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开，让专业的来！”掳了掳袖毛，红虎忐忑又镇定地跨上毡台。

说忐忑，是因为他毕竟只在考据绘图中见过周围这些玩意儿。

譬如左边的高炉，里面有和木炭一起熔炼的矿石，而这些矿石还要先在户外经过一段焙烧。就好像熔炼获得的冰铜会在另一炉子中同河砂锡一起加热，然后混合物再被舀到一个小的圆形模具中盛放，以形成熔析的青铜锭。

“冷静，冷静些，泰哥，你可以的！”红虎调匀呼吸，粗手粗脚地用钳子夹起一块青铜锭，开始模仿着古人甩锤子锻砸。

“他龙语说得还不错……”美奈稍稍有些惋惜。

“啊，不是通用语吗？”奥妮一脸诧异。

紧接着，周围的几个人也意识到有问题。

“俺，俺以为他是个语言天才，一张嘴就能说俺们氏族的语言……”

“他虽然脑子糊涂，但一嘴矮人语还是挺地道的……”

“猫，猫人，汪……汪很好！”

总结左右意见，美奈与奥妮很快得出，那个红虎身上一定附带有沟通魔法。

“位面商人可真厉害，连通晓语言和巧言术都给奴隶恒定，奢侈，太奢侈了！”奥妮两眼射出灰朦朦波频，一脸羡慕嫉妒恨表情。

最近这段时日，她也觉醒掌握了魔法咒字，尽管只是些最基础的。

而玩法术恒定，起码要达到内环层次，少数魔法如心灵连线甚至需要跨入第七环层，即大法师位阶才能恒定固化。

也就在诸人议论纷纷的同时，红虎早已满头大汗，他的锤子先后砸碎了七八块青铜锭。

“不对，不对，不应该啊！”紧张的红虎越砸越用力，但结果也越砸越糟糕。

初时锻打十七八次才崩碎的青铜合金，现在被他砸七八下就裂了，仿佛在学灰矮人豁嘴嘲讽。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汗流浃背的红虎把锤子放下，按摩太阳穴，接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来，指着旁边看好戏的灰矮人痛斥。

“你们这些奸诈的矮冬瓜，明明有不会碎的青铜，却偏偏给我一堆稍锻打就碎的青铜锭！”

他指着青铜材质的锤头，一脸怒火中烧表情，红虎万万没有想到，一帮土著竟然能卑鄙无耻到这种地步。

“呸，毛都不懂还扯淡别人欺负你！”灰矮人狠狠回敬，“做锤头的是低锡青铜，那玩意是用来铸造器具的，又不是用来做兵刃的！”

“我说可以就可以，你快把低锡青铜锭交出来，看我用先进的冷锻工艺证明！”红虎一昂锤子，扮作灭门岁星仪态，仿佛真理尽在掌握。

“他要就给他吧！”奥妮发话示意。

在确认猫人身上有恒定沟通魔法后，无论美奈还是她都不打算暴殄天物，一个万用型猫人翻译官，多少还是有那么点用场滴。

于是，哼哼唧唧的灰矮人一脸霉气，不甘不愿着交出些低锡青铜锭。

在确认这批次青铜合金能耐锻打后，红虎瞬间脸上放光，连轮锤子的手都格外有劲。

然后，呯呯咣咣好一阵子，俩低锡青铜相互撞击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发生形态改变，而直面该状况的红虎自然是第一发现者。

他的脸色越来越青，就像是被青铜锭渲染了。

最终，实在拎不起锤的红虎阴沉着脸，眼中弥漫血丝，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这不对啊，这不对……”他抬起淌血虎口，遮住额头努力回忆，思索自己是不是漏了哪一点关键要素。

可惜，观瞻者不会怜悯。

美奈上前看了看，抓起一坨大饼样厚薄不均的金属块问：“这就是你的锻打结果？”

红虎没有回答，一直保持沉默。

美奈微微冷笑，将东西丢给灰矮人，示意对方鉴定一下。

“殿下您请看……”灰矮人的习俗向来只有落井下石，没有雪中送炭，技师将大饼样的低锡青铜锭高高举起，然后用手指甲在上头来回刻划。

惊讶的一幕展现在众人眼中，那块金属上面，居然留下一道道刮痕！手指甲的刮痕！

“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回事？手指甲能在青铜上刻字？”

“青铜不应该比骨头硬吗？怎么会有刮痕？”

哄腾的树蛙人与犬蜥人纷纷意识到，尽管那个猫人红虎能说会道，但做起事来确实相当非常不靠谱，果然冶金这块还是老字号的矮人家槌实。

“咳咳，既然结果已出，那么……”奥妮装模作样着吊嗓子，准备玩一出“皇恩浩荡”把戏。

可没等她放话，红虎竟抢先跳了起来。

“这，这不科学！”他满脸癫狂般挥手大吼，“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对，错的是这个世界！”

“唉……”美奈叹了口气，她意识到，这娃现在需要电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