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准她坐轮椅的?”
“她的腿只是走路慢一点,又不是不能走,她越不走越不灵活,这点常识,你不懂?”
“她不肯走?她才几岁?”
“你听她的?郑三,你脑袋里装的,都是米是吧?”
……
寒冬腊月。雪梅开的正好。
大爷和大姑娘婚后的第二日。
郑惊蛰站在院子里,低头听徐清明教育。徐清明语气缓慢平和,眉眼都没抬,但声音里那股寒着冰茬的凛冽劲儿,把郑惊蛰吓得差点给他跪下。
崔钰和三姑娘躲在角落里,恨不得缩成郑惊蛰脑袋里的米钻进米缸里。
就在院子弥漫着这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感时,院门被慢慢推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目不斜视,搬着箱子匣子就走进来,放到墙角,又悄无声息的走出去。
徐清明饶有兴致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郑惊蛰张嘴,又及时把话咽回去了。
他朝崔钰求救送眼色,崔钰看到后,很缓慢地,把脑袋扭开了。
她才不要把自己卷进去,昨儿她拼命拖着徐清明从床底冒出去,徐清明火气就挺大,现在估计是拿郑惊蛰找茬泻火呢,她是疯了才会插嘴。
但徐清明是谁?朝箱子扫两眼,看到那箱角的图案就明白了。
他对郑惊蛰轻声说:“哦,是墨云阁送来的。”
郑惊蛰腿肚子还小抽,就听见徐清明接着问:“这些东西,前面五年也是常来送的?”
“不,不常送。”
听到徐清明声音居然开始带笑意了,郑惊蛰手也开始抖:“也就是每月,送药的时候,嗯,一起,送,送,送来。”
郑惊蛰那副蠢样子,连三姑娘也看不下去。她溜到郑惊蛰背后,探出脑袋对徐清明说:“你放心,虽然东西我们是每月都收,但齐墨云来看小钰,我们还是拒绝的……就算拒绝不掉,我们也都守在跟前,绝对没让齐墨云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郑惊蛰僵硬地扭头,看三姑娘的眼神里,赤~裸~裸写着“你傻啊”和“要死啦”。
三姑娘心里“咯噔”一下,边骂着自己“姜小白你有病啊~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醉了~居然连齐墨云跟小钰见面地事也说出来了~要死啦要死啦要死啦~”,边僵着脖子,把脑袋缩回郑惊蛰身后。
徐清明的眼神就很耐人寻味了。
他敲敲坐着的紫藤吊椅,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发问:“既然东西都送到了,那齐墨云,应该也在龙虎山了吧?”
说完,他就起身抱好崔钰,朝山下二当家的橙苑走去。
三姑娘只觉得徐清明的气势一下子涨开好多,颇有些生人勿近的威压,脚底顿了顿,拉住郑惊蛰:“咱们,还要不要跟过去啊?”
“要不……还是算了吧。”
郑惊蛰猛摇头,一脸苦恼地说:“媳妇你也知道,我老早就怕他。这世开始吧,他年纪小,有些感觉出不来,这几年他出去历练的,帝君那感觉又冒出来了,我见着就想给他跪下……这真是千把年养出来习惯,改不掉了。”
三姑娘:“……”是不是个男人?真是没出息呸。
郑惊蛰:“……”你行你上啊~也不知道谁,在天宫的时候,老远见了帝君,溜得比兔子还快。
一阵眼神对话后。
三姑娘:“……嗯哼,那咱们出去玩两天怎么样?你跟当家的说要带着我去历练,或者接个远点的任务。”
郑惊蛰:“回去收拾行李,今晚出发。”
……
蓝苑里商量溜掉的事儿尘埃落定。
橙苑里徐清明和齐墨云才刚碰面。
一进门,徐清明就把屋里的人全打发走,只带着崔钰,要和齐墨云独谈。
齐墨云见了徐清明,没有一点意外,起身得体恭贺:“这几年,经常听到徐五爷盛名,连我父亲那样严肃的人,提起你,都要点头说一句好,真是,英雄出少年。”
徐清明抱着崔钰手不放,坐到椅上,慢慢接过话头:“这些年,倒是没怎么听说墨云公子,想来,是找东西,耗费了你不少时间吧?”
“找东西?”齐墨云朝崔钰伸去的手一顿,正视起徐清明,“徐五爷这话,我听着,有些不明白。”
“黑泉,”徐清明把玩着崔钰的手,说得漫不经心,“我说的,是黑泉。这会儿,墨云公子明白了吗?”
半晌没听到齐墨云回应,徐清明握住崔钰的手,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抬头直视齐墨云。
“我知道墨云公子在找黑泉,找了很多年,花费了极大的心血心神。如果我愿意拿黑泉的泉眼位置,来换我们大当家的药方,不知道墨云公子,愿不愿意?”
齐墨云心里早已震动不已,但他还是笑出声来:“实不相瞒,我这些年,遇到太多和我用这种理由求治病、换药方的,如果我碰到一个真的,徐五爷也不会有这个和我提交易的机会。”
这言外之意,徐清明听得明白。
他也小挑着嘴角笑笑,与那齐墨云那淡到如快散开云朵的脸相比,他笑起来,称得上美如晴光潋滟。
他就这么张扬着笑脸说:“不怕墨云公子笑话,我怀里这孩子,我实在放不下。如果这辈子不能娶她回家,我一生,都不会快活。就算为了她,我也不敢拿个不确信的消息给公子。”
崔钰听到这不合时宜的情话,愣了好一会儿,才茫茫然地抬起头,小嘴微张着,晃着光的大眼睛粘在徐清明脸上,一眨都不眨。
徐清明也放肆地低头,当着齐墨云的面儿,亲了亲她的鼻尖。
“鼻尖这么凉,冷吗?”徐清明又包着她的手搓了搓,抬手倒了杯热茶,塞进她手里,再用大掌包住她的小手。
齐墨云看起来却丝毫没有介意,他甚至愉快的侧仰在圈椅上,看着他们*。
“你们这么恩爱,我也不忍心拆散。”
崔钰听完,拼了老命才没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