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
徐清明如是说。
说完,他就不再去看上生星君涨得通红的清秀脸,拿起竹勺,舀了小半碗香笋粥,推到崔钰手边:“别光顾着吃肉,也喝点粥。”
崔钰无措的捏着筷子,看看上生星君,又看看徐清明,不自觉地咬住嘴唇,牙尖咬到濡湿的嘴皮,一点点把嘴皮撕离嘴唇。
看到崔钰嘴角都被她撕咬得破了皮,徐清明伸出拇指,抹掉上面的血迹,又轻捏捏她的脸颊,带着点无奈和纵容地说:“吃你的,交给我。”
随即,他如行云流水般起身,几息间便站到上生星君跟前。
他抚着衣袖,头也不抬。
“你属南斗,是老五长生手下的人?他这几万年,光忙着在凡间晃悠,倒忘了管教管教自己手底下的人。”
徐清明用极随意的口气说完南极长生大帝,抬眼看了上生星君一看:“你想和我比试?那就比吧。说说看,你要比什么?”
不过被徐清明看了一眼,上生星君就感到小腿发软,后背如同压着万斤巨石般沉重不已,险些要瘫软在地。
他不甘示弱,卯着劲硬起脖子,想与徐清明对视。但一对上徐清明的眼睛,他的心里剧烈地涌进一股胆寒,逼得他只能垂下头颅。
“天地众神,至尊六御,我最敬佩的,莫过于勾陈上宫勾陈大帝。帝君他最擅箭法,开天辟地时,曾以五箭连珠杀尽天下妖魔。为向他示敬,我愿以箭术,与你宣战。”
……
“噗哈哈哈”的闷笑在殿内响起,崔钰侧目一看,姜小白趴在几上,笑得花枝乱颤,要不是还忙着用手遮住脸,早就握起拳头砸几案了。
崔钰再看看徐清明一脸复杂的神情,也学着姜小白,捧起酒樽挡住脸,一口一口抿起酒,喝得专心致志,仿佛眼睛里只有那樽酒。
上生星君本来就被徐清明震没了底气,姜小白这么一笑,他顿时心慌起来,脸红红白白的,盯着脚尖碾起地来。
“我……我带了箭,还有靶子。我练了很久……不会输的。”
他说那句“不会输的”时,简直和已经输了一样,都急得带上了哭腔。
崔钰看着,心里也有些不好受。虽然上生星君这真算是自己找虐,但站在他对面的可是徐清明,怎么看都像是帝君大人在欺负人呢~
她抿抿嘴唇,有点紧张地盯着他们,又“咕噜咕噜”灌进肚子好几口酒。
徐清明也不说话,静静站在一边,看上生星君忙活着摆靶子拿箭。等上生星君箭在弦上,请他上前应战的时候,他才慢悠悠走过去。
“不如,这箭你先射?”徐清明问。
“不可。既然要比,自然要比得公平。”上生星君这时,莫名的有骨气。
“这样啊。”
徐清明点点头,随手一伸,掌中就现出一张三尺长铁弓,弓身锈迹斑驳,寒光四射,周身浮有雷电,如龙蛇般缠绕游走。
他又伸掌抚过弓弦,弦上五支铁箭铮铮立现。小箭极短,箭端无尾无翎,却散发出汹涌的摄人杀气,血腥味铺天盖地,弥漫在阴曹地府。
顷刻间,阎罗鬼差匍匐倒地,席间小鬼瑟瑟瘫软,更甚者直接昏厥。
“都说了你先来,”徐清明看着跪在脚下的上生星君,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还要比吗?”
“帝君饶命!帝君恕罪!”
几乎是徐清明话音刚落,殿外就传来大喊。只见司命星君蓬头丐面闯了进来,一把按倒上生星君,额头贴地,谦卑地向徐清明道歉:“臣弟不懂世事,未曾见过帝君尊容,此番所做绝无对帝君不敬之意,还望帝君恕罪!”
“帝……帝君?”
上生星君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惧里不能自拔,听到兄长的话,心神还在恍惚。好半天,他才惊呼着“帝君!”震惊地抬头去看徐清明,又被司命星君生生按下。
徐清明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弓弦,弓身雷电“嘶嘶”轻响着,缠上他修长的手指。
“我们还未分胜负,你就来跪着求我恕罪,难道是怕我输了丢脸,硬给他扣个罪名出气?”
司命星君跪得腰更弯了。
“帝君箭术乃是上古至强,臣弟的那点雕虫小技,怎么能与帝君比试?他只是被贪念冲昏了头脑。求帝君……”
“贪念吗?”
徐清明挥手收了弓箭,席间众鬼都纷纷松了口气,但跪得更加齐整,全都屁股朝天脸贴地,生怕徐清明一点不如意就拔了他们的脑袋。
崔钰座在大殿最高处,看着下面一片跪倒,连腰不好的阎王老爷子都趴得腰板笔直,她心里开始敲起小鼓。
哎呀大家都在跪呢~
我要不要也跪一个?
她边想着,边往旁边挪,打算也趴一会儿。
可她手里的酒樽还没放下,就看见徐清明朝她深深看了一眼。
那眼神里的东西太多太满,她好像看懂了,又好像完全没看明白。
“有贪念,并不是什么坏事,我也有贪念。”徐清明回过头,沉声对着脚下的兄弟,缓慢地拖着调子说,“只是,我不喜欢别人和我有一样的贪念。”
明明隔了大半座大殿,明明周围跪满了人,崔钰却觉得,这里空旷得没有旁人,徐清明就坐在自己身边,他搂着她,用力地禁锢住他的心,然后把他的心意,完整地告诉她。
“你要记住,崔钰,是我的女人。”
“我倾慕于她,所以,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来对她觊觎。”
崔钰忽然有些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