绳,一手扬着马鞭朝着沈老夫人家的马儿打去。
沙玛瑶跟着容离也因为这突然间的变故双双掀起帘子,见着那马背上的女人竟然如此可恶,她那一鞭子若是打下去,那沈家的马儿定然是要疯狂的朝着前面奔去,且不论前面的路人,便是马车上的沈掌柜跟着小二,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救人要紧。”容离此刻恨不得自己也会功夫,急忙的从自己的马车上跳下来。
沙玛瑶早就等不及了,所以听到了容离的话,当即便飞身冲上前去,一把扯住缰绳,努力的将马车固定住。
而那个骑在马背上的嚣张女人却险些被她自己的马惊到地上去。
待她稳定了马儿,阿加纳塔已经从房顶上跳下来了,将吓得不轻的沈夫人放下来,便急忙朝着沙玛瑶那里走去,对妻子的担忧毫不掩饰,“阿瑶你没事吧?”
沙玛瑶摇摇头,“我没事。”一面侧目看了一旁吓得瘫在马车上的小二,又瞧了瞧帘后面车厢里的沈掌柜,“快看看沈掌柜的怎么样了。”
而这个时候,一对精良的侍卫队围了上来,先是与那个马背上的女人赔着罪。可是那侍卫才开口,就给马背上的女人狠狠甩了一马鞭。只听她刺耳尖利的声音骂道:“一群废物,本夫人要你们何用?”
可怜那侍卫堂堂七尺男儿,被她一个女流当家辱骂,却是坑不得声,只默默的垂头赔罪。
女人骂完了侍卫,这才朝着沈家的马车瞟了过去,朝着侍卫吩咐道:“把这些人全部给我押下大牢去!”
由始至终,容离等人都没正眼看过这个女人,此刻听到她这嚣张跋扈的话语,方朝着她打量而去,这一看不要紧,然对上她那张脸庞,容离顿时就傻住了。
这女人的脸,分明与中毒前的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又听她自称为夫人,容离不禁好奇起她的身份来。
原来这个女人正是当今燕国女皇皇夫柳文洲的妾室,尊称为闫夫人。因为这张脸的缘故,很是得宠,便是常欢对她也十分的客气。
听到这话,又见那样精良的侍卫队,小二跟着沈掌柜夫妻早就吓傻了。沈掌柜的本要将儿子的名号报上去的,可却被容离拉了一把,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老丈莫急,这个女人身份只怕不低。”
沈掌柜的一个激灵,猛的回过神来,是啊,这女人的身份若是高过了儿子的,那么他们把儿子的名号报出来,岂不是要连累到儿子,他满脸感激的朝着容离致谢。
只是面对这样的场景,还是乱了方寸,看着那气势汹汹而来的侍卫,他们似乎就只能等着束手就擒。
容离与沙玛瑶夫妻一并站在一起,看着朝他们围过来的侍卫,瞬间觉得好笑:“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我费劲心机想要安然路过,可是却一进城便给了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听着她的这话,阿加纳塔不禁朝着她看去,小声问道:“夫人认得那女人?”不知怎的,他看着那女人,似乎有些与夫人相似。
“不认得。”容离摇摇头。见着已经咫尺再近的侍卫,以及那马背上趾高气扬的女人,不禁笑着朝阿加纳塔道:“看来,咱们想低调也难了,你又是一个有洁癖的,那监狱是去不得的吧!”
“自然去不得。”阿加纳塔哼了一声,方朝着那马背上的女人抬头看去,“你一介女流,何以如此嚣张跋扈的?”
他这话问得十分官方,不过他们要的只是对方道出身份罢了。
果然,那女人听到他的问话,更是一脸的得意洋洋,刺耳无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哼,真真是无名小卒,竟然连本夫人的身份都不知道!”
一旁的侍卫已经识相的替那女人开口道:“我们夫人是当今皇夫的闫夫人,乃我们女皇陛下御口亲封的。”
这话不长,可是好一会儿,容离才反应过来,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原来是柳文洲的妾室,常欢也还真是贤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