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剑气伴着磅礴的歌声,如寒冬里的冰灵与四周的白骨轰鸣撞击,粉碎了无数白骨,骨粉四溢,如飞扬的雪花,美丽而空灵。
随着歌声的渐入佳境,空中尚未攻向尹千觞的成群白骨也不再受雪离殇的控制,阵阵的颤动着,战栗着,最终伴随着声声脆响,齐齐碎裂。
在成群的白骨碎裂落地的瞬间,随着雪离殇一口鲜 血喷出,殷红沿着唇角缓缓流下,足底的骷髅头也发出了异样的声响。
那是在她踏足的六芒星的一角,紧邻的几个骷髅上出现了细细密密的裂纹,斑驳而丑陋。
面对局势突然间的逆转,雪离殇绝世的姿容瞬间阴鸷,杀意汹涌而出。
雪白而宽大的衣袖倏然展开,不同于之前婉转曼妙的舞姿,随着尹千觞悲凉而沧桑的歌声,一介女流的雪离殇,舞步变得壮阔而磅礴,倏尔如醉里挑灯看剑的将军,旋即又如铁马冰河入梦的战士,一步步雄浑而结实地踏在颗颗骷髅之上,不复之前的婉转与轻灵,身姿笔挺而伟岸。
仿佛受到了主人舞步与情感的鼓舞和振奋,原本为尹千觞豪迈歌声所慑的于空中悬浮的白骨不再为歌声所禁锢,同时,越來越多的白骨从土壤中拔地而起,幽暗的院落里刹那间变的一片雪白。歌声悲壮,舞步铿锵,成群的白骨在两方势均力敌的气场与势力中左右摇摆,上下沉浮,如盛放的白骨之花,妖异而美丽。
时间一点一滴划过,尹千觞额头渐渐泛起细密的汗珠,人会疲倦会力竭,由鲜 血和怨灵铸成的鬼降却不会,它们的力量就像怨恨一样滔滔不绝。他知道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只会气尽丧命。
长剑斗转,满开的剑势瞬间敛于无形。森森白骨无了力量的抵住,仿佛苏醒的恶灵,呼啸着向尹千觞袭去。
可是尹千觞却仿佛浑然未觉,只是专注地凝神敛气,强烈的气劲将他淡青的里衫涨满,迎风猎猎作响。
终于剑势陡起,如回风流雪,只是平直的一挥一斩,却带着盘 古开天辟地般的惊天之势,强大的气劲硬生生地斩断了重数白刃,一路向雪离殇袭去。
那一剑,太快,太突然,太磅礴,旋转的身姿还在怔忪间,青光便沒入了雪色,大多的殷红如烟花般绽放。漫天白骨瞬间,噼里啪啦,散落一地。
低沉而舒朗的声音淡淡响起,“你占据慕嫣的身体,便不再像其他鬼降那样怕光,可是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便是,若是这具身体一旦受伤,你也逃不了。”
雪离殇眼里闪过一丝惊恐,“你,怎么会忍心,对慕嫣大人的身体下手?”
手腕轻扬,长剑轻抽,血花漫溅。粘稠的液体,溅到尹千觞的手上,带着微微的凉意,说不出的熟稔。尹千觞紧紧地把那份凉意和熟稔攥在手心里,声音是说不出的旷远寂寥。
“我想,如果她还在,也一定会希望我如此做。”
雪离殇脸色越发的苍白,纤纤玉手捂着胸前流血不止的深深伤口,却嗤笑着冷讽出声,“哼,她希望如此,她深爱你,希望你活下去,不惜牺牲自己,而你就听之任之,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也如此吗?你不过贪生怕死!”
这一句,胜过白骨万千,利刃数重,尹千觞身子一颤,仿佛时间的年轮又回转到十年前,初见时她在满山红遍的踯躅花海里对他回眸浅笑,永诀时在血红地狱前她转身一跳决然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