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过现代教育和真法界道家的双重洗礼后,秦景会在闲着没事时就问自己一个问题——这世间有什么是真正不变的?
哪怕她闲着没事时不时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依然在知道得越多后越加深刻地体会到,这世间真没有什么是真正恒定不变的。只要把时间拉到足够长,一切都会发生变化,就如宇宙,永远不知在何处发生着变化,然而在视线可及的,不过已在变化之中。所以,有些变化非人力能勘破,便是修士和足够强大的科技也很难,或许有朝一日,修士或科技能达到,但终究不是她满怀疑问需要解答的现在。
越深入问自己一些问题,就越会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比如时间,这是秦景认为最奇妙的存在。修士已可进行短暂的时光回溯,待到如冰河仙尊这般修为,回溯三五年时光不成问题。当然,这必需付出极严苛的代价,甚至大有可能与回溯时光的价值完全不对等。
倘三五年要用永生永世来换,谁肯?倘三五年要永心中所坚守的道来换,如何?总有些东西,是无法拿来与之交换的。
于是,秦景得出自己最粗浅的答案——这世上,唯一不变的是,所有的事物都处于变化之中。便是大道,也并非一成不变,古往今来,遍阅典籍,越会清楚分明,大道在变,大道的修法在变。
就好比人类的律法,一直在完善补充,因为时间在往前推,一切都在变化,适用于昨日的。未必适用于今朝,今朝乃是常理的,明天看来或许万分荒诞。又好比朝开暮落的花朵,今日开的不是昨天那朵,待到明朝,便又不再是今天。树会长大,草会萌芽。江河水不停向前奔月。春夏秋冬天自然交替,水蒸为云,云又化雨……
如此。岂不正是“唯变是不变,通一变不知,通百变不知,千变万变还不知。无须阅世,揽镜自知”。这是俗世中文人论道写下的句子。并不为道门重视,毕竟他们修的是道与法并重,而文人只是纯感性的悟道。
“果然是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秦景把自己得出的一些结论跟小师叔探讨。在这些方面,秦景和小师叔绝对是对等的,因为在这之前。小师叔认知中,有许多东西是不会发生变换的。如日升月沉。如星辰宇宙,如煌煌大道,然而星图的变化,使他得知,日升月沉的角度会发生细微的变化,星辰也不会恒久存在,宇宙也一直在变化之中,而大道……如在秦景的读书笔记里看到的那样,也一直在发生变化。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沈长钧连叩石桌,一面叩桌一面望天,仿佛要把视野可及的变化,都在一息之间看入眼中,“何物不变?唯变是不变。”
这种概念,秦景已经得出许久,哪怕没有成形,也存于潜意识中。然而沈长钧是没有的,修大道者说参天悟地,然而天地大道何其玄奥,会占据他们生涯的大部分时光,使他们无法去思量太多。这一刻忽然得知,所谓大道永恒,或也并非真正永恒。
星辰宇宙且会消失,寄存于此界中的道,是否也会有一日消亡,所谓的“末法时代”或正是指大道的消亡。那么修士能做什么,无他,在这种变化中,求个不变而已。
在小师叔思考变与不变时,秦景又想起一句——这世间如果真有什么是不变的,那必然是真理。
但换个世界,真理也是会变的,适用于现代的不适用真法界,在真法界适用的,肯定也不适用现代。也曾有人讲,生命是有限的这点不会变,然而在真法界,前辈们会告诉你,生命其实可以无限。修到仙尊,就几可于天地同寿,但十分仙尊里九点九个最终还是会陨落,不是因寿元所限,而是有的太寂寞,有的意外身亡,更多是作着作着就死了。
“咦,小师叔,既然有不变是变,那么这世上还是有不变的呀。”秦景忽然钻进死胡同里了。
“以存在定论不存在,可相参,不可并论。”
秦景:让我缓缓,我没听明白。
止戈:“你把‘世上’这个词划个重点就对了,世上的变化是客观存在的,是你可以看得到的,而你所说的唯不变的是世间一切都在变化中,并非客观存在,你看不到,你只能得出结论。这样,懂了吗,小阿景!”
这可是止戈根据秦景脑子里的现代教育所得出的,专供秦景理解的,如果不把这个给秦景掰扯开,秦景非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还有句话叫,历史是不变的。”
“你确定?”
“好吧,圣人可以无视规则进行时光回溯,只要不涉及太广,基本不需要付出什么太大代价。”而且,这种改变还会有记录,当然,在俗世中人那里是不会有记录的,修士记录史实的法简不会变,只会另外生出一章新的法简来。
所以,做圣人还是很好的,然而就是圣人回溯时光,也无法救已死之人,不能改必败之命,除非愿意付出同等代价。这不是大道秩序,而是经过很多次实践后,得出的“客观存在”的结论。但这样不是说时光回溯就无用,很多改变都是可以进行的,当然,圣人们是不会告知世人他们曾改变过什么的。
“圣人为何如何超凡,第一位圣人是如何成圣的?”
古琴有闲:“你怎么总问些叫旁人哑口无言的问题,我如何得知,便是洞世圣君有洞世之能,也无法得知这些。便是圣人,也有不知之理,不明之道,不通之意。圣人也并非全知过去未来,你不是明白了吗,无过去未来。至于第一位圣人如何成圣,他倒是写下无数成功的修法,却无人知道他如何成圣。就如真法界道祖,写尽世间修法,却无人知他道从何处传承,就像变是不变一样,这世间总有些事,无法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