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终于理她了……
“一切向首长看齐!”她低眸看向他,眼眉唇角全是璀璨的笑,仿似,她刚才的难过和低落都不曾发生过。
他睁开眼来,黑亮的眼睛暮色下格外晶亮,“起来!”
说完,他皱眉率先起身。
他可不希望明天团里再有什么笑话流传出去,调料包的事估计能给笑上几年了……今天还被老余拉着谈心,开口第一句话就问,“听说你昨天把你媳妇儿吓晕过去了?”
从没发现小海的嘴巴这么大!
末了,政委还给他辅导了一课,关于怎么疼老婆的……
如果他和她在这泥地里坐一趟,不知明早又会有什么笑话要生出来。
“去哪里?”她裤子上已经沾了好多泥,她伸手拍了拍,两手也跟着沾了光。
“回卫生所!”他硬邦邦地回答。
对于他这种又冷又硬的态度,她早已经习惯了,在他背后大喊,“我不去!我已经好了!躺了两天骨头都躺疼了!”
他回转身来,眸色如墨。
她真怕他下一句话会说“好了就送你回家”,马上摇手,“不要!我不回北京!”
他到底是笑了,很浅很浅,夜幕的笼罩,她甚至没看出来。
“那你想要干什么?”他问,语气里多了淡淡的无奈。
“我……就想四处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她听闻不用回去了,开心地小跑到他面前。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她分不清这代表他是生气了还是拿她没办法,反正只听他扔了俩字给她,“走吧”,语气就好像扔肉骨头给北京家里严庄养的那条小松狮。
不过,她已是大大的满足。
跟着他在部队里行走,渐渐越走越远,越走越暗,最后走进了一个树林。
他一直闷声不说话,在前面大踏步地走,她还是得小跑才能跟上。
夜色浓郁得只剩下最后一线灰白,树林里暗幽幽的,几乎看不见路,她只是凭着本能踏着前面的他的脚步走,四周一片静谧,只听见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悉悉索索,她的心都紧了,边走边四处张望,不知道会不会从哪个角落里冒出吓人的东西出来。好吧,如果是大白天她也不相信灵异,可这样的气氛,太诡异了……
忽的,身后稀里哗啦一阵大响,她再也坚持不住,“啊”的尖叫一声,朝前面的他扑过去。
他听见声音正好转过身来,她便直接扑进了他怀里,也顾不得其它了,只紧紧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怀里,全身发抖。
一切,又归于平静。
头顶响起他的声音,“不定是只野兔或者山鸡什么的,有我在这,有什么可怕的?”
她渐渐平复了情绪,忽然想起了很多年以前,他也是这么抱着她说,“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刹那间,便泪水盈眶了……
“没……我没怕……就是……没心理准备嘛……”她有些哽,悄悄在他衣服上擦去自己的眼泪。
“还嘴硬!说话都带抖的了!要不我们回去算了?”
“不要!”她反应激烈。她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可是无论去哪里,她都不能半途而废当逃兵!第一是不能让他小瞧了她,第二,她千方百计想走进他的世界,今天也许会是一个良好的开端,她才不要浪费掉了!
“我不回去!就不!”她还是一贯地死赖,不过,却不由自主抓紧了他的胳膊,再不敢松开。
他没再说什么,也没甩掉她的手,一路任她抓着,继续往前走。
大约走了十来分钟,出了树林,视野豁然开阔起来,似乎走到了山尽头一样,竟然出现了一大块空地,在仅余的灰白光线里,可以知道他们正站在山顶,往前有一块巨石,再过去就是崖了。
她走到石头边,往下一看,山崖下又黑又深,冷风悠悠一吹,她真担心自己被吹下去,赶紧退了几步。
遥望,只看见黑沉沉雾蒙蒙的一片,她想,那些全是被浓雾笼罩的山脉,不禁指着那层层叠叠的暗黑问,“这是海拔多少米的地方啊?那些全都是山吗?”
“是!我们站的这个地方海拔超过3500了。”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低沉,浑厚。
她背对着他,这声音浓浓厚厚地在身后缠绕,仿佛一道温暖的墙,可以依靠,可以给她支撑。
她在想,如果她退后一步,是不是就能靠上他的胸膛?
犹豫着,他已经往前一步,站在了她的身侧,“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不再那么冷硬,虽然谈不上温柔,可是于他,却是很难得这样跟她说话。
她有些受宠若惊,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他问她什么,后来终于想清楚,原来是问她的身体好些了没有,她不知道这是否代表关心,可是,她的心,却在那一刻被温暖充实得满满的,其实她真的不贪心,就这么一句随意的问候,都可以让她满足至此,这可是她来这里之后他第一次问她好不好……
“嗯!好多了!没事了!”她含着泪用力点头。
“看那块石头。”他指着山崖边那块巨石说,“看见了吗?那上面有许许多多的刻纹。”
他掏出打火机来,打燃,亮光里,果见那石头表面被画得乱七八糟,明显是刻了字在上面的,可是又全部给涂掉了。
“这是为什么啊?”她用手去触摸那些乱七八糟毫无规律的划痕,想不明是谁在这上面写了字却又要全部抹杀。
“这块石头叫望妻石。”他走近,踩了上去。
“望妻石?”她只听过望夫石好不好?不过可以理解,这部队里全是爷们,他们望的自然是妻,可是,有典故吗?
他却真的开始讲起了故事,“这是s团一直以来流传的故事。s团最初建立后不久,团长的妻子也随军来到了这里,那时候,这山头附近都还住着好几户老百姓,有一次,突发泥石流,s团自救的同时也救援附近的老百姓。那一次,s团立了大功,因为奇迹般地没有一个老百姓失踪死亡……”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并没有听到立功故事该有的喜悦和激动,陶子便敏感地猜测到了什么,轻轻地问,“没有老百姓伤亡,可是却有自己人伤亡,对吗?”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救援回来,团长却找不到自己的妻子了……全团官兵都出去寻找,立誓就算用手挖遍每一寸泥土,也要把嫂子给挖出来,可是……两天后在这山崖下挖出了嫂子的遗体……”
那样的夜,那样的风,那样的气氛,他用那样语调说的故事,让本就感性的她心里异常沉重,也让她对jūn_rén这个遥远的职业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给她讲这样的故事,却拽着他的衣摆立誓,“我懂的。当一个jūn_sǎo不容易,jūn_rén有jūn_rén的天职,你放心吧,我绝不会拖你后腿的,我也会照顾好自己,不让你担忧!”说到这里,热血澎湃,抬起头来,乍见他双眸在黑暗中灼然生辉,又低下头去,气短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会担忧的话……”
他没有给她正面的回答,短暂的静谧之后,他又道,“后来,据说就在这个地方,常常可以听到女人在唱歌,有传言说,是嫂子在唱歌给兄弟们听,渐渐的,便有想家想老婆的兄弟们来这里,把想家的话,想老婆的话说给嫂子听,怎么说呢?就刻在这块石头上,刻完了,又怕别人看见笑话,全部给划掉。”
“所以,就叫望妻石?”她从没想过,原来那些看起来铁铮铮的汉子竟然也有这么柔情细腻的时候,那他呢?他也曾在块石头上写过芊琪的名字吗?
“来,你站上来。”他自己下了石头,把位置让给她。
她不知何故,却听话地扶着他的胳膊站了上去,视野所及,仍是一片黑雾迷蒙,什么也看不清。
“现在太黑,看不到什么,晴朗的白天,站在这里可以看到你进来的那条路,每天固定的时间,就会有送邮件的车进来,战士们的家书如果来迟了,就会站在这里看着盼着。”他顺手扶住了她,声音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雾,前所未听过的梦幻般缱绻。
她听得呆了,醉了,这声音,如果上节目,该让多少文艺女青年魂牵梦萦?
情不自禁转过身,寻找这声音的主人。
站在大石块上的她,和他一般高,第一次能正面直接地望进他的眼睛,第一次看得那么真切,即便是黑夜,她也能看见他眼眸里的光点,若北极星,照耀着她整个夜空。
她忽然就中了魔障,仿似那北极星般的眸光有了引力一般,吸着她不由自主朝他靠近,最后,终于,她的唇,贴在了他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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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亲们等文的痛苦哈~!!吉祥会尽量保证正常6000字更新,偶尔会加更,因为《漓宫挽歌:药引皇妃》要出版,吉祥还要修改出版稿,再加上又要开学了……所以……但是正常更新一定会保证的!明天见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