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冰河。”
侍卫并不问岳冰河为何来这里,只掏出传讯符问询,不消片刻,便有宗家家臣前来接待岳冰河。那家臣听闻过岳冰河与张玄素的那段往事,对岳冰河却淡淡的,虽知对方是仙尊,却并不存多少敬畏:“当年家主渡劫飞升时曾留下话,若有一日仙尊到来,便请与现任家主堂前叙话。”
“周甫知我会来?”
“是。”
岳冰河便大概有底了,说起来,他习的易法,还是自张玄素那里得来,属于宗家十万藏法中的一卷。周甫擅卦,身在宗家,自然是什么易法典藏都不缺,卜卦之能更是出色至极,古往今来,天上地下,便没有他推演不出的。周甫留下话,便是知今日会发生什么,他又为何而来,秦景魂魄会来此,更是在他卜问之中。
宗家这一任家主并不姓周,因周甫并未娶妻生子,虽这一代有周姓弟子,但任家主的却姓张,论起来是张玄素的嫡亲侄子。张玄素有一胞兄,无修炼资质,便自去凡世做了富家翁,他这孩子倒资质上乘,便归了宗家。
张玄素这侄子名张临,见到岳冰河只拱手为礼:“仙尊可是为姑姑而来?”
“正是。”
“叔父曾留下话,要我与你说。”
“请讲。”
“我周家子弟,与你何干。”
当年张玄素与岳冰河在一起,周甫十分反对,只是张玄素一门心思,周甫到底只是堂兄,虽还担家主之职,却没有干涉张玄素姻缘的权利。再者,张玄素常年不在鹤原,早已在海上另立洞府,于情于理,张玄素都不会让他干涉她喜欢谁不喜欢谁。但周甫对岳冰河的不喜不会变,到张玄素身死后,周甫对岳冰河这个明明有能力,却没有在危机关头出现的人恶感十足。
“我心爱之人,如何于不相干。今日我欲带她走,便是宗家,也无人能拦得住。”岳冰河伫立堂中,神情冷凝。
张临却笑道:“你带不走她,我知姑姑这世另有身份,但不管什么身份,她都不可能再回那具肉身,你死心吧。”
岳冰河一听便知周甫为秦景另备了一具肉身,而且,他还必然有其他手段,否则张临不会讲带不走她:“如此说来,你是要拦我见她?”
周甫会备一具肉身将魂魄纳入,难道他就不会把魂魄再抽离,再将秦景魂魄归其原本的肉身么。当年他没有不损魂魄就如此动作的能力,如今难道还没有,就周甫会推演,他便不会么。虽他不能把事事卜问分明,却能卜出大致来,何况易数修到一定境界可“心动为卦”,动念间便知什么才是需要的,而他早已修到这般境界。
“自然不会,仙尊自去,姑姑就在殊园。”
殊园是早年张玄素在宗家起居的园子,那园子位于一处山中,山上山下,遍植殊兰花树,一年四季花开不谢,就是夜色下,也能将屋宇衬得分明。张临说“自去”就是让开,让岳冰河自己去,没有人跟随,没有人阻拦。
岳冰河驭剑落于山腰,重重洁白花树间,殿阁分明,灯光冉冉照出一段昏黄,屋中有人正在灯下坐,似在思索,又似是在疑惑。
那人着一身蓝衫,青丝委地,发间只簪着一枚浑圆的金黄海珠,灯光一照,满室生华。许是听到脚步声的缘故,她纤长的素手如美玉般轻拢青丝,向着半沿开的窗露出脸来,刹那间,多少华光都黯淡。
她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他,这一眼看到,似乎可以致永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