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出院”的日子。临行前,她提到了那颗“骨头树”。
“你猜得没错,是人的骨头。”他也猜得没错,知道她心里想要问什么。
或许是睹物思人,他又略带伤感地说道,“当年那个人亲手锯下自己的一条胳膊,换了我一条命,当时我被人用保鲜膜罩住了脸,差点窒息而死。所以,为了感恩,我收藏了那条胳膊,让它变成了一棵常青树。”
何俐可脸上一惊,心道:“难怪说生命是一个庞大的基因库,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这也是她接触到“黑大褂”和他那“恐怖”诊所以后的心得体会,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简直可以用外星人来形容,而他那诡异的诊所也不像地球上该有的东西,他的故事除了离奇想必也不会动听到哪去。“听起来,你的命还真是来之不易啊!”她说。
“你儿子的小命才真叫来之不易呢!今后有什么打算?”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何俐可心里早已制订了不止一个五年计划,但一切又都说不出口,于是她用微笑代替回答。
“看得出来,你有很多事要做,祝你成功!加油吧!”
走下几道石阶,那幢隐藏于小树林后的脏乱灰暗的诊所便不见了。何俐可浑身忽地一阵轻松,望着怀里熟睡中的孩子,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也充满了新生的活力,一块压抑她年轻生命的精神重石终于掀掉,痛苦地蜷伏了将近一年的青春血液又重新生机勃勃了。
短短数日的时光却恍如隔世,让她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计划中令人犹豫不决的部分,经过“黑大褂”有意无意的“开导”,已经能够明断决绝。
首先,何俐可辞退了小保姆;然后,把住处换到了乡下。这些,都是为了下一步的计划——把孩子托付给一户人家。大城市的人,势利之辈居多,反倒不如乡下人富有爱心,她又不想把好端端的一份母爱拱手让人,所以一个收破烂的孤寡奶奶更合她意,尽管孩子可能要吃些苦头,但这似乎也是在所难免。
虽然对孩子而言,那是一种遗弃,但只要结局是好的,不择手段又有何不可。正好比得把怀里的孩子交托给别人,才能腾出自己的两手大干一场。利字当头何不可!此乃何俐可也!
一个刚刚走上社会的青春女孩,从那个好幻想、易上当的年纪,经过一个鲜血淋淋的教训,无比艰难地滚爬过来,这让何俐可异常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已不再是那个纯情楚楚的少女,而是一个孕育过生命的少妇了。如果带着一个孩子在身边,作一个单亲妈妈,那么任何一对朝她审视的目光都如同在残忍地要将她通身剥个精光,而且毫不留情地把她归于风尘女子之类而投以轻薄的讪笑。那样的话,mǔ_zǐ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将前程尽毁。
当发现这位老婆婆并没有听从邻居的建议把孩子送到派出所或者孤儿院的时候,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但之后的日子里,她不得不远远地关注着孤苦的儿子,那感觉却是一种漫无止境的煎熬,犹如被刀一寸一寸割着心头的肉。
何俐可给儿子起的名字叫吴铭,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只觉得他是每晚梦里众多鬼影中的一个,于是取了个与“无”谐音的“吴”字;而那噩梦就像儿子眼角雪白肌肤上的胎记一样,永远难以磨灭,所以她又取了个象征牢记不忘的“铭”字。
她终于再次去了“黑大褂”的诊所,他好像也正等着她来。让一个男人盯着自己的丝处做手术,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何俐可的身体却仿佛出现了一种shī_jìn的兴奋。
她忽然想起自己大学期间qq空间里曾经转载的别人博客里的一句经典的话——爱,是当你发现缺点后,还能主动来到对方的身边,而且你永远感受到被信任,而不是欺骗。
是的,他身上没有谎言一般华丽的外表,有的是比现实更加残酷的真实。
那兴奋的感觉是爱吗?!躺在手术台上的她摇了摇头,她自卑自己的身体已不再具备爱与被爱的资格,要面对外面残酷的世界,她宁愿把自己的心奉献给仇恨。
“perfect(完美)!”“黑大褂”突然叫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喜悦。
平躺着的何俐可吃力地扬起了头,发现他正坐在对面看着自己那个地方,脸上的表情就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他用手机对着那里“咔”了一声,紧接着把手机递到她眼前,屏幕上的照片里是一张粉红色的半透明的薄膜,中央有一个给人以玄妙感小孔。
“你不用给我看,反正我也从来没见过那东西。”何俐可有气无力地说。
“说得也是,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手术很成功。”
人类社会是讲规则的,从原始社会到如今,无一例外,规则讲着讲着,便衍生出各种潜规则。在“黑大褂”的帮助下,何俐可在潜规则的竞争中占据了先机,秀外惠中的素质融于处女之身,无疑会令占有者享受到“第一先生”的成就感,于是为她降下通往捷径的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