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言远远在歌舞厅门口看到的是副书记孙德文和党委办的薛雪芬。
说起来对平陵当时的官员,杜言的印象里除了李培政和郭松林,就是孙德文的印象最深,以致在醒来之后,虽然没有正式见到孙德文,可一看到薛雪芬,就立刻联想到了他。
不过孙德文能让杜言有这么深刻的印象,原因却是应在薛雪芬这个女人身上。
原本在县委办,孙德文与薛雪芬之间关系不清不楚的谣言已经不少,薛雪芬也从不避讳这个,甚至有时候还刻意让这种消息传的到处都是,不过这种事毕竟只是谣言,既然没有被人抓住过手腕,而且她丈夫也不计较,别人自然也不敢轻易得罪堂堂县委副书记。
所以薛雪芬在党委办就更加肆无忌惮,有时候还时不时半公开的以孙德文的人自居,即便是副主任吴慎重也因为这个让她几分。
看到孙德文和薛雪芬一起从歌舞厅里出来,杜言不由暗暗好笑。
他当然知道这原本也算不了什么,孙德文敢带着薛雪芬公开出入歌舞厅,倒也并没有太大忌讳,即便有人看到,他大可推说是要薛雪芬和他一起陪同某些客人,而且薛雪芬在县委办的工作,有时候也的确包括接来送往这些女人比较合适的事。
杜言之所以感到好笑,是因为看到那两个人后,再一琢磨时间,他忽然想到“那档子事”也差不多快发生了。
送孙倩回家之后,杜言回到自己家里。看到妹妹杜菲的房间依然亮着灯,他想去看看,却又一想杜菲毕竟已经不小了,自己也应该有些避讳,于是转身要回自己房间。
不过却没想到杜菲听到声音从屋里走了出来。
“哥,你回来了。”站在门口台阶上的杜菲对院子里的杜言说,因为是夏天,杜菲上身只穿着一件浅色的宽松t恤,被背后的灯光一照,从暗处看,却是能隐约看到t恤里面,杜菲的上身似乎是真空的。
杜言立刻扭过头咳嗽了一声,不过杜菲却没想那么多,她一边让杜言稍微等等,一边转身进屋,没一会就端着一碗凉飕飕的酸梅汤走了出来。
“哥你喝点酸梅汤,外面太热了。”杜菲说着把酸梅汤举到杜言嘴边,却是要喂他喝下去。
一种少女特有的气息传来,杜言又咳嗽了一声微微向旁边让了让,他想伸手接过碗,却因为抬手时不小心,从杜菲的胸口上无意抹过。
“哎!”杜菲的手就不由自主的一抖,碗里的酸梅汤立刻泼出来撒在了杜言身上。
因为是刚从藏了冰的厚土缸里拿出来的,凉凉的酸梅汤泼在身上让杜言也不由发出一声啊声,听到院子里的响动,正屋里还没有歇下的桑淑兰就从屋里应了一声“怎么回事?”
“没事妈,真的没事。”
杜菲有些慌张的对着正屋喊了一声,然后她有些手忙脚乱的把剩下一半的酸梅汤往杜言手里一塞,转身捂着胸口慌慌张张的就跑进自己屋里。
杜言也有些不安,他回味着刚才碰到妹妹胸口时那莫名的柔软,再加上之前与苏倩在一起时苏倩的身子把他挑撩起的那股心火,在这炙热的夏夜,杜言居然有些热燥难耐的感觉。
大口喝下冰凉的酸梅汤才感到稍微有些清醒的杜言自嘲的摇了摇头,他再含糊也回了一声母亲之后,转身向自己屋里走去。
不过杜言倒没想到,实际上只是关了灯屋里乘凉的宋淑兰,却是借着院子里的月光,把那一幕看得很清楚。
看着分别回到各自屋里的儿女,桑淑兰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坐在旁边旁边的丈夫,张了张嘴却最终没说什么。
第一次常委会之后,杜言能明显的感觉出县委办里的工作人员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对。
那些之前看到他还打个招呼的,现在看他来了也就是抬头看看,至于那些明显和郭松林或是其他几个常委靠的近的,譬如薛雪芬之类的人,则有时候干脆不把他放在眼里。
秘书与领导就是如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培政在平陵的局面一时间无法打开,杜言自然也跟着举步维艰,外表风光滋润,实际上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杜言倒是并不着急,一来他不相信李培政就会这么容易郭松林压制下去,二来他因为知道有一件事可能就在最近发生,所以也是在等待时机。
不过一个略微意想不到的事情,倒是暂时解了李培政的围。
九零年八月,中央下发了《党政部门关于深入开展“小金库”治理工作的意见》的通文,这在以往原本只是走走过场的一个文件,却让李培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立刻召集会议布置工作,在听取了县财政局长关于各个部门的经费监控汇报之后,李培政默默想着该如何利用这次机会撬起平陵这块看上去严丝合缝的铁板,随后向财政局长滕兴友布置了围绕《治理工作意见》为期半个月的对各个部门进行经费审查任务。
滕兴友无疑是郭松林的人,所以刚走出李培政的办公室,他都来不及掩饰就立刻穿过走廊拐弯向另一边的县长办公室走去,而且让杜言微微摇头的是,他甚至看到郭松林的秘书小卢,就站在走廊拐弯的地方等着他。
“书记,滕局长挺忙的,”走进办公室为李培政的茶杯里续水的杜言随口说“刚从您这出来就得立刻赶去向郭县长汇报工作。”
听到杜言这么说,李培政就抬起头看他,不过杜言却只是继续倒水,似乎并没在在意自己说的什么。
事实上,李培政也没指望能就着这么一件事就能有所建树,毕竟财政局在郭松林的控制之下,他即便下令严查,也不太可能找到什么机会,不过这毕竟是趁机敲打一下郭松林那边人的借口。只是因为不知道对这次整顿中央究竟有多大的力度,所以李培政还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