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看不见银杏的人影,谷雨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着那样狠毒心思的人,她打从心底不敢信任。
朝云看了她一眼,脸上就露出些许笑意来,“怎么?你对我的做法,感到很疑惑?”
谷雨早已满腹疑问,却没有问出口。此刻,听到朝云自己问起,便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姑娘,奴婢实在不清楚。那样狠毒的人,您怎么就能够继续放任她留在院子中?”
若是下一次那个丫头将矛头指向了姑娘,可要怎么办?
朝云眼中就飞快地闪过一丝光芒,她的心中自然是有着打算。只是,那种打算,她还不能和谷雨说。
并没有回答谷雨的问题,朝云反问了一句,“见我这样处理,你可是觉得失望了?”
那个时候,谷雨的态度可是十分坚决的。那是谷雨第一次如此坚持一件事。
只是,她现在还无法满足谷雨的要求。
“姑娘是有主见的。既然那样处置,必然会有自己的考虑。奴婢虽然觉得有些惊讶,却并不感到失望。毕竟,立夏也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这样说着,谷雨突然就变了口气,“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教训——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够胡乱吃喝的。”
说到最后,谷雨的脸上就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来,“奴婢私底下早就提醒过她很多次了,可是她就是不听。”
谷雨如此表现,倒像是真的不介意。朝云见了,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屋子里就安静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谷雨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见院子中传来一阵脚步声。
外面就有小丫头禀道,“姑娘,八姑娘过来了。”
朝云心中就有些奇怪。
明明安容早上的时候,还说过今儿没有空闲的,怎么现在突然就过来了?
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不成?
心中这样想着,脚下却是不停,朝云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怎么突然过来了?”朝云看着安容,弯了弯眉眼,“不是说了今儿没空的么?”
安容反常地没有回话。她一脸严肃地抓了朝云的胳膊,快速朝着屋子中走去。
安容带来的贴身丫头,就十分聪明地站在门口把风。
谷雨见此,便也跨出门来,陪着杜鹃站在了门外。
“怎么了?”见安容弄得这样紧张,朝云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下来,“你这样紧张,是做什么?”
直到走到屋子中央,安容这才放开朝云的手臂,“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中不是很清楚吗?”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然而朝云却是听明白了。
“你怎么这样快就知道了?”朝云并不在意,笑了笑,“这轻风院中果真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听着朝云有些讽刺的语气,安容的声音便缓和了下来,“立夏现在怎么样了?”
她是知道的。立夏算是朝云身边的老人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久了,也就有感情了。立夏中了毒,想必朝云的心中也是不好受的。
朝云就舒了一口气,“倒也没有什么大碍了。剩下的就只能养着了。这一次,她至少得在床上躺半个月。”这样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她那样的性子,只怕觉得这样才是酷刑吧?”
见朝云还能说笑,安容就觉得自己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朝云既然这样说,那么立夏便是没有问题了。
“怎么会这样?”安容压低了声音,“你可已经查清楚事情的经过了?”
听安容这样问,朝云便也没有隐瞒,“能够解决的部分都已经解决了。余下的,就是我想,也没有那个能力。”
语气中颇有些自嘲。
安容的心就柔软下来,她拉着朝云的手,眼神坚定,“也不急于一时。慢慢来,总有一天,我们都不用再如此忍气吞声。”
这样说着,到底觉得话题沉重了些。安容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罢了,反正来都已经来了,不如让我再听听你的琴声吧。说起来,倒是有些怀念了。”
朝云就摇了摇头,“那有什么好怀念的。你也知道先生当初是如何评价的,听我的琴声,也不怕污了你的耳朵。”
“我就记得先生夸你,说你的琴技是他所教学生中最好的。”安容不容分说地将朝云的琴拿了出来,“来吧,为我奏一曲。反正你也要为牡丹宴做准备。让我瞧瞧,你这些天,可是偷懒了没有。”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拒绝的话,就太不近人情了。
朝云看了安容一眼,无奈地坐了下来。“丑话说在前头,没有听完,你可不许捂着耳朵就跑了。”
“行了,你就弹吧。我绝对不会逃走的。”安容说着,也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距离她上一次弹琴又过了好几天。朝云先是试了试琴音。几声清脆的响动之后,朝云这才慢慢将手放在了琴弦上。
她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