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进行到一半时,有记者急匆匆跑进来,当场宣布今日英国王储和纽约市长的巡游中发生,目前有数名民众伤亡,外交部长受了轻伤,然而王储到现在还下落不明。
人群中登时爆发出一阵sāo乱,当听到王储的名字时,霍庭东竟然冷笑一声想,就是那个觊觎秋秋的男人么?他死了倒还干净利落些!
霍庭东是什么人,他完全不会在意自己之前跟霍华德的私交,凡是对他心爱之人之物有企图的人,就都是他的敌人!
倒是一旁的欧阳如海脸色白了白,情不自禁嘟囔了一句:“在这个节骨眼上碰到这种要命的事情?不知道秋秋会不会刚巧赶上。”
“怎么可能。”霍庭东悠哉悠哉地喝一口水,“她现在应该已经在候机场了才是,她说过今天就要回国。”
“你还真放心让她走,好歹给人家买张机票送到机场啊。”
“我说了,但是她执意不要。她性子那么倔,自己决定的事情谁能改变?”
“霍庭东啊霍庭东,你让我说你什么!你是不是天生情商余额不足?你不知道女人是用来哄的吗?她不要什么你就偏去做,这样她才会感动啊!”
欧阳如海恨不得捶xiōng顿足以示错失这次机会有多遗憾,由于他表现得实在是太夸张,霍庭东也不由觉得自己似乎的确是太差劲了点,生生伤了那小女人的心。
“那怎么办?”他摸出手机,“我打电话让人查一查她坐了哪趟航班?”
“还是算了,等回国再将功补过吧。”欧阳如海叹气,“我求你了,你多少学一点谈恋爱的技巧行不行啊救命!”
被推断“已经在机场”的顾秋秋此时此刻必然不在机场,她还在霍华德身边悉心照顾着他。
霍华德终于悠悠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秋秋苍白的脸色,她见他醒来,兴奋不已地扑到他身边:“你有没有感觉好一点?还头晕吗?还会觉得无力吗?”
“好多了。”霍华德试着活动手脚,发现自己已经不像先前那么疲惫,多少恢复了一些jīng神,他疑惑道,“我被输血了?”
“我在冰柜里找到了b型血浆。”顾秋秋决定将自己为他输血的事情深埋心底。
“真的很谢谢你。”霍华德感激道,“我觉得我这条命是被你捡回来的。”
“别太客气嘛,其实我们是为彼此捡回了一条命!”顾秋秋失笑。
霍华德站起身,虽然仍旧是踉跄一小步,但jīng神状态不知比刚刚好了多少。倒是顾秋秋,面无血色看上去似乎很是疲惫,也没什么jīng神。
“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他担忧地问。
顾秋秋揉揉太阳xué,勉力一笑:“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最好能回到你的大使馆去,那你就安全了。”
“你呢?”霍华德立刻追问。
“我?把你送回去我就回家,不过得拜托你帮我买张机票,因为我的钱基本花光了。”顾秋秋吐吐舌头,晃了晃手里瘪掉的钱包。
霍华德闻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一点都不想回大使馆,他深知出了这么大事自己一定会被立刻送回国去,而顾秋秋也将同自己分别。
“我们还能再见面么?”他迟疑道。
“我们?”顾秋秋眨眨眼睛,“为什么不能?如果你能逃出来,我随时可以去英国找你。”
“你愿不愿意”霍华德在脑海中飞快地想着措辞,征询地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回英国去?”
“啊?我去那里做什么?”
“你救了我,我可以说服皇室同意你作为贵宾住在我的府邸,这样我也好带你参观一下,作为我对你的报答。”
顾秋秋原本想说这根本不算什么,可他目光太真挚,根本容不得自己拒绝。她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回国也是独自难过,倒还不如跟霍华德一起,说不定就把这些烦人的事情忘记了,倒也还不错。
“好啊,不过我们还是要先回大使馆,待在这里恐怕没办法报答我哟。”她俏皮一笑。
霍华德走上前去,顺势拉过顾秋秋的手,历经艰险之后顾秋秋对于一直拉着自己的他有了很自然而然的习惯,根本没想过要松开。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顾秋秋将他拦下,沉声说:“我先出去看一眼。”
霍华德还没来得及说“不”,她便已推开门,岂料重见天日的瞬间,一支手枪便悄无声息抵在她的额头上了。
顾秋秋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种危机。
“顾秋秋!”霍华德一声惊呼,他刚一用力拉扯,手握枪的那个恶汉就用粗糙的英语大声道:“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霍华德的脚顿时止步不敢向前,他厉声呵斥:“这件事情同她没有关系,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顾秋秋脑海中飞快地做着盘算,因为半只脚都踏出门去,所以她将外面局势看得一清二楚,这里已经在他们休息时被包围了,倘若贸然突围,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唯一能采取的办法就是两个人在一起,听听看他们到底有什么要求,这样也好审时度势,趁机想出脱身的法子。
这些人cào着浓重的外国口音,听上去似乎像是中东人种,中东的恐怖势力一直未能得以彻底平息,成了全世界都头疼不已的话题,只是顾秋秋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胆子肥到敢绑架霍华德这位英国王储,就不怕英国整个端了他们么!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残余势力苟延残喘,之前美国的大肆攻打都没能凑效,英国武力远不如美国,不知道这次又会采取什么办法来息事宁人呢。
没错绑架,既然是绑架,他们就肯定不敢贸然撕票,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刚才放声大叫“抓活的”。
既然如此,自己和霍华德必须冷静,同他们谈判,争取不少胳膊少腿被释放的机会。
顾秋秋深吸一口气,神色平静,用英语流畅说道:“嘿,大家稍安勿躁,我是霍华德先生的贴身保镖。”
话一出口,一旁几个拿着简易步枪的男人都纷纷侧目,脸上露出可憎的佞笑。
这女人是疯了吗!他拼命想要保全她,她却还要跟着自己送死!被这些人落到手里不知道有什么下场可言!霍华德激动地道:“不!她只是我途中遇到的路人,我不认识她!”
“别啰嗦!”持枪恶汉不耐烦道,“管你们什么关系,跟我们走就是了!”
顾秋秋朝霍华德挤眉弄眼,然而霍华德此刻真的高兴不起来,危险当前他一点不希望她陪自己度过,倘若她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死不瞑目!
话音落下,两人各自被套上一个黑漆漆的头套,顾秋秋在混乱中感觉到有人摸她的xiōng,她咬咬牙忍了,心想等我找到机会,一定会把你们的命根子全部剁掉!
时间在黑暗中恍恍惚惚流逝,她觉得自己被塞进了车子,又塞进了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然而有一只手始终坚定有力地握紧她,未知的命运中,她已然忘记要思念霍庭东。
此时此刻的霍庭东已经结束了今天的会议,正同欧阳如海赶去新一lún的晚宴,他也暂时将顾秋秋离开的痛苦抛诸脑后,觉得自己有必要冷静一下,尝试着接触新的女人。
凯撒七星酒店里灯火辉煌,宾客觥筹交错,他跟在欧阳如海身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同女人们搭讪。
“这位小姐,您的钻石耳钉真是漂亮,可否让我近距离细细欣赏?”
“这位女士,我想您最近一定心情不好,如果我猜对了,你可否愿意将原因诉诸我听?”
“啊哈,x小姐,我们又见面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我都还记得,你在我枕边说的情话我可一辈子都忘不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霍庭东眉毛抽搐面颊抽搐,恨不得当场吐血三升。
“您好,我的这位朋友觉得您像极了他的前女友,能不能陪他喝两杯呢?”
霍庭东回神,发现欧阳如海正不怀好意朝自己笑,立刻火冒三丈——拜托,他好好搭自己的讪,跑来管自己做什么!
那被搭讪的女人显然是认出了霍庭东,她轻笑走上前去,顺势端起一杯红酒递过。
“霍少这么快就跟那女人分手了?我记得你们不是挺如胶似漆的么。”她红chún在杯子上印下chún印,轻呷一口过后,含笑将杯子递给霍庭东。
她这是让我喝她喝过的酒?
霍庭东顿时在心里炸毛,这是什么该死的搭讪方式!为什么我要喝她喝过的东西,这女人也未免太失礼了!
欧阳如海不愧为有异性没人性,一看到漂亮女人就把霍庭东忘了个干净。霍庭东自己自然是不想跟这些在风月场所混迹惯了的女人接触,于是百无聊赖,又想起顾秋秋来。
倘若她还在的话,这个时候应该是两个人腻在一起看电视吧?又或者是在逛街也行。认识了这么久,她还从来没像别的男人抱怨过的那样要求自己陪她逛街呢,甚至仔细想想,她似乎什么麻烦都没找过。
不知道为什么,他平时对女人并不留心,然而在欧阳如海的启发下真一开始留心女人,却发现万千个都比不上顾秋秋一人。
她又知足又听话,又聪明又乖巧,虽然有点小心思,有点小脾气,但是人无完人,谁又能完美?
更何况有的时候她那些小心思更显可爱,完全可以当做是情人之间的小情趣。
然而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呢?为什么把她放走?这下要怎么才能找她回来?
送玫瑰?这个招数自己已经用过了。
装街头偶遇?他根本不知道回国的时候她会在哪条街。
天!一想起这件事来他顿时惊慌万分,他忽然发现顾秋秋若是一旦从自己怀中溜走,自己就很可能再也找不到她!
他立刻摸出手机来给下属打电话,吩咐他们找到顾秋秋的家人,务必要严密监控,以便于顾秋秋到家后,自己能第一时间找过去。
挂断电话,霍庭东终于松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却看到自己面前驻足一个女人。何婉盈今晚换了一身黑色鱼尾晚礼服,盘发jīng致妆容魅惑,眼底带着讥诮,像是在嘲讽霍庭东的失魂落魄。
“霍少看上去好像不太开心,是不是需要有人陪你喝上两杯清酒?”
何婉盈的声音依旧透着蛊惑人心的感觉,仿佛今天白天同顾秋秋争执的根本不是她,整个都判若两人。
霍庭东还记挂着今早发生的一切,对于这个女人他再也没什么太多好感,即便她像自己的母亲,他也不觉得母亲如果在世会做出这么斤斤计较的事情。
于是他半理不理地抬了下嘴角,算是打招呼。
“霍先生还在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生我的气?”何婉盈苦笑摇头,“我承认,我很嫉妒顾秋秋,所以想让她在你面前出糗。”
霍庭东接触的女人不算少,然而都是公事公办,第一次有一个女人像是谈心般跟他交谈,他反而觉得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你嫉妒她做什么?”他想不通女人思维和喜怒。
“因为羡慕她能够跟你在一起。”何婉盈的语气充满心酸,“我也想要像她那样和你在一起,挽着你的手臂,和你睡在一张床上。”
霍庭东从未听过这样赤裸的告白,心脏猛然漏跳了两拍。他目瞪口呆看着何婉盈,后者则是一副苦笑的样子,并不觉得说出心中爱意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你是不是喝醉了?”除此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话来打破这种尴尬。
“我没醉,我很清醒。只不过醉的人是霍先生,你被那个女人醉了双眼,所以无论周遭再有什么别的景色都你都看不到了呵,你的这种专情,让我又爱又恨。”
霍庭东大脑开始当机,原本他觉得自己同何婉盈没有任何交集,可是这个女人突然说喜欢自己,仿佛在他平静的内心里投下一颗小石子,泛起阵阵涟漪,让他内心难以平静。
“你什么时候?”
尽管这句话很难理解,然而何婉盈还是听懂了,她笑笑说:“我知道我长得像你母亲,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也是我千方百计来参加这次会议的原因,我知道自己会遇到你。”
“我以为我们的相遇只是偶然。”霍庭东诚实道。
“要真是那样就太美了。可惜这一切都出自我的计划,我料到你看到我会失态,也料到你会主动找上我。只是我没料到你和顾秋秋感情那么好,我以为你们只是逢场作戏,没想到,你爱她爱的那么深。”
“咳。”霍庭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清了清嗓子。
“我很傻是不是?如果我能始终如一保持着初见的样子就好了。‘人生若只如初见’这句话当真没错,倘若时间能停在那一刻就好了,我或许就不会让霍先生误会和讨厌,这样即使不能和你做恋人,或许,我还能做你最亲近的人。”
霍庭东三十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在何种方式向自己诉说她的痴情,一时间他有些六神无主,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酒店的灯光投射下来,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打出象牙色的光晕,她寂寞的神情写在脸上,看上去彷徨又无助。
霍庭东正要言辞回绝,冷不防想起欧阳如海的建议,他内心迟疑片刻,心想——我总是这样断然拒绝别的女人,如何知道顾秋秋究竟是不是最适合我的那一个?我又如何在心里深信不疑我对秋秋的感情?
想到这里,他忽然话锋一转,不冷不热道:“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