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谁在一起……”季东霆继续问,眼睛没有睁开,仿佛在说梦话一样。
姜几许抱上季东霆的腰:“……我一个人。”
季东霆倏然睁开眼睛,他的手贴在姜几许的腰上,良久,他的手垂落下来:“累了,回房睡吧。”
第二天,姜几许醒来已经看不到季东霆。她在楼下的早餐店吃了早饭,然后去了医院。
换了医院,姜几许抱着仅剩的一丝侥幸做第二天检查,但这一次检查只是证实了上次的检查结果。她心中还剩下的希冀瞬间灰飞烟灭。
事实摆在眼前,她只能面对。哪怕现在检查出了她得了绝症,她也要去面对它,不是么?
有些事说起来其实挺有意思的。刚开始,她以为怀孕了,她心理上很排斥;现在结果变成了这样了,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绝望和无措。她很想告诉季东霆,她觉得那个无所不能的男人肯定有办法救他,因为他是kingsley啊。
姜几许不知道自己走出医生办公室,她好像掉进了冰冷的海水里,从脚底凉到了心顶,每一寸海水都像是兵不血刃的利刀,她疼得几乎站不直身子。她明明被困在海里,却可以看到上面的人在活蹦乱跳,而她却越来越往下掉落。
为什么会这样子?她在令人的绝望的窒息里爬不上来。
医院楼下是一个小花园,因为后面就是儿童住院部,小花园随处可见是小孩,绿草茵茵,杨柳依依,姜几许在石板凳坐下来。
kingsley,他会有办法吗?他可是无所不能的太阳神啊,他肯定有办法的……姜几许哆嗦着手,拿出手机打算给季东霆拨打了电话。
她要告诉他,医生告诉她怀孕了,但是异常妊娠,他可以救他吗?
漫长的“嘟嘟”声结束,手机无人接听。
姜几许趴在小石桌上,眨了两下眼睛,滚烫的眼泪就从眼眶里滚落下来。突然,一道急促的铃声响起来,姜几许看了眼屏幕闪烁的名字,激动地拿起手机:“kingsley……”因为紧张,她另一只手已经攥了起来。
“有事吗?”季东霆略平实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过来,隐约之间,里面还有甜美的空乘小姐播音声,提示乘客还有几分钟就要登机了。
“你……在机场啊?”姜几许张了张嘴,只觉得有人在她心里塞了一把沙子。
“是的,我要南非一趟,大概十天后回来。”季东霆说。
姜几许擦了擦眼角又冒出来的眼泪:“是……谈生意吗?”
“哦,不是,那边有什么生意好谈的。”季东霆好像在开玩笑,但声音平静地听不清情什么绪,就像是做个简单交代,如果她不主动打给他这个电话,他可能连交代也没有。
“那为什么……”姜几许声音轻得自己都有点听不到了,她只觉得胸腔里一道气流横冲直撞,几乎要变成利刀刮伤她。
“几个朋友约我去南非狩猎,最近挺无聊的,所以就答应了。”季东霆解释说,口吻有点漫不经心,有点高高在上,还有一丝距离感的淡漠。随后,他还没有给姜几许开口的时间,他又说,“几许,我要登机了。”
姜几许:“……”
“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季东霆挂机之前,终于想到她找他可能是有事。
姜几许手指僵硬,但已经浑身发抖。刚刚季东霆轻轻落落几句话,好像一壶开水浇在了她心上,烫伤了她所有肺腑,她只觉得疼。这一次,真疼到了骨头缝里。
“如果没事,我挂了。”季东霆说。
“我……没事。”姜几许眼泪簌簌地流着,她真快要哭出声了。她一口咬住了自己的手背,尽量不让自己的语气听出一丝变化。过了一会,她松开手,最快速度说完一句话,然后快速按掉了手机。
她最后说的话是:“玩得开心点。”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两道压印通红通红的,上面冒着血丝。
“哇——”
姜几许跑到医院卫生间,对着洗手池干呕起来。突然间,她都只觉得小腹坠痛,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要将她往下拖。
她快支撑不住了,人已经跪在水池边,最后双手紧紧抓着冰凉的瓷砖,指尖泛白,几乎要晕厥在洗手间里。
她闭上眼睛,眼眶湿润通红,她低低叫了一个人的名字:“kingsle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