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走出来的青衣女子面色清冷,和她恬静容貌不相配的,是嘴角那抹扭曲的笑。
“再用这种眼神看我,小心把你的眼珠子掏出来!”
见崔钰眼里冒火,一副恨不得把她打杀了的愤怒相,青鸟眉间一凛,语气中再无半点矜持柔美。
她随手一挥,黑气带着风啸打在崔钰脸上,留下五道血痕。
好汉不吃眼前亏。崔钰听话地闭上眼,侧脸火辣辣的,一阵抽疼。
“是你把通敌信放在书房里的?”她不动声色地说话,想转移青鸟注意力,手指悄悄掐决施法。
“你果然看见了。”
青鸟开始缓慢活动脖子,脑袋不协调的扭动着,骨头间传来一连串“咯噔”声,浑身都冒出黑烟。
“不过看见又怎么样?她阴笑,“徐清明照样被带进了牢里。我帮那将军安排了几个很得力的狱监,有的是法子让他畏罪自杀,想来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过来了。”
她调子里全是得意,但每念出“徐清明”三个字时,总会露出带着戾气的目光。
那目光让崔钰想起地狱守门的三头恶犬,不禁如置冰窖,手脚冰凉。
等她理会出青鸟话里的意思,更是惊得浑身战栗,心头血尽数凝固。
“你怎么敢那么对他!你知道他是谁吗!”崔钰眼睛通红,大力地去挣手脚的桎梏。
“哟,心疼了。难不成,你和那只短命的猫妖一样,对徐清明动了情?就你这么个不知哪来的小精怪,也敢肖想勾陈天宫的那位祖宗?”青鸟尖笑,踢了踢脚下的白猫尸首,“这还是个快踏进仙门的妖怪呢,从徐清明这世还在娘胎里,就开始日夜守着,那情意,快赶上玉帝当年对那个狐狸精了。这不,见你是徐清明带回来的,就不自量力想救你,结果可好,唉,被我给杀了。”
地上的白猫一动不动,本来雪白的毛上沾满了污泥和鲜血,眼珠睁得老大,身体被青鸟踩得几近变形。
崔钰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掐进手心,却也盖不住心底的怒火。
“恼什么?”青鸟笑地弯下腰去,“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听外头传说他风流多情,就以为自己也能和他来个*一度?我告诉你,他徐清明,是这*八荒,最无情的男人。”
说着,青鸟渐渐变了脸色,声音阴冷,越发刺耳难听。
“在他眼里,除了那个女人的命,别人的
都是贱、命……那个女人杀了我义姐,有人要杀她报仇,那是天经地义,他竟为了护着她,屠尽了我义姐子孙,杀光了她所有的亲友……”
她眼里眼底猩红,恨意毕现。
随着咬牙切齿地低吼,青鸟的的脸泛起青灰,显得阴森恐怖。瞳孔变成青色的圆点,手指僵硬地弯曲,指甲猛地伸长,似禽类爪子般尖锐,在烛灯下发着幽光。连手背也冒出几簇青色的鸟毛,看起来十分坚硬。
混蛋徐清明……崔钰暗骂,他身边怎么总有这些要命的麻烦?!五百年前没过门的媳妇是条八岐大蛇,如今收个婢女,看样子,居然还是只鸟精?
她边骂边趁机调动紫微大帝法术,想攻其不备。但没想到她身体成倍变小,连带着法力也少得可怜。
别说得意法宝判官笔祭不出,就是她练得最好的、能把半座阿鼻地狱的猛火全调来的借火术,念完诀以后,借来的火,也就是手心里那点火星子,噼里啪啦烧几下,还没等朝青鸟甩过去,自己就灭了。
青鸟见状瞳孔一缩,嗓子眼里发出一声低鸣,躬身举臂,闪着寒光的爪子就要招呼到崔钰脸上。
崔钰知道躲不掉,干脆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等她变回原样,该怎么把这只没长眼睛的臭鸟给卸腿拔毛。
就在崔钰等着脑袋被扎出窟窿的瞬间,她觉得眼前金光一闪,紧接着,旁边就传来青鸟难听的嘶鸣。
崔钰睁开眼,发现她被黑气缠住的右手腕射出万丈光芒,那黑气被光芒戳出无数小洞,很快就消失殆尽。
光芒没了阻碍,越发耀眼,渐渐笼罩崔钰全身,把桎梏她手脚的黑气全去了干净。
没了吊住她的黑气,崔钰迅速下落,在掉进蜡烛火里的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托住。
虽然险里逃生,但崔钰不高兴。
她很不高兴。
眼睛里一点神采都没有,嘴也抿得很紧。
她垂眸看手腕,上面本绕着的徐清明的头发,已经断裂四散。她知道,方才发光的就是它。可徐清明在凡间历劫,就算出了岔子,没有前尘尽忘,他的头发也不会能抵御妖魔戾气。除非如今的徐清明,已经不是凡胎*。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崔钰抬起手,盖住眼睛,淡淡地问托着她的大地战神:“徐清明,已经回去了?”
大地战神说:“是。”
崔钰眼角那滴泪还是没能止住。
就算已经做了五百年判官,批阅无数人生死,就算明知徐清明不过是走完一世,如今仍好好地活在世间,可崔钰一想到他死了,眼角那滴泪,还是没能止住。
接着,耳畔传来大笑。
崔钰抬头,面无表情看向青鸟。
青鸟刚被金光刺伤,如被刀剐般遍体鳞伤,吐血不止。但一听到徐清明离世,她顾不得还淌着血的伤口,立刻仰天长鸣,哈哈不止,连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