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临看着徐天心苍白而幽怨的脸庞,眉心锁紧。“朕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就完了?
徐天心愣了半天,也没听见下文。“皇上是打算就这么算了?臣妾怀那个孩子有多辛苦,难道皇上都不清楚。还是您觉得,混乱之时即便臣妾被皇后拽着滚下楼,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要怪只能去怪那些刺客?”
严一凌知道徐天心的性子,她故意营造了这么好扳倒皇后的机会,是绝不可能就这么放过。既然劝说没有用,她就只能帮腔了。“当时臣妾不在场,是否情况太过危机,皇后娘娘也一时慌乱才会……”
“你不在场就别胡说。”徐天心凛眉瞪她一眼,心里却明白她是故意引自己说的更清楚。
“当时良妃、万贵妃、桦嫔和臣妾都在皇后身边,她们都站在皇后右手边。桦嫔站在皇后正背后,而臣妾则在皇后的左手边。”徐天心咬着贝齿:“敢问皇上和严贵妃,你们可曾听说过皇后是左撇子么?
严一凌没有吭声。倒是杨絮摇了摇头:“皇后娘娘并不是。”
“是啊,既然她不是左撇子,人在惊慌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顺手去抓。怎么右手不用,也不向后倒,偏偏是左手握住了臣妾?你们可不要忘记了,皇后娘娘中了领婢的银针,左臂上还带着伤。”徐天心恨的额头上青筋都凸起来了。
她的话让奉临哑口无言。
是啊,为什么这么危机的情况下,皇后会用一只受伤的手去拉住徐贵嫔滚下楼?分明万贵妃良妃都有伸手去扶她,偏偏她要拽着有孕的天心滚下去?
那一幕,因为徐天心的惊叫声,奉临是看见了的。也因为看见皇后拽着她滚下去,他才不想去毓秀宫。“你这个样子,对身子不好,还是回去好好休养。”
徐天心的孩子已经怀了好几个月,骤然的没有,身子一定伤的厉害。严一凌也是心疼她,竟然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报复皇后。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何遥光当时会给她一巴掌。从头到尾,她的孩子都是一枚棋子,被她无情利用的棋子。
徐天心冷笑了一声:“皇上对臣妾和臣妾的孩子如此无情,当初为何要在沙场上救回臣妾?由着臣妾死了不就得了,少受些罪少受些委屈。”
这样的话,也就只有徐贵嫔敢对皇上说。
听得严卿和杨絮一愣一愣的。
两个人手心里都捏着一把汗,生怕皇帝忽然爆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徐贵嫔打入冷宫。
但是很意外的,皇帝只是垂下头去。好像无颜面对才失了孩子的徐贵嫔。
这个反常的举动,没有半点皇帝的威严,甚至还相当懦弱。
严一凌也很意外。比起当日他闯进冷宫差点捏碎自己的下颌时的样子,简直也太反常了。“皇上,徐贵嫔也是伤心过度才会说这样的话,您千万别怪她。”
“朕不怪她。”奉临重新抬起头,道:“你先回宫歇着,这件事情朕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皇上三言两语就想把臣妾打发了?”徐天心眸子里皆是雾气,有些看不清她的心。
她一定也是很难过的。
严一凌跟着心疼起来。“皇上,既然徐贵嫔不愿意就这么算了,不如……皇上……”
“朕说了,会给你一个交代。”奉临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气显然要严肃一些。
“什么时候?”徐天心冷冰冰的问。“今天?明天?还是臣妾死的时候?”
“你别胡说。”严一凌瞪她一眼:“好好的,什么死不死的。”
徐天心冷着脸,笑的叫人心颤。“臣妾不是让刺客杀了,反而被皇后弄的没有了孩子。身为孩子的父亲,皇上您就这般的爱答不理。看来臣妾入宫,还真是个天大的笑话。皇上您对臣妾的宠爱,无非是一种征服的快感。就因为臣妾不同于这些低眉顺目的女子,所以您才会不同的对待。也罢,算是我白活了一回。”
“你别胡闹。”奉临隐隐觉得这话里有很浓的威胁意味。“你就不能宽限朕一时时间,弄清楚杨嫔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徐天心愣愣,看着床上满面苍白的杨嫔,心一揪。“杨嫔的孩子也没有了?”
杨絮低着头,含泪道:“是。”
“那……”徐天心狐疑,这事不会也和皇后有关吧?如果真的如此,这皇后怕也是当到头了。
“你稍安勿躁,先坐好。”严一凌把她扯到一边,目光示意她今天这件事绝不会算了。
徐天心叹了口气:“同是天涯沦落人,没想到臣妾和杨嫔竟同一宿命。也罢,臣妾就陪着皇上弄清楚这件事,然后再为臣妾的孩子讨说法。”
奉临揉了揉眉心,问:“张太医还没找到?”
小侯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进来,道:“皇上,张太医来了。”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很意外。
按理说,张太医无论是奉了谁之命,隐瞒杨嫔有孕都是死罪。要么就跑,远远躲开宫里这些是非。要么就死,以免连累家中老小。可他既没有跑也没有死,还大模大样的等在太医院,这真是叫人猜不透。
“微臣给皇上请安。”张太医恭敬的施礼。
“过来给杨嫔瞧瞧。”奉临平静的说。
张太医道一声是,便取出了脉枕上前请脉。
众人心思各异的看着他,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回皇上,杨嫔娘娘骤然小产,脉象虚弱。微臣会以温补的药材入方,给娘娘调理身体。”张太医一字一字缓缓的说。
“小产?”杨絮凝眉:“本宫几时有孕怎么没听张太医你提及?”
“回娘娘。”张太医脸色平静,仿佛不觉得这是一句责备之言。“微臣没有禀明娘娘您怀有龙胎的好消息,故而娘娘不知。”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杨絮皱着眉,脸色已经是很难看了。“我记得你说要我静心休养,也说过我脉象滑缓。偏偏就是没有告诉我,我已经有了身孕。”
“不错。”严卿也点头:“当日杨嫔不舒服,是本宫着人去请的太医。张太医你来了之后,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这么大的事情,你何以隐瞒?”
面对两位双眼瞪得血红的娘娘,张太医跪下道:“微臣是奉命行事,既然下达命令之人要微臣三缄其口,微臣只好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