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未必如雏龙预期般发展。
一直身处守势的荷拉德古娜,在确认对方飞行能力不过尔尔后,果断更替战术,由守转攻。
她不再一味盘旋折向,反而主动切入雄黑龙的飞行包线,与其穿梭互较,凭自身的飞行角度优势屡屡寻觅战机。
十数息后,两头黑龙正式陷入宛如螺旋般缠绵的搏杀当中。
他们的飞行速度开始逐步降低。
原先大尺度的爬升、盘旋、筋斗、翻滚下滑等动作,纷纷被小范围的滚桶、螺旋、倒滑等所取代。
倘若不是交锋双方皆凶相毕露,外人或许会错以为这是一场典型的龙类求偶仪式。
阿达尔世界的精灵们诗意般将其称之为“龙吻舞”,因为它既是“求偶之舞”,也是“死亡之舞”;不过在另一个飘渺次元,热衷于战争的空中骑士们更愿意称呼这种双向飞行作战模式为“滚转剪刀机动”。
只见两头邪龙,在翼臂扑扇中交替压覆,龙吻作势虚咬,需隙切入对方的脊背区域。
他们翻飞出的螺旋轨迹线开缝弥合,每一次渐近都会擦撞出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如同两柄炽热滚烫的钢刀在互砍互闸。
没有妥协。
▲, 没有退让。
坚固的龙鳞被更坚固的利爪撕裂,一簇簇龙血绽放着沸腾长空。
龙吼声,夹杂痛苦,更夹杂愤怒。
少数头脑较精明有冒险意识的犬蜥人,开始大胆脱离群体,向着龙血泼溅凋零的方向追去。
他们渴望shǔn xī那些不可思议的神秘之血,从而蜕变进化成为更优秀的龙裔犬蜥人。
但大多数老弱妇孺们,仍哭泣着跪伏地上,心中恳求翱翔的厮杀早一些些结束,让他们不用再担惊受怕。
无奈弱者的啼哭,几曾被强者用心聆听?
强者,只会关注另一个强者!
荷拉德古娜在间隔距离拉远时骤然低吼,玄奥咒字腾空环舞,一层无形而坚固的力场甲胄瞬时笼罩她全身。
不甘示弱的哈杜拉芬坦同样以龙吼施法,而且次数更多,威力更强。
三层魔法辉光先后闪耀在他身上,有不逊色于对手的力场甲胄,有治愈创伤的春风雨露,还有骤然扩张变异,撕裂开合的恐怖龙吻。
不,或许应该用“口器”来指代才更显贴切。
那张仿佛最深处噩梦一般的畸形龙吻,足以将交锋中的母黑龙一咬断首。
“见鬼,连学姐都木有,你就急着玩制郁?”美奈喘息着惊呼。
她与妹妹正扇扑翅膀一阵急赶。
可是哪怕卯足全力,也远远不是那两头大体型黑龙的对手。
她们被越甩越远,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我们追不上哎!”奥妮吭哧吭哧喘气。
“这样可不行!”美奈一脸焦急。
差不多同时,荷拉德古娜亦从冒进中反省慎思。
魔法的伟力,迫使她不再沉迷于“势均力敌”的飞行假象。
在躲闪过雄龙的又一次啮咬后,她果断收拢翼翅,下滑倒飞,脱离越来越危险的近身搏杀。
交锋逆回到了最初状况。
“胆怯的雌性,你不是宣称要来教训我吗?为何不敢靠近!”哈杜拉芬坦狰狞着口器,用隐隐变调的声音发出挑衅。
“你见过高贵女士同癞皮狗滚做一团的吗?”母黑龙毫不示弱顶针,“别以为把自己弄得跟一坨米田共那样别人就不敢踩你头顶,我这是恶心你,不得不暂时等臭味散发干净再抽……”
“你……你!”雄黑龙快气炸了,他最敏感同类贬低他浑身臭味。
“你什么你?你个智商低下的残疾龙,以为把自己脑袋整成稀奇古怪的样子就能吸引异性注意力吗?”
荷拉德古娜翻腾出筋斗,冷眼讥讽说:“我真怀疑你当初不仅被尖耳朵们打瘸了,还顺带打傻了,连最基本的审美观都找不回来,难怪碎月湖的姐妹们都问——”
“瘸子,你有下面吗?”
“去死!”暴虐的龙吼声,刹时摇曳层林。
哈杜拉芬坦颈部的细鳞,一片片竖胀起来,让他乍看去像是一头咆哮有鬃髯的雄狮。
成年雄龙开始加速,如同被激怒的鲁莽公牛,一次又一次展开冲锋。
角速度与线速度的博弈,进一步炽热化。
不过这趟搏杀,被母黑龙有意识地局限在较小空域内。
她往复展开小角度盘旋,令追赶的雏龙们终于有了喷吐机会。
当然,翱翔空域越狭窄,产生纰漏的概率也就越高。
一次次追逐途中,荷拉德古娜身上的挂彩亦悄悄增长,愈发勾引着雄龙注意力。
终于,当哈杜拉芬坦再次侧滑飞行,将冲过头的身躯回摆呈钩状时——偷袭,从天而降!
“跟紧我!”美奈低鸣着率先俯冲。
她模仿游隼捕获鸽子的强袭,收拢两侧翅膀,吻颈尖突,龙尾笔直,借大地引力的爱慕不停加速坠冲。
处于俯冲攻击状态的猛禽,能将速度提升至平飞状态下的三倍量。
雏龙能做到吗?
答案当然是——能!
笔直如箭的阴影,自天宇向下贯穿,而且不是单独的一矢,是左右两矢!
尽管她们未生长出犄角,也没有鲜红赤艳的备色,但空速标记仍从60哩每小时,一路飙升超过200哩刻度线。
这样的疾速,对成年邪龙来说丝毫不为奇,只是他们努力振翼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