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虽然性子活泼,也不爱被陌生人接触,但,却从来没有过这般狂躁的时候。更何况,它从刚出生没多久就跟着老太太了,一向与老太太很亲,又怎会随便抓伤她呢?
元槿觉得这事儿有点不同寻常。
她当即站起身来朝外行去,“我去晚香苑看看。”
晚香苑里如今乱成了一团。
院子外头,是府里的几位姑娘和几位少爷。大家听说这里出了事,大部分都赶了过来。就连今日轮值没有放假的二老爷邹宁远,亦是候在了这里。
高文恒因着手上的伤口清理过后睡得沉一直未曾醒来,还没人通知他这件事。
院子里,丫鬟婆子们守在院子边儿,手里拿着棍棒还有长柄扫帚,护着身后的老太太和蒋妈妈。老太太双目冷然,静静地看着院子里那个全神戒备不住低吼的绒团儿,一言不发。
“姑娘来了。”蒋妈妈在老太太耳边说道。
老太太知晓,一般蒋妈妈只说“姑娘”,指的便是三姑娘元槿。
她回头望了眼院门外的孙子孙女们,略有些不耐烦地道:“一个个地过来凑什么热闹。都回去吧。”更何况,这事儿不是人多了就能解决的。
元槿仔细听了听里头闹闹的嘶叫声,忽地说道:“我进去瞧瞧它。”
樱桃和葡萄连忙苦劝:“姑娘,那猫儿如今谁的劝也不听,你又何苦这个时候凑过去。”
“看看才能知道它是怎么了。不然的话,谁都不管,任由它继续这样下去?”
小动物们不会突然无缘无故地性情大变。找出其中的缘由才能解决问题。
而且,若她猜的没错,闹闹如今连老太太都伤到了,如果无法转好,怕是性命不保。
邹元钧他们几个没料到元槿会往院子里去。待到发现时,元槿已经走到了老太太的跟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看着女孩儿坚定的神色,老太太脸色稍稍和缓了点,却也不同意,“它已经这样了,你又何苦再挨一下子?”
刚才大夫来过,给老太太的手做了简单包扎。而后又建议老太太把闹闹给打死。
“犯了疯症的猫狗是好不了的。若是或者,只会祸害更多人。”大夫如是说。
老太太其实也心里有数。现在的闹闹,不是平日里自己的那个小宝贝了。连她都咬,更遑论别人?
可闹闹毕竟是她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即便知晓闹闹现今的状况很不好,见人就抓,甚至张口还咬。老太太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这么做。
“不一定的。”元槿说道:“祖母不让我试试,又怎知没有转机?”
语毕,她也不再多说,转而朝向白猫,矮下身子,直视着它,口中轻轻哼着温软的语调。
闹闹看了她一眼。也只有一眼。便继续和丫鬟婆子们对峙了。
元槿慢慢地往前走着。
邹元钧、邹元钦和邹宁远他们大急,喊了元槿让她出去。邹元钧和邹元钦甚至冲了进来,要拉着妹妹一同出去。
元槿推开二人,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开口。这便温声地轻声哼着柔软的调子,继续朝白猫行去。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虽然闹闹一直虎视眈眈地戒备地伸着利爪朝着众人,它却没有拒绝元槿的靠近。
元槿慢慢走到它的身边,将它抱在怀里。它也只挣扎了一下,并没有去伤她。甚至在元槿抚了抚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后,还近似于撒娇似的轻轻哼了哼。
它的这个转变让所有人都啧啧称奇。大家不再如之前那般全身戒备着了,慢慢走上前去,一点点地向她们靠近。
元槿抱着闹闹,轻柔地低声和它说着话。又慢慢地在它身上摩挲着,试图找出它这样异常的原因。
突然,她碰到某个地方的时候,闹闹身子剧烈一颤,喵呜一声开始挣扎。
元槿忙安抚住它,而后轻轻拿起它的一只小脚,凑到刚才她摸过的脚底之处仔细去看。
因着太阳还未完全落下去,院中依然有亮光。元槿这便发现了闹闹脚底上那一点点泛着银色的光。
她宽慰了白猫半晌,用指甲尖紧紧捏住那个尖端,下定决心,猛地一拔。
闹闹呜地一声嘶喊,而后整个身子瘫软了下来,趴在元槿怀里,一动不动。
“一根针。”元槿拿着那根细细的东西仔细看了看,“而且,是断了的。”
她刚才在院外的时候听着它的声音就不对。不像是发了狂,更像是疼得厉害的呻.吟声。果不其然,如今就被她找到了症结所在。
老太太这才知晓,小宝贝不是病了发了狂,而是手脚伤到了!
那样一根尖刺之物,扎在脚底,每走一步都痛彻心扉。小白猫怕是忍不住那剧烈的疼,又没法和人诉说、无法解脱,这才变了性子。
老太太心疼地把猫儿抱在怀里,喊人去拿伤药。心疼地亲了小白猫几下,而后和元槿低语了几句。
元槿据实相告。
老太太眼中划过冷冽之色。垂眸抬眼间,尽数敛去。而后疲惫地挥了挥手,“都散了吧。今日折腾了一天,也够累了。”
元槿刚出院子,就遭到了邹元钦的埋怨。
“好好的过去做什么?这次运气好,没有伤到你。若是一个把握不住,那可怎么是好!”
“正是如此。”邹元钧眉间紧蹙,“下次莫要这么鲁莽了。”
元槿笑眯眯地看着哥哥们,等他们念叨完了,方才说道:“不用着急。我是有了把握才会出手。如果我自己都没把握,肯定躲得远远的。”
不远处,二老爷邹宁远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而回白英苑去了。
一进屋子,他就把二太太杜氏和邹元杺给训斥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