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久违的雨让陈塘关陷入了狂欢,连总兵府外巡逻的士兵们也都丢掉了兵器,贪婪地吞咽着雨水。他们太久没好好喝过水了。
苗知尘一行人绕过士兵,进了总兵府,这才跨过门,就和李靖遇上了。
苗知尘再见李靖,心情十分复杂,在《大闹天宫》中,用混蛋来形容李靖都稍嫌不够,可《哪吒闹海》前期的李靖似乎也不那么混蛋,至少他对苗知尘算得上客气,也一心想要让自己的三个孩子出人头地而为了他们拜访名师。但苗知尘对李靖是无论如何也喜欢不来的,他不会忘记李靖将哪吒关进玲珑宝塔,不会忘记李靖率十万天兵讨伐孙悟空,不会忘记李靖下令巨灵神火烧花果山。这一桩桩的罪行,都让苗知尘对李靖深恶痛绝。
李靖惊喜道:“哪吒,你学成归来了?”
哪吒说:“是的,师父夸我聪明伶俐有悟性。”
“好好好!”李靖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在夸了哪吒几句后又向苗知尘和杨戬行礼道,“苗先生和杨先生也来了,怎的不遣人先来通知一声,我也好为二位接风。”
苗知尘换上公式化笑容,说:“多谢总兵好意。”
李靖说:“我这就让下人去做一桌子好菜。”
李靖对下人这般那般嘱咐一番时,殷夫人到了。
自哪吒去昆仑山后,殷夫人就时时挂念,可她一个凡人女子,又没法上昆仑上探望哪吒,只有每次金吒木吒回家省亲时让他们顺道去看看弟弟。
殷夫人抹着眼泪说:“哪吒长大了。”
“有吗?”哪吒揪着自己的冲天炮,嘟了嘟嘴,说,“我都没有长高。”
殷夫人说:“男孩儿长得慢,再过两年你就会长高了。”
“真的吗?”哪吒原地蹦了蹦,“我要长到爹爹那么高。”
哪吒说的爹爹是苗知尘,殷夫人则以为是李靖,说:“你会比你爹爹更高的。”
哪吒挺起小胸膛,说:“嗯。”
李靖这家宴办得热闹,赶巧金吒木吒也在家里,人倒是都齐了。
席间,苗知尘不断给杨戬夹菜,自己都没能吃上几口,杨戬就回夹了一筷子菜给苗知尘,苗知尘一口叼住杨戬的筷子,暧|昧地冲杨戬眨眨眼,杨戬面不改色地把筷子往前一送,堵了苗知尘一喉咙眼的菜。
苗知尘咳得天昏地暗,眼角飚泪,哪吒懂事地给苗知尘送了一杯水,苗知尘一喝,这水却是滚烫的,烫得他以头抢地,恨不得吃下一斤冰。
苗知尘死狗般靠着杨戬,说:“二郎,你太狠了。”
杨戬说:“嗯。”
苗知尘点了点哪吒的额头,刚要训几句,哪吒做个鬼脸跑到另一边的小桌挨着殷夫人坐了。
苗知尘:“……”哪吒的本质果然还是熊孩子!
李靖作为家主,自是要考校三个孩子的功课,便分别问了金吒,木吒和哪吒都从师父处学到了什么,又用自己的本事做过什么事。
金吒和木吒皆说新学了变化术,能变成别的动物,也到昆仑山下的村庄里行侠仗义,锄强扶弱。
李靖点点头,说:“男子汉大丈夫,学了一身本事就要懂得救济世人。”他转向哪吒,问,“哪吒,你学了什么?”
哪吒说:“师父教了我混天绫和乾坤圈的用法,我现在特别厉害,唔,我也锄强扶弱啦。”
李靖说:“好好好,不愧是我李靖的儿子,你锄强扶弱都做了什么呢?”
哪吒说:“有个坏蛋强抢民女,我教训他他却不知悔改,我就打死他了。”
“打死了?”李靖摇摇头,说,“那人虽坏,但你也不能擅自打死人啊。哎,算了算了,死一个坏人,活十个好人,你做得好。”
哪吒嘿嘿直笑。
苗知尘冷眼旁观李靖与三个儿子的互动,心想要是李靖知道哪吒打死的人是龙王三太子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他恐怕就没这么谈笑自若了。
既然说到了锄强扶弱,父子的话题就转到了陈塘关大旱。
金吒说:“陈塘关这两年来年年大旱,我这次下山本是想去一趟东海龙宫,与龙王谈谈降雨之事,没想到今日就下了一场大雨。”
木吒说:“对啊,都说是纣王昏庸无道,惹怒了神仙,龙王才不要降雨的。”
“木吒!”李靖高声斥道,“慎言!”
修仙之人都不太把凡间帝王放在眼中,是以木吒在谈论起纣王时没有半点顾忌,可李靖却是纣王手下大将,纣王是君,他是臣,他做臣子的怎能任由别人来诋毁自己的王?
木吒自知失言,告罪道:“爹爹息怒。”
李靖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三个都听着,当今这世道不太平,有关纣王的传言也愈演愈烈,但纣王始终是王,是天子,我们是他的臣民,谁都不得对纣王不敬。”
金吒木吒齐声道:“是。”
哪吒埋头吃菜,只当没听到李靖的话,李靖又点了哪吒的名,说:“哪吒,听见了吗?”
哪吒说:“听见啦,但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