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倾城不说话,沉默之后将她的手拉开,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看一眼这个念头,这段时间在她的心里至少涌现了几千次几万次,每一次忍下来,都需要花费很大很大的力气。
可有什么办法呢?真的去看一眼吗?看过了之后呢峻?
只怕走的时候,自己会更加的肝肠寸断吧鲫?
金辰眼眶都红了,“倾城,我怕你连一眼都不看,最后会后悔。”
那可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现在还在保温箱里,还没能和其他孩子一样健康地长大,你真的不看吗?
这些话,金辰都说不出来了。
她发现,自己竟然比许倾城更悲伤。
也许,是因为她伤得比自己更重吧。
终于,东西收拾完了,许倾城也回过头来看她了。
“去看了又能怎么样?把孩子带走吗?”
她还没有脱离危险,往后还需要精心的照顾才行。
而自己,这次的离开,其实就是在放逐自己啊。
不能带孩子走,为了她好。
“真的不看吗?”
“不看。”
金辰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掉下了眼泪。
好吧,就让他们悄无声息地走吧。
——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经入睡。
陆行之再一次站在玻璃外面,看着保温箱里的女儿,心口,闷痛得厉害。
之前每次来得时候,也会觉得难受,但不至于这么严重。
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总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而这时,保温箱里一直安静的孩子,忽然之间哭闹了起来。
因为隔着厚厚的玻璃,陆行之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她在哭。
心疼又着急,立马转头就叫来了护士。
医生护士齐刷刷地进去,查看了之后发现孩子的体征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变化,但是哭闹却停不下来。
陆行之着急,但医生让他别太担心,现在没有异常,也不敢贸然处理。
于是,他只能守在外面。
那种感觉,要说有多煎熬,就有多煎熬。
他多么想这个时候许倾城也在旁边,可以相偎相依,可以相互鼓励,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孤立无援,心生难受。
他早就从秦雁那里听说了,说许倾城从孩子生下来之后没来看过一眼,就连医生护士问她要不要看,她也说不要。
这么深的恨意,都是因为自己啊!
陆行之慢慢地蹲了下来,双手抓着自己的头发。
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一直困兽,看得到出口,却出不去笼子。
病房离自己所在的位置并不远,许倾城就在里面,可他却不敢走过去,一步都不敢。
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拿出来接,是肖家越打来的——
“你在哪?”电话那边的人,语气听上去十分焦急,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一样。
陆行之怔了怔,问他:“怎么回事?”
“她们两个,离开了。”
肖家越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被人挖空了。
一开始很疼很疼,到后面就麻木了。
他从来没想过金辰会离开,他以为自己了解金辰,以为她就算再狠,至少不会让自己找不到她、
所以从一开始,他想的就是——
等时间过去,等她的心情平复一些,他再去解释,再去慢慢抚平他的心伤。
可她没有给这个机会啊!她走了,走得干干脆脆!
陆行之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大步朝着病房走去。
推门的时候,一颗心没有任何的血液流经,好似停止在那里。
开了灯,病房里霎时一片通明。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被褥折叠得整整齐齐,该在的东西都还在,该带走的东西,也都带走了。
陆行之愣愣地站在那里,看了病房一圈,大脑处于完全的空白。
“行之?”肖家越半晌听不见他声音,还以为他挂电话了。
陆行之这时回过神来,说话都只是出于本能,大脑无法思考,“她们……什么时候走的?”
“应该是晚上七八点钟的飞机,我一个朋友见过金辰,看到她一个人觉得奇怪,就打电话问我了。”
“那你现在才告诉我?!”陆行之大吼了起来,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特别吓人,还一直回荡着。
值夜的护士闻声匆匆赶过来,本来想提醒他不要大声喧哗吵到,可还未开口,就听到陆行之再次震怒地吼了起来——
“七八点钟走的,现在十一点多了,肖家越你脑子进水了吗?!”
知道自己骂肖家越也没用,金辰也不见了,他也一定很难受。
可陆行之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刚刚开了灯看不到许倾城的那一秒,他就感觉自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