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要比预想的难办,跟着夏维尔这么久,头一回看见他发话之后对方不给回复还熊他的。
是的,夏维尔被熊了,就他刚才站的地方,在他话音落下后屋顶塌陷,无数灰尘落下。幸好他离开得及时,不然落一身灰尘是轻,被砸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夏维尔新奇地望向屋顶的大洞,将刚才被他一起揽着躲开的夏格推得更远些,然后丢了一句“保护好自己”就直接借力从洞口爬到了楼上,那身手那速度,实在是让她很难不仰慕。
夏格焦虑地等在下面,夏维尔上去后沿着边沿转了一圈,半蹲在洞口对她说:“有爆破痕迹,我就说是人,鬼才不用这些东西吓人。”
夏格深以为然:“你下来吧?上面不安全。”
他没下来,只是道:“拨通我的电话。”
夏格愣了一下,虽然不解,但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随意地装进西装外套内侧口袋,提高声音叮嘱道:“在这等着,有危险就大声叫,别挂电话。”
“你要去做什么?”夏格皱眉问道。
夏维尔系上西装外套的扣子,拍掉肩上扰人的尘,言简意赅说了句“抓鬼”便不见了。
夏格仰头凝视了屋顶的破洞很久,还是决定听话地等在这。
她握着手机,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奔跑和轻微声,就好像他在她身边一样有安全感。
过了一会,不知道夏维尔在那边干嘛,电话里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压抑,偶尔有轻微的哼声,要不是很确定他是去“抓鬼”了而不是鬼混,她几乎要误以为他在和谁嗨着呢。
夏格忍不住对着电话问道:“能听见我说话吗?”
“我开了免提,听得见,怎么了?”他几乎立刻就回答了她。
从他回答的速度和细心地打开着免提这两点来看,他是真的挺在意她的,只不过还没在意到为了确保她的绝对安全而不去追坏蛋的程度。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没事,你注意安全,如果危险就回来,不急在一时,时间有很多。”夏格紧靠着墙壁,凝视着四周,防止某些坏人用调虎离山。
夏维尔在那边喘息着笑了一声,虽然喘得很轻,但还是听得见,夏格好奇道:“你在干什么?”
夏维尔低头看看自己的处境,四周很狭窄,光线昏暗,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十分限制行动。
“我在酒店的通风管里。”
“什么?”夏格惊悚地直起身,“你没事吧?”
夏维尔淡定道:“放心,我是自己进来的,那家伙就在前面,别担心。”
“……你跟着钻进去了?”
“酒店通风管还算宽敞,我先忙一会,稍后聊。”
他那随意的语气就好像在企鹅上乱侃一样,听得夏格胆战心惊又十分无奈。
不再打扰他,夏格重新蹲回墙边等着,而另一方面,夏维尔本打算在下面跟着通风管里的家伙走,可对方速度奇怪,显然久经此路,挑的全都是很奇葩的地方,需要绕很多弯和墙壁,他要越过很多障碍才能跟上,于是他才十分能屈能伸地拆掉板子亲自爬了进来。
他实在是懒得再被对方“耍”,尤其是对方还挑衅地跟他说:“呦吼~安东尼先生。”
非常令人讨厌的嘶哑声音就在前方不远处,因为是在通风管里,声音传播得更响亮,夏维尔听得十分清楚。
有些烦躁地皱起眉,他太过高大的身材让他头一次有些吃亏,这里面棱棱角角的膈得他很不舒服,他又不能拆了它们,只能这么受着,再被那家伙挑衅,已经快要爆发了。
夏维尔是个想到做到的人,一旦决定就会立刻付诸实践。事实摆在面前的确很难推翻,但让他接受事实本就是件很难的事,他一般会先朝对方开一枪看对方接不接受被枪击这个事实。
思索片刻,夏维尔拆掉了身下的板子,从腰间拿出一把折叠刀,在侧边的金属面上使劲划了几下弄出一个出口,那与地面几米高的高度没有让他有丝毫犹豫,他利落地跳了下去,落地非常稳。
下来之后,夏维尔立刻朝前方快步跑了十几米,然后从后腰取出了什么东西朝前方的楼层顶端扔去。那东西在他后撤低头时爆炸,一声不太好听的尖叫响起,夏维尔放下手臂,一边整理西装外套一边朝声音来源处走去。
被炸毁的顶层通风管全都破裂了,酒店的一些功能设施早在他开始行动前就被勒令停止,目前这一切情形都被酒店老板戴维看得很清楚。
他此刻正坐在监控室茫然地盯着屏幕,他身边的保安队长忍不住问:“老板,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去休息?”
戴维摇摇头,白着一张脸道:“没关系,我只是心算不太好。”
这也太能作了,这得多少钱啊!
戴维双手有些颤抖地撑着桌子站起来,端起杯子摇摇晃晃地喝了口水。
另一边,夏格听见爆炸声也很紧张,她问了好几遍才得到夏维尔的回应,在确定他没事后懂事地安静下来等候。
夏维尔穿过烟雾走到一堆废墟前俯视着在碎屑下蠕动的人,他拿着枪眯眼指着对方,甚至还有闲心调试角度,只是被掩埋的人就没那么自在了。
“没死就赶紧爬出来,我们继续玩。”
夏维尔松了松脖颈,关节发出的声音让在废墟里蠕动的人停住了动作。
“害怕了?”夏维尔绅士一笑,“喜欢在见不得人的地方藏匿的人,注定一辈子上不了大台面,你不是要和我玩吗,游戏提前结束的话,我可是不会同意喔。”
“够了!”
那人似乎忍无可忍了,在废墟下发出一声怒吼,掀开压在身上的东西露出形象。
乌烟瘴气之下,他一头黑色长发凌乱肮脏,惨白的面孔上布满疤痕,有些地方皮肉外翻,新伤旧伤都很多,面目狰狞可怕,很瘆人。
夏维尔十分庆幸没让夏格跟来,他将枪稍稍挪开些,与对方对视,沉默不语。
对方上下打量了一下夏维尔,讽刺且轻蔑地说:“小小年纪别满口‘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有多久么。”
夏格在电话这头将对面的情形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她忍不住因此而愣神,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光在夏维尔身边就呆了不短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敢这样评价他。
……小小年纪?
“我该为你赞赏我年轻而感谢你吗?”夏维尔轻描淡写地反问。
一如他所说,夏格也是这个想法,夏维尔比起她来的确有些大了,不过他的学识风度和修养能力绝对可以弥补他在年龄上的缺憾,他的年长让他显得更加完美。
他这样的男人,会有无数年轻女孩愿意倒贴,但她一点都不担心,因为好景不会太长,能受得了他那脾气和嘴巴的全世界也就她了。
“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态度。”那人对夏维尔的反应很不满,从废墟里爬起来,衣衫褴褛却十分傲气,“我是个很注重精神享受的人,如果你再这样……”
“你是什么货色我就是什么脸色,直到现在我还没开枪杀了你是因为答应留你活口,这样拿到的酬金会更高。”夏维尔不咸不淡地打断他。
“你!……”
男人愤怒地盯着他,然后忽然消失在原地,就那么一下子不见了,特别奇怪。
夏维尔眯起眼扫视四周,后退几步踩在碎渣上,脚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夏格很紧张,她虽然看不见,但将一切都听得很清楚,她不敢出声打扰他,却又忍不住想要搞清楚到底情况如何。她想起了去监控室,可她怕自己现在出去会给他惹麻烦。万一那家伙有团伙的话就糟糕了,虽然她自卫能力比以前强多了,可她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夏维尔握着枪在周围转了转,耳畔忽然一动,直接朝身后开了一枪,开完才转过去,只见地面上喷出一滩血,他抬手在四周划过,没有东西,人已经不见了。
夏维尔屏住呼吸,敏锐的听觉为他提供了便利,他的手臂被人用刀子划伤了,可他没有痛觉,于是枪依然紧紧握在他手中。
袭击他的人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与众不同,停止了出手防止暴露自己,但在这之前,他再次朝夏维尔的腹部和腿部袭击。
夏维尔成功躲过了他朝自己腹部的袭击,但腿部却被划伤了。
血流了不少,黑色的西装裤颜色加深很多,夏维尔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在对方第四次打算出刀子的时候,他成功开枪击中了对方。
一声闷哼响起,刀子掉落地上的声音紧随其后,一面与周围画面一致的3d模拟墙倒下去,两三个人影飞快消失在走廊尽头,夏维尔根本感觉不到腿上的痛楚,他毫不犹豫地追上去,一切行动都与平时无异,除了那因为失血而变得越来越白的脸色。
戴维看着监控画面上夏维尔的行动,不得不为他的“敬业”感到佩服,毕竟忍受着那样的疼痛进行高强度的奔跑,是他这种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
夏维尔最终并没有白受伤,虽然没有全部抓到,但他抓到了两个,除了真正作案的那个家伙,其他两个帮凶全部被他活捉。
如果不是为了活捉,他也不会因此受伤。回到监控室把人交给戴维审问后,夏维尔拒绝了他帮他请医生,直接回了夏格所在的房间。
房间已经不能睡了,他得给她换一间房。
夏维尔打开门进来,夏格立刻就望了过来,手里戒备地举着枪。
她看到是他,便放下了枪,快步走到他身边检查他的身体,然后便发现了他身上的伤口。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夏格红着眼眶瞪了他一眼,为了赚到更多的钱就这么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么?她还能说什么?
被夏格强硬地带着到床边坐下,夏维尔时不时就看看屋顶的破洞,本想开口让她和自己先去换房间,但看她坚持要先替他处理伤口便把话全都咽下去了。
说实在的,他对她此刻的状态有点小担心,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点严重。
夏格帮他处理完胳膊上的伤口便去解他的腰带,夏维尔僵硬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她:“我自己来就好。”他站起来道,“先去换房间。”说完也不等她回应,直接拉着她就走。
夏格也不反抗,跟着他换了一间房,等他把房门关上后就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止血药,盯着他一脸“乖乖坐好”的表情。
夏维尔没办法,只好坐到床边任她作为,只不过她全程表情冷漠,让他不免想为自己辩解,于是他就说了一句很欠扁的话,让夏格恨不得把药全糊他脸上。他说:“别担心,只有花钱能让我感到不适,只有钱可以。”
他其实想说他不疼,真不疼,除了花钱以外他不会感觉到任何不适。哦不,或许还要加一些关于她的事,但目前他还总结不出来。他绝对想不到这句话出口会适得其反。
夏格漠然地望着他,须臾之后随意地点了点头,扔掉药看着他说:“那就流血流到死好了,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花钱难受是病么?”
夏格说完就转身打开了他的手提箱,从里面找到他的钱包取出来,在他皱眉却强忍着没阻止的情况下,抽出几十张现炒走到浴缸旁边一张一张丢进去,一脸若无其事。
夏维尔嘴角抽搐脸色难看地盯着她:“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