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身,她已然是平静的看着殿上的这些人。
汪泉说的没错,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握着一把匕首。
那样子,的确颇有视死如归的风范。
可惜,戏做的太多了,真也成了假。
“陈大人。”严一凌知道领头闹事的就是他。“当初左子如左大人也曾经这样对本宫发难。最后,他是怎么就没有了?”
“皇贵妃娘娘的意思是,老朽也会和左大人一样?”陈吉十分的气愤。
“也许是呢。”严一凌微微一笑。“本宫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何时参摄过朝政?但本宫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口口声声的说,是严钰杀了两位身价将军,就因为入宫的时候,他们有些小误会,就要杀人。那你们这样指责本宫,这样冤枉本宫的哥哥,连续多日,这误会只怕不小了吧?怎么你们还都活的好好的,精精神神的?本宫怎么就不晓得做点什么,叫你们一个一个都闭上嘴?”
“皇贵妃不是没有这样的本事。”陈吉阴眸而笑。“只是这时候下手,无疑是承认了罪行。皇贵妃睿智,岂会自己往火坑里跳。”
“这便是了。”严一凌笑容温和:“你也说了,本宫并没有承认罪行。没有承认,你们是要逼着皇上屈打成招,还是要夺取玉玺,自己盖在认罪书上越俎代庖?”
“哼。”陈吉扭过脸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严家的人有胆子这么做,却没有胆子承认?”
“走进殿之前,本宫一直想不明白,是什么人下手杀了两位沈将军,然后嫁祸严家。不过看见陈大人这么咄咄逼人,本宫也就想明白了。”严一凌微微一笑。
“哦?”陈吉冷着脸看她:“愿闻其详。”
“不就是你们么!”严一凌冷着脸,收起了谦和有礼的样子。“没有人比你们更希望看到严家和沈家决裂,没有人比你们更想看到皇上骑虎难下。没有人比你们更盼着朝廷动乱。你们的居心,不单单只是叵测,简直令人发指。”
“皇贵妃这是贼喊捉贼。”陈吉不悦,蛮横道:“自己摘不清,就往旁人身上泼脏水,厚颜无耻。”
“说的好。”严一凌微微一笑:“这正是我要对陈大人说的。”
收起了脸上的阴沉,她继续说道:“方才我一进来就说了,这些年,本宫从不参摄朝政上的事情。但是你们就不同了。什么结党营私,买官卖官,什么中饱私囊官官相护。只要按着这个方向去查,准备能拔起萝卜带出泥。你们哪一个又是清清白白的了。”
说完,严一凌转过身朝皇上微微垂首:“皇上英明,自然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本宫眼里容不下沙子。平日里正因为不参摄才会不觉。现在你们将本宫和严家逼到死胡同,又叫皇上两头为难,那很好,本宫只有力荐,求皇上查明这些年藏在你们光鲜表皮之下的污垢。”
“皇贵妃这是什么意思?”陈吉面如土色。“你这是要故意往臣子身上泼脏水!你是要动摇皇上的江山么?”
“并不是。”严一凌笑笑:“血洗苍穹殿,可以是千古颂扬的美名,也可以遗臭万年。你们想以死明志,本宫总得弄清楚,这明志明的是什么。难道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妄图左右皇权的佞臣,也配被千古颂扬?不过你们也别担心,等一个一个查清楚你们的那些事儿,本宫一定找到了杀死沈将军的凶徒。这样一来,也总算能在你们死前,干干净净的有所交代。”
话说完了,殿上顿时就安静了。
陈吉灰头土脸的失了底气。身后的人更是不敢吭声。
“皇上,臣妾用性命担保家兄是清白的。所以,臣妾恳请皇上先查臣妾兄妹。看看这么多年,臣妾私下做过什么对不住皇上的事没有。随后,便是陈吉陈大人。”严一凌转过脸,平静的看着他和他身后的那些人。
“朝廷吏治不清,已经动摇了国本。臣妾虽为女流之辈,也决不能纵容姑息此等歪风邪气。倘若因为臣妾执意如此,撼动了朝政。就请皇上彻查完这些贪赃枉法的佞臣之后,给臣妾一道圣旨,处死臣妾。昭告天下,一切都是臣妾这个奸妃的主意。这么多人陪着臣妾一块上路,与有荣焉啊!”
奉临饶是一笑:“朕偏是不许你死。偏宠如何,专宠又如何。朕就是昏君了,他们能奈朕如何?”
两个人相视而笑,从没觉得心这么靠近彼此。
雅雀无声的正殿之上,仿佛再无其他人。
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彼此好半天。奉临才问:“陈爱卿觉得,这件事按朕的主意去办比较稳妥,还是听由皇贵妃的决策?”
陈吉哪里张的开嘴。只是对上皇帝威严的目光,他不得不说。“一切全凭皇上定夺。”
“很好。”奉临饶是点头:“那你们就先下去。朕查明此事,一定会给沈家一个交代。”
“谢皇上恩典。”陈吉领着朝臣们灰头土脸的退下。
奉临伸手握住了严一凌的手。这时,才发现她的之间这么冰凉。“碧儿,你没事吧?”
严一凌的脸色唰的白了起来,颤抖的端起皇帝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皇上,臣妾没事。”
谁都不知道,这番慷慨激昂之时,她的腿肚子都在颤抖。
“别怕,没事的,有朕呢。”奉临握了握她的手指。“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其实是救了他们。”
严一凌有些疑惑的看着皇上:“您是说……”
奉临轻哂,末了才道:“朕已经预备血洗苍穹殿了。”
还有后半句话没说,但是在奉临心里已经无比坚定。那就是,尽速将沈家连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