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腮边挂着泪,愣愣看着塔娜哭得撕心裂肺。
来的人早就听见里面的闹腾声,但没想到,会闹腾得这么厉害。
塔娜大半袖子被撕得乱七八糟,白得惊人的胳膊上,一道留着血的抓痕尤其显眼,几乎算是皮肉翻起,惨不忍睹了。
那边的崔钰也实在是狼狈不堪,整个人趴在地上,手肘膝盖,都擦破了大块的皮,黄水鲜血混着流出来,连地面都染湿了。
一个是墨云阁的宝贝表小姐。
一个是徐清明的金贵小媳妇。
得罪了谁都会惹麻烦,啧啧~这可怎么办?
好在龙虎山有规矩,不管出啥事,咱们先护短。
二当家摇着羽扇,一脸责怪地看郑惊蛰:“小三,我记得,我叮嘱过要你好生招待表小姐,你怎么能……让人迷路到这儿了?”
郑惊蛰心领神会,熟练地一把抱住二当家大腿,没泪也要大声干嚎:“二爹我错了~都怪我没看住表小姐,转身给她倒杯茶她就不见了~表小姐迷路全都赖我~呜呜呜~”
二当家满意地用扇子偷偷敲敲他肩膀,又转身,严肃地对徐清明说:“小五,你院里的畜生伤了人,该怎么处置它,你心里可有数?”
徐清明抱起缩成一团直打哆嗦的小老虎抱,边摸着它的后颈安抚,边走到院门口把它放下。接着对二当家恭敬地答:“自然要逐出家门,不准它继续作恶。”
二当家和蔼地笑着对塔娜说:“如此,表小姐满意了吧?”
塔娜听着他们的对话,早就气得满脸通红,连哭都哭不出来。
格老子的你们凡人真会玩!
老娘给自己胳膊整这么大一口子,你们倒好,先暗示我是故意到这来的,再拿出只老虎来顶罪?
说个屁的逐出家门啊?
那老虎在院门口扑蝴蝶玩得比谁都滋润!
她见从墨云阁带来的护卫也赶进院子,后面还跟着一帮龙虎山的人,抬起胳膊就大声哭诉:“我在山脚下看见了我的猫,就跟着它追到这间院子里,可进来后它就不见踪影。我误闯院子,是我的错,但我也真心实意跟这位姑娘道了歉,谁知她充耳不闻,直接放出老虎来咬我!”
塔娜红着眼睛望向崔钰,说得激动哽咽:“我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竟放出猛兽来害我?要不是我躲开得及时,我已经被老虎咬断了脖子!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就如此恶毒?”
崔钰一时发起懵。
原来大白猫也会这么咬文嚼字的说话啊?还以为她只会不停骂娘呢。
但周围人的想法和崔钰明显不一样。
随着塔娜悲痛的呐喊,他们看向崔钰的目光,不约而同带上鄙夷,还有愤恨。
“让她赔罪!”
“砍她一条胳膊!”
“交给表小姐处置!”
“对!让她赔罪!交给表小姐处置!”
“赔罪!处置!”
“赔罪!处置!”
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要处置崔钰的声音浩大起来,听得二当家直皱眉头。
徐清明脸色更冷,他漆黑的眸子扫过激愤的人群,那些闹事的人缩脖子,声音消了一瞬,但又扯着嗓子开始喊。
“小五……”二当家看他目光带出杀意,连忙去按他的肩膀,却按了空。
徐清明径直走到塔娜跟前,看着塔娜。
还没等他说话,塔娜的脸就红了,手脚忸怩地不知往哪放。
周围的声音逐渐消失。
徐清明慢慢问:“你要如何?”
“她伤了我的胳膊,我只要……她也知道这种痛就好,”塔娜斟酌着词儿,说得温温柔柔,大方得体,“毕竟只有这样,她才能记住教训,以后不再犯错。你放心,我不会为此迁怒龙虎山,墨云阁也不会因此和你们有嫌隙。”
“就凭你,也想伤她的胳膊?”
徐清明眼睛里突然满满嘲意,连声音都带着讽味。
“徐清明!你怎么说话!”
二爷宋雨水怒气冲冲要上前,却被四爷周春分一把拦住。
周春分小声说:“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小钰不是那种人。”
“能有什么误会?你成日躺在床上,知道什么?再说,表小姐是什么人?难道会冤枉那个来路不明的丫头?”
但不管他怎么说,周春分都不肯放他冲过去。
周春分虽然总病着,但一身内力却雄厚得很,一缠住宋雨水,就让他无法挣脱。
宋雨水恼怒不已。
平时他们就爱护着徐清明,现在竟连徐清明身边的丫头都要护着了,可恶。
所有人,都可恶。
他满脸恨意地对徐清明喊:“徐清明!墨云阁表小姐在你院子里受了伤,这是事实!你不肯让她受到处置,就是成心逼龙虎山和墨云阁交恶!”
徐清明听到最后一句,眼睛眯了下。
他淡淡对着塔娜说:“只要也在她胳膊上留下一道伤?”
“没错。”塔娜鼓起勇气重复。
“只要她得到教训,我保证墨云阁和龙虎山的关系,一如既往。”
徐清明从箭筒里拔~出一只箭,回头看看明明难过得快哭出来、却还勇敢闭上眼睛、把胳膊伸给他的崔钰,挑起嘴角一笑,把箭狠狠插~进自己的左手臂里,用力一划。
血如泉涌。
深可见骨。
“崔钰是我没过门的妻子。”
“既然墨云阁执意要伤她,那我做丈夫的,也可代她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