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李培政才低沉的问:“小杜,你告诉我事情的经过,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听到李培政的声调忽然变化,杜言心中一动,最近这段时间他和宋嘉逸的来往,镇上的人自然都是知道的,虽然很多人还不了解宋嘉逸与那位乔总的关系,可是只要是有心人应该多少还是能打听说出些什么。
再加上宋嘉逸花五十万买琉璃集素磁的事,更是连平陵都已经知道,那么不论这些人是不是了解这笔钱的真正用处,各种各样的传闻应该是早已经到处都是。
这些杜言也很清楚,他自然知道宋家这么大笔的投资即便开始只是逐步展开,可一旦实行还是会被人发现的。而他要做的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在其他人还没有注意到这些的时候,让宋家尽快把资金在三镇铺开,这样一来即便县里关于经济区的决议没有通过,可是一个三镇联合发展的模式也已经初步展开。
到了那时,不论是出于三镇实际发展的需要,还是由于宋家的实力背景,这都可以说是已经成为了既成事实,谁也无法再予以阻止!
可是现在看,似乎有人在暗中作梗!
“李书记,需要我到您那里去汇报一下么?”杜言的声调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做为干部最忌讳的是两件事,一个是钱袋子,另一个就是腰带子。
捏不紧钱袋子和管不住裤腰带,都可能会成为一个干部前进道路上马失前蹄的陷阱,而现在看来有人是盯上自己的口袋了。
“小杜,你先告诉我,你们总共签订了多大资金的项目,再告诉我这些资金都是怎么使用的。”李培政的声调变得更低沉了“我之前听到的五十万已经有人说这么大的一笔钱的项目资金,却要由你个人做保,这已经不符合我们财政制度,不过这个应该还是可以说清楚的,可你现在说总计资金达到了一百五十万,这就是另外一件事了。”说到这,李培政略一沉吟“这样吧,你明天就过来一下,我叫上郭县长和财政局老龚,你把具体的资金项目和合同形式向我们汇报一下,必要的时候最好请华昌那边出具一个符合财政制度的证明出来。”
“我知道了李书记。”杜言在电话里低声回答,当放下电话时,他的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究竟是谁在背后对自己下手?
郭松林?廖坤?石长庚?还是刘家辉?杜言脑子里反复出现他所能想到的自己的敌人。
不过不论对手是谁,杜言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打击自己不过是个手段,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李培政,或者是……
杜言心中闪过个念头,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再去琢磨,桌上的电话再次响起。
“小言,我是丁秉先。”丁秉先永远是那么处事不惊的平缓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丁叔,您有什么事么?”杜言隐约猜到了丁秉先电话的来意。
果然,丁秉先平静的说:“最近关于你们几个镇搞的一些项目的传言不少,好像这其中多少都有你的事情。小言,自己要注意,注意守规矩,更要注意绊脚石。”
“我明白丁叔,李书记已经和我谈过了,我明天就去县里做个具体汇报,”杜言说完就静静等着,他知道丁秉先和李培政不同,既然打过来之恶鬼电话,那就绝不只是提醒而已。
接下来果然如他所猜,丁秉先平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最近有些太华方面传出来的谣言,是关于某些领导之间关系的,这方面虽然你不必关心,可是很多事谁也说不清,有时候很多事情也许本身没有关联,可是只要一揣摩就可能会变得复杂起来,你们那里也是一样。”
“谢谢您丁叔。”撂下丁秉先的电话,杜言暗暗捉摸着,他知道丁秉先应该已经猜到了什么,只不过居与他那个位置有些事是不便对自己说的。而且有时候很多事如果自己悟不了,告诉了自己也许反而会更加糟糕。
“市里?曲向东?!”杜言心头立刻闪过这个名字,他知道如果搞倒自己,那么直接受到影响的无疑就是李培政,而李培政一旦受挫,还有谁会受到牵连?
曲向东!一定是曲向东!特别是在这种关乎曲向东可能会向省里再进一步的关键时刻,如果能成功狙击曲向东,那么不但太华,甚至是整个河西省的格局都会发生巨大变化!
想到这里的杜言心头猛跳,这不是就是自己前世时曾经听说过的那场河西省政坛上地震的前兆?!
就是那场地震中,河西省的人事发生巨大变化,从而彻底影响了之后很多人的命运,而据说这场地震却是从很早时候就开始酝酿发生,其中时间之长,经过之曲折,甚至连多年之后的很多当事人都感到扑朔迷离。
但是再复杂,杜言也没想到,那场他始终自认只是个旁观者的河西官场地震,引发的地点是这地处穷乡僻壤的平陵大青乡!
更没想到的是,这一世的自己,居然成了让这一切爆发的导火索!
想通这些的杜言再也坐不住,他知道既然自己已经被人盯上,把自己必须争分夺秒抓紧时间,在李培政和丁秉先都没有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前通知他们!
想到这个杜言抓起电话,但是就在他还没来记得拨号时,房门忽然被打开,随着冷风,三个神色严峻的人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你是大青乡镇镇长杜言么?”一个个子不高,神色阴沉的男人冷冷的问。
“对,你们是谁?”虽然已经隐约猜到,可杜言还是神色平静的问。
“我们是市纪委的,请你和我们走一趟。”说着那个男人向后一步,两个虽然身穿便衣,但是举止一看就是警察的男人走了过来:“请你配合一下,和我们走。”
“这是怎么回事?”闻讯赶过来的老翟愕然的看着屋里发生的一切“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杜镇长,杜镇长他怎么了?”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工作,请你不要妨碍阻挠我们。”神色阴沉的男人冷冷瞪了一眼老翟,头前向门外走去。
两个干警站在两边,眼睛紧紧盯着杜言,走出房间,一阵凛冽寒风迎面扑来,远处乌云漫漫,似是预兆着更大的暴风雪即将来临。
在被带上车之前,杜言回头看了眼站在院子里的那些人,他看到了神色低沉的石长庚,看到了幸灾乐祸的彭俊,也看到了就好像早已意料到的刘家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