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栖梧宫中,陆皇后的悲鸣响彻天际。
“哈,哈哈,你是诡儿的外公,你是诡儿的亲外公啊!你怎么忍心让她这样惨死,你怎么忍心这样设计她?你不是人,不是人!”
陆皇后从袖中掏出一块白色锦帕并展开,雪白的锦帕上,些许红色的粉末异常的醒目,陆皇后指了指锦帕上的粉末,瞪着陆老将军,恨不能将他给撕碎了。
“这是我从诡儿破碎的衣物上搜索出来的,也让李嬷嬷确认过了,这粉末,就是当年你让我服下的药,让我服下然后伺候皇上的药!”
陆皇后心中悲痛,涂抹得万分精致的容颜,颤抖着,她的双唇,也在颤抖,半晌之后,她咬牙切齿挤出这样一句话:“父亲,你好狠的心!”
她为将军府困守皇宫,将军府却将她的女儿送上了断头台!
这仇,这恨,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絮儿,别怪父亲违背约定,不给诡儿寻一条好出路。”眼见着陆皇后痛得说不出话来了,陆老将军缓缓叙说道:“是诡儿见了不该见的东西,父亲也是为保完全啊。”
“什么不该见的东西?!”陆皇后恶狠狠道。
陆老将军微一沉吟,还是将其中缘由道了出来:“笙儿她太过糊涂,竟傻傻地跑去跟王爷示爱,被诡儿瞧见了。”
“诡儿是你的女儿,你也该知晓。她年纪小,还藏不住话。四皇子刚醒来不久就给纳了侧妃,不给笙儿好脸面。若是知晓笙儿在背后做了如此出格的事,不知四皇子还会如何对待笙儿。”
陆老将军自觉有理,声音愈发铿锵有力:“父亲这么做,也是为了家族着想。絮儿,失去了诡儿,父亲心里的痛,不比你少。”
“我、不、信!”
陆皇后呵呵冷笑。
“絮儿……”
“老将军也会痛?会痛的话,为何还会算计自己女儿,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龙床?!会痛的话,为何还会算计自己的外孙女,让她羞辱自尽而亡?!”
陆老将军还欲说话,陆皇后立马打断她,声色俱厉:“她陆雨笙不知廉耻与我诡儿何干?!为何她犯的错,要用我诡儿的性命去完善?!”
“絮儿……家族的荣辱兴衰,就系在笙儿一人身上了,她不能被人揪出错漏啊……”
“滚,你给我滚!滚!滚!”
一连好几个滚字,说到最后,陆皇后竟命人将陆老将军轰出栖梧宫,全然不顾陆老将军铁青的脸色。
“皇后娘娘,十三公主从来孝顺,若她知晓她的母后这样悲痛,定然于心不忍……”留在殿中的李嬷嬷,上前轻拍着陆皇后的手,权作安慰。
回应李嬷嬷的,只有陆皇后呜呜的哭声。
悲鸣声响彻整个栖梧宫殿宇。
晚风凉凉地吹。
浩瀚的夜空,今夜格外地沉重。
悲鸣声,渐渐消止。待到近天明时,在那最为黑暗的一刻,陆皇后终于停止了哭泣。
李嬷嬷微一宽心。只下一刻,心却又瞬间揪起。只因那哭了一宿的陆皇后,沙哑着声音疯狂道:“李嬷嬷,去唤四皇子过来。”
“皇后?”
“去。”
陆皇后不顾李嬷嬷的犹疑,坚持。
不知李嬷嬷用了何种手段,在破晓的前一刻,竟真的请来了轩辕禛。只待她带轩辕禛刚入宫门时,那栖梧宫的方向,却燃起了熊熊烈火。
艳红的火舌直冲天际,染红了半边天。
“娘娘——!”
李嬷嬷眦目欲裂。瞬间提起,竟是扯着轩辕禛,直直用轻功掠至栖梧宫。用宫中巡逻守卫欲要阻止,却被李嬷嬷浑身散发的煞气惊住了,一时动弹不得。
**。
皇后娘娘火烧殿宇,**。
一时间,因着那滔天红火的缘故,陆皇后之举瞬间传遍整个皇朝宫宇。宫中所有主子和奴才都惊醒了,就连那轩辕帝,也被孙公公的急告惊醒。
起身着衣,连夜赶到栖梧宫。
入眼的熊熊烈火,凉了轩辕帝的心。“还不快救火!朕命令你们,若不能救出皇后,谁都别想活!”
才刚失去了儿子女儿,轩辕帝的心,变得格外地柔软。即便陆皇后一直与他不对付,他也不想她死!
只轩辕帝有心相救,那熊熊烈火,却不打算饶过陆皇后。
众人心惊。
就是被李嬷嬷扯来的轩辕禛,亦是惊讶。
“娘娘,奴婢陪您。”一句话落,李嬷嬷不管不顾地冲进了火海。火舌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不过须臾,便成了一团活人,死亡,是早晚的事。
李嬷嬷的速度太过,众人反应不及,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火人消失在火海之中。
震撼。
惊悚。
众人连成一线,提水浇火,怎耐却是愈烧愈旺。
皇后没救了。
这是众人唯一的想法。
轩辕帝与轩辕禛眉眼沉沉,冷静地看着即将燃成灰烬的栖梧宫,时光仿若静止了般,安静而绝望。
一片寂静中,忽而陆皇后凄厉的悲鸣贯彻天际:“轩辕禛,陆雨笙不会凫水,哈哈哈,陆雨笙不会凫水!哈哈哈哈哈——她不会,她不会!哈,哈哈哈——”
所有人都听到陆皇后说的这句话了,齐齐看向面色冰冷的轩辕禛,神色疑惑。
皇朝的女子大多不会凫水,四皇子妃不会凫水,有何稀奇?
轩辕禛大病初愈,还不能行走,被李嬷嬷弃之于地后,便有人识相地搬来小凳子,让轩辕禛坐下。
此刻,面对众人疑惑的神情,轩辕禛视若无睹,俊美的容颜,冰冷肃杀。
谁都没看到,他袖下的拳头,正紧紧握着,正猛烈地颤抖着。
陆雨笙不会凫水,那当时救他的小女孩,是谁?!
冰冷的眼眸,直直射向火海之中,欲从那滔天的火海,辨析出陆皇后的身影,揪着她问个一清二楚。
只可惜,能够回答她话的人,却不再多说一句。
火海里,栖梧宫殿中,陆皇后疯狂大笑,声音沙哑不堪,若不仔细听闻,已然听不清楚。
大火在她的周身疯狂吐纳,房梁在她的眼前掉落,差点将她压垮,她却不管不顾,依然痴狂傻笑。
“陆雨笙,你赔我诡儿的命来……”
“老将军想帮你巩固轩辕禛的心,我偏不让……”
“我为陆家放弃了爱情,鞠躬尽瘁,只求诡儿能够平安一生,而如今,我的诡儿死了,我的诡儿被你们陆家算计而亡,我怎么能让你们得逞呢?”
“老将军,你欠我的,你欠我诡儿的,都让陆雨笙还了吧,还了吧……”
陆皇后疯狂絮语。
浓热的火海之中,悲痛过后,她仿佛瞧见了一张古板刚毅的容颜,那是鬼隐一族的上任家主,鬼镜。
他的眉眼,还是那样肃杀。
他的眼神,还是如刀剑般尖锐。
只是看着她的时候,很温柔,就跟春风一样。
陆皇后痴痴地笑:“阿镜……”
阿镜,下辈子,我再也不为家族的利益,放弃你,我再也不会用私情困住你,让习惯自由的你,沦为将军府的奴。
再也不会,再也不会……
陆皇后痴了,在被房梁砸种身体时,那般极致的痛,竟让她心中产生了一种快意。
死吧,死吧。
死了就一了百了的。
所有恨,所有的怨,所有的委屈,都灰飞烟灭了。
意识最后消散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久违的温柔的呼唤:“絮儿……”
只是,陆皇后听不着了。
只有成为火人气息尚存的李嬷嬷,在奔跑至正殿之中后,瞧见了紧紧相拥的两人。
李嬷嬷顿住:“主子,娘娘……”
火燃烧着李嬷嬷,燃烧着陆皇后,燃烧着从未露面的鬼镜,埋葬了一切。
爱情,恩怨。
诸多的不得已,都在这场大火中,烟消云散。
待到天明,一场暴雨将大火浇熄。留给众人几具乌黑的骸骨,震慑着众人的心。
轩辕帝痛怒,竟当场晕了过去。
而那轩辕禛眼神复杂,冰冷的眸,流转着诡谲的光辉。
陆皇后的死,让满朝文武惊骇莫名。那陆老将军的脸色,更是铁青无比。
絮儿,你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报复父亲吗?!
陆皇后的丧礼,便是在陆老将军的气愤中,陆雨笙的惊讶不解中,在满朝文武的瞪目结舌中,风风光光的大办了。
轩辕帝没有出席。
因为病倒了。
病到只能躺在龙床之上,双目无光地看着顶上床幔。
得知消息参礼的楚华容与轩辕珏,心中为陆皇后叹息一声,也就罢了。倒是探望轩辕帝时,楚华容眉眼微动,那寝宫中弥漫的药味之中,分明夹杂了某种能够令人在两日之内毙命的毒药。
楚华容能治,但她不打算出手,甚至是喜闻乐见。偶尔与轩辕珏切耳私谈,只觉风雨将至。
果真,不出三日。
轩辕帝遗诏,传位于四皇子。
前前后后不过半月之时,皇上,二皇子,陆皇后,十三公主便先后去了,这皇朝最为尊贵的人,竟是走得这样匆忙,任谁都猜出了其中的蹊跷。
其中就属轩辕禛的嫌疑最大,却无人敢说。
在国丧之后,轩辕禛即刻继位。轩辕祺被封为齐王,授予万亩封地。驻守边关的三皇子轩辕锐被封为大将军,未经皇上传召,永世不得入京。
陆老将军被排挤,倒是楚相,竟出乎意料地被重用。而二皇子生母的娘家——御史大夫一族,也被不冷不热地晾着。
一时间,朝中风雨飘摇,人人自危,谁也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忽然得罪了新晋的皇帝,谁也拿不准新晋帝王的用人准则,只能战战兢兢地做好本职工作,丝毫不敢越雷池半分。
前朝改变,后宫亦是跟着风云变幻。
陆雨笙自是为后,而那秦卿与楚婉儿两人,也同时封为贵妃。
身为皇后的陆雨笙,在陆皇后死去后,对她的恨已然消散不少,见那陆老将军被朝中人排挤,也渐渐于心不忍,没再起多余的心思。
倒是对待轩辕禛的态度上,颇令人玩味。
原是想着报复轩辕禛的,不想轩辕禛后来竟给了她无上的尊位,陆雨笙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心满意足了。
往日被欺辱的疼痛,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偶尔看看整日愁眉苦脸的秦卿,偶尔打压打压一脸甜蜜的楚婉儿,偶尔看看后宫三千的尔虞我诈,处在高位,看遍世间百态,陆雨笙只觉自己的生活,也便这样了。
一雷霆暴雨之日,陆雨笙笑着与众位妃嫔游湖。
雷雨打湿了众人的衣衫,众人对陆雨笙忽如其来的兴致不满,却惧于陆雨笙皇后之尊,诺诺不敢言,只能更在陆雨笙身后,状似好心情地欣赏中湖中的残荷。
楚婉儿状似不经意地上前,稍稍地移脚,绊了陆雨笙一下,秦卿看到了,却碍于心中苦闷,也没有心思提醒陆雨笙。
其他妃嫔,更是巴不得陆雨笙出糗。
一时间,骄傲的陆雨笙,竟被楚婉儿戏弄得跌入湖中。四肢扑腾,犹如陷入水中的美丽的母鸡,举止之间,全无优雅之态。
众人或惊或恐,却没人想到要出口喊人救命。足以见得她们与陆雨笙积怨已久。
“果真,不会凫水。”
远处的阁楼之上,轩辕禛怔怔道。他身后的心腹狐疑,不知晓轩辕禛的自言自语为何,却不敢擅自发问。只是谋算着,要不要跟齐王探讨一下,猜测其中真意?
便在小太监心思百转时,坐在轮椅上的轩辕禛,忽而慢慢站起,一步一步,迟缓地,朝那风雨中的水湖走去。
“皇上仔细路滑。”
小太监赶紧取了油纸伞撑着。不想刚撑到湖边,那轩辕禛竟是不管不顾地推开他的阻拦,歪歪扭扭地掉入了湖中。
当晚被救起的轩辕禛便发了烧。
高烧不退。
口中的梦呓,无人能懂。
待醒来之时,却问也不问陆雨笙的状况,坚持着将拖延未办的奏折批改完成之后,整个人,便伏在了桌案上,强忍着的悲痛,全部散发出来。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部想起来了。
刻骨的悲痛席卷了轩辕禛的全身,那高大的背脊,弯曲着,竟似痛得不能自已。伏在手臂之上的俊美的容颜,更是悔恨至极。
为了潜藏心中多年的女孩,他关注陆雨笙,便是知晓陆雨笙不若表面的温柔可人,他也不作他想。
她救过他,那一瞬间的心动,记忆犹新。
是以,陆雨笙不记得他的喜好,他宽容;陆雨笙借着他的名义欺辱楚华容,他亦视若无睹,更甚是从旁协助。
从旁协助……
轩辕禛呜呜一笑,错了,错了,都错了!
她不是她!
陆雨笙不是她!
他一直将陆雨笙捧在心尖上,宽忍她的自私,宽忍她的无情,陪着她去践踏另一个女人的心意。
却原来,却原来……
透明的泪水滑下眼角,轩辕禛痛得弯下了腰,彻骨的悲凉席卷了全身,却不知如何发散。
开始时是无声的哭泣,渐渐的,变成了轻轻的啜泣,再然后,再然后…。
“啊——!”
撕心裂肺的哭吼声,从那明黄的寝宫传出,如同尖锐的利刃,划破冷漠的夜空,令闻者为之心酸。
若有人敢擅自闯入,必然能发觉此刻的轩辕禛,早已面目狰狞,眼底是如囚笼猛兽般的疯狂。
可惜无人敢闯,就连内地里与轩辕禛最是亲厚的轩辕祺,也只是无措地站在朱红高门前,俊逸的面容一片迷雾。
皇上这是、怎么了?
扯来了轩辕禛的心腹问了几句,也只得了一句属下不知。
轩辕祺茫然。
明黄的御书房内,轩辕禛心痛得不能自已。
他伤了她!
他伤了她!
他竟伤了她!
他怎么能这样待她?!明明,她才是冒死救他一命的人,明明,她才是他要珍待一生的人,可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什么?!
“笙儿的脾性不甚温柔,在贵女中并不出彩。”
“笙儿还小,对成为皇朝第一美人遐想万分,很好奇那种受人景仰膜拜的感觉。”
“楚华容,有对比才有好坏。笙儿是个天真的小女孩,本皇子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楚华容,谁借你的胆子,竟敢放狼犬惊吓笙儿?!滚!日后不准再本皇子面前出现!滚!”
“既然笙儿邀请你一同出游,本皇子也无话可说……既然笙儿想看困兽斗,楚华容,你进去。”
一句一句,愈是回想,心中痛愈加深沉一分。
轩辕禛呜呜苦笑,面对他无礼的要求,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唯有一句话。
“四皇子想要的,华容自然双手奉上。”
唯有这一句话了。
她果真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骄横跋扈,愚钝无知,她自毁声誉,将自己践踏得声名狼藉,只为满足他的要求,只为满足他想要陆雨笙受万人欢喜的要求。
咚的一声,轩辕禛微抬起头,铁拳重重地捶打在那硬实的书案上,力道之大,竟然那厚重的书案颤动了下。
“皇上!”
听到房内传出的声响,轩辕祺心急出声,却被一道又急又戾的沙哑声制止住了:“不准进来!”
“皇上——”轩辕祺忧心如焚。
“违者、杀、无、赦!”
更是绝情阴狠的话,从御书房里传出,惊煞了轩辕祺,也成功让轩辕祺止住破门而入的想法。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地相迎之声四起,一身绮丽朱红宫装的陆雨笙,在一群粉衣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入。
“本宫听闻皇上忙于政务,未有闲暇食用晚膳。特意命人做了皇上喜欢的西湖银鱼羹。公公,你去禀告。”
那名被陆雨笙点名的公公为难,尖细着声音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这会子龙心不佳,恐未有心思接见娘娘,娘娘您看,这……”
“你自去禀告。边说是本宫特意命人准备的,亦是皇上最为喜爱的西湖银鱼羹,皇上听了,便会开心的。”
陆雨笙端起皇后的架子,从从容容道。
先前拒绝通报的公公还未发话,那厢轩辕祺听了陆雨笙的强调,便忍不住嘲讽:“皇后还真是有心。明明是你自己喜欢吃的动心,硬说是皇上喜欢吃。这羮,定是顺便为之。”
“齐王不必与本宫斗嘴,皇上的喜欢,本宫如何不清楚?这喜好银鱼羹一事,还是皇上尚未皇子时,说与本宫听的。”
嗤——
轩辕祺嗤笑一声,双手抱胸道:“皇上尚未皇子时,整个四皇子府的人都知晓,皇上最喜欢的是琉璃珠玑和凤凰趴窝,只有女人才喜欢这种粘稠的羮汤。”
“枉你身为皇上最为正统的妻子,竟连皇上的喜好,都糊涂到这地步,果真是蠢到家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轩辕祺讽刺,好不容易沉静了一阵子的陆雨笙,再次被挑起了怒气,口不择言道:“齐王莫要胡言。琉璃珠玑与凤凰趴窝分明是皇妃的喜好。齐王自个儿记混了,也别诬赖在本宫身上”。
轩辕祺还欲再说,发觉出什么,倏然顿住。与此同时,那一直闭门不出的轩辕禛,竟疯狂地冲出房门,双眼充血,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陆雨笙未曾见过这样轩辕禛这样疯狂的眼神,仿佛要将整个人生吞活剥了似的:“什,什么?”
陆雨笙磕磕巴巴道。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次,快说?!”
愈加狠厉的话,在陆雨笙耳边炸开,陆雨笙惊恐莫名。
“快说!”轩辕禛不耐烦道。
如此急性子,就算是轩辕祺,也是头一次见,本就茫然的心思,更是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被轩辕禛急迫的表情吓到,她急促地呼吸几次,努力回忆自己方才说的话,这才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齐王莫要胡言。琉璃珠玑与凤凰趴窝分明是王妃的喜好。齐王自个儿记混了,也别诬赖在本宫身上”。
轻轻的话语,却如雷贯耳,在轩辕禛的耳边轰炸开来,震德他呆愣如木头,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
陆雨笙疑惑,试探着开口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上?”
“琉璃珠玑与凤凰趴窝分明是王妃的喜好。”
“琉璃珠玑与凤凰趴窝分明是王妃的喜好。”
……
轩辕禛愣了,这一句话,如同魔音灌耳,时刻回荡在耳旁,撕扯着本就伤痕累累的伤口,令他痛不欲生。
凤凰趴窝,琉璃珠玑。
一个女子,喜欢两道肉菜,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
但,这两道菜,都是他最喜欢的。
联想她的所作所为,轩辕禛毫不怀疑,她的喜好,完全是依照他的来的。如同他不喜银鱼羹,却迁就陆雨笙的一样……
楚华容,楚华容,楚华容,楚华容……
“皇上,这么晚了,您要上哪儿去?”
恍若白昼的宫城,隐隐传出一道焦急狐疑的女声,隐隐的,很快就被夜风吹散。
一路狂奔。
痊愈不久的身体,本经不起轩辕禛这样折腾,轩辕禛却是不管不顾,更是运足了内力,一个劲地猛冲。
浑身上下,只剩一个念头。
想见她!
要见她!
楚华容……
极速刮过的风中,有点喘息,有点湿意。
是累,也是泪。
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宫门,奔过条条宽敞的打道,有几次因为太过急切,来不及看请脚下的路,被绊住了,高大俊美的男子,便踉跄地扑倒在地,狼狈不堪。
一路狂奔,一路狼狈。
跌倒了爬起,爬起后又会跌倒。
不知吃了几次灰,轩辕禛一路喘息着到了昶王府,无暇等候府中人出门跪地迎接,轩辕禛几乎迫不及待地闯入了昶王府。
披头散发,狼狈至极。
若非轩辕禛身上的明黄龙袍昭示着他九五之尊的身份,那王府的侍卫,必将他当成疯子驱赶出去了。
横冲直撞,轩辕禛不经通报,循着平日暗卫来报的消息,一路冲进了昶王府的内院之中。
被精致灯笼点亮的内院中,如同暗卫禀报的,有两条人影正切磋琢磨着。
青衣凛冽,白衣静雅。
人影翻飞间,杀招毕现。若不知两人是夫妻关系,看到这一幕,必然会以为,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世仇。
轩辕禛眼也不眨地看着那条青衣身影,看着她因着打斗而若隐若现的脸,看着她空中飞扬的墨发,看着她偶尔闪烁着坚毅的凤眸,看着……
轩辕禛贪婪地看着,几乎忘记了时间。
楚华容与轩辕珏两人,早已发现轩辕禛的到来,却没人想要终止这场比试。
楚华容不收手,是因为轩辕珏是个不错的对手。
凌厉的凤眸一片坚韧,出手的一招一式,极尽其能,十分珍惜轩辕珏这个对手。真正的强者,不是比弱者强,而是比强者更强。
轩辕珏在她眼底,就是这样一个强者。
与他一人对决所能领悟到的东西,远远超过她跟数以十计的高手对决。
楚华容勾唇,招式愈发凌厉,眼底是愈挫愈勇的兴奋,璀璨如钻,异常动人。
看出楚华容的渴望,轩辕珏顺了楚华容的意,并未在轩辕禛到来的那一刻,便单方收手,而是配合着她的,在不伤到她的前提下,打败她。
来回切磋,来回琢磨。
浓烈的煞气遍布两人周身,却奇异和谐,一种不可打破的氛围萦绕在两人周身,旁人踏不进,触不到,只能远观,唯有远观。
轩辕禛的心被这忽如其来的想法,刺疼了下,却不舍得移开眼,时时刻刻都不舍得移开眼。
空中翻飞的人影,渐渐与儿时的容颜重叠。
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打开。
“你怎么哭了?”
“呜呜,我娘没了,我娘没了……”如画般精致的小女孩,躲在树丛里,仰着头,哭着回答男孩的话。
委委屈屈的模样,看得那冰冷俊秀的男孩皱眉,“不就是个女人,死了就死了,有什么好哭的?!”
“娘没了,就没人陪容儿玩了,没人陪容儿,呜呜呜呜呜……”说了句,小女孩又哭了起来。
仰头看着眼前的大哥哥,忽然哭得更加伤心了:“容儿的哥哥也不要容儿了,他不要容儿了,没人陪容儿玩……”
“你哥哥是出门远游了,会回来的,没有不要你。”
“他就是不要容儿了,他的房间,都是空的,空的!”清脆的儿音响彻耳旁,楚楚可怜的模样,竟让男孩心生怜悯,不由蹲下尊贵的身躯,皱着眉道:“好了,你要玩什么,我陪你玩就是。”
听到有人要陪她玩,小女孩破涕而笑:“骑马马,骑马马,容儿要玩骑马马——”
这以下犯上的要求,让尊贵的男孩眉头紧皱,却见小女孩一脸期待的神情,竟不由自主地说道:“骑马不行,但是可以坐轿子。”
“坐轿子?”
“就是我抱着你走。就跟坐轿子一样,颠颠簸簸,也很好玩。”
“真的吗?那容儿要玩,容儿要玩!”
男孩抱起小女孩,故意学跛脚人走路,颠颠簸簸的模样,逗得小女孩开怀直笑。
仿佛上了瘾般,男孩连着几天都没这样逗弄这小女孩,忽而有一天,男孩不来了。
小女孩扁着嘴哭了。
哭了几天,也没人安慰她。然后,她的爹爹喜欢的李姨娘,待她和妹妹们到将军府去玩儿,她不甘不愿地去了,没想到竟在那儿遇到了她想念已久的大哥哥。
只是大哥哥在水里。
小女孩蹲在岸边,歪着头天真地问:“大哥哥你在玩水吗?”
冰冷的男孩没有回话,四肢渐渐停止了挣扎,那小女孩也没意识到不对劲,只是一个劲地在岸边看着。
终于,那男孩奋力仰头绝望地吼道:“救我!”
小女孩懵懂,什么是救?
不懂得救是什么意思,小女孩只是见到男孩消失在了水面上,登时心慌了,好不容易才见到大哥哥的,她不要大哥哥这么快走!
想着,小女孩傻傻地跑进了泥塘之中,仿若神助般,年仅五岁的小女孩,力气竟是大得惊人,那一身凫水的本领,更是无师自通。
费力地将男孩扯到了岸上,小女孩笑逐颜开,重重地趴在男孩胸口,撒娇道:“大哥哥,大哥哥,容儿好想你!”
巨大的重力将男孩积压在肺中的污水挤了出来,男孩吐了吐,幽幽转醒,费力地睁眸,将女孩顽皮的模样收入眼中,苍白俊美的面容浮现一丝勉强的笑意:“容儿,去叫大人。”
“容儿不走!”小女孩倔强地不肯离开:“走了大哥哥又会不见了。姨娘不陪容儿玩,也不让妹妹配容儿玩,容儿不开心。大哥哥,你是不是也不想跟容儿玩了……”
说着,小女孩又哭了。这一次,躺在草地上的大男孩,却没有不耐烦地皱眉,而是耐着性子道:“大哥哥不会不见。”
“真的?”
“真的。”
“可是大哥哥之前就不见了……”
“大哥哥是给容儿找礼物去了。”
“什么礼物?”被转移话题的小女孩,注意力瞬间被礼物一词给吸引住了,睁大这水润的眼,迫不及待地追问。
原本只是临时起意的大男孩,看看小女孩期待的眼眸,又看看她身上因着救他而湿漉漉的小身子,心念几番转动,竟脱口而出道:“让容儿呆在大哥哥身边的礼物。”
“那是什么礼物啊?”
“就是能让大哥哥一辈子陪容儿玩的礼物啊。容儿不想跟大哥哥一辈子一起玩吗?”
“一起玩,一起玩!”小女孩听不懂一辈子,只知道揪着一起玩不放。
大男孩也没急着纠错。
凉风吹拂。前来寻找楚华容的李姨娘,终于发现了这两个一大一小、浑身湿漉漉的小孩。
一辈子,一起玩。
那是两个小孩的约定。
那是轩辕禛与楚华容的约定。
楚华容记得,他却忘记了。
不仅忘记了,他还将陆雨笙当成了她,对陆雨笙呵护备至,却对她漠视践踏。
楚华容坚守着,他却遗忘了。
明黄色的身体,摇摇欲坠,在楚华容与轩辕珏收手的那一刻,他哑然出声:“容儿,一辈子,一起玩。”
楚华容面无表情。
轩辕禛面色沉重,眸光含泪湿润,不信邪地重复了一遍:“容儿,一辈子,一起玩。”
这是他们的约定。
这是他们的约定!
“皇上这是发得神经?”楚华容搓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嫌恶地看了轩辕禛一眼,冰冷的视线,最后落在他颤颤巍巍地双腿上,“大病初愈,就别乱跑。虽说是割肉没伤到筋骨,但要像你这样折腾,断腿也是迟早的事。”
本是讽刺的话,在轩辕禛听来,却甚是受用。霎时,轩辕禛的眼中,浮现一抹温柔而深情光芒,吓得楚华容直起鸡皮疙瘩,赶紧下逐客令:“本妃有事,恕不远送。”
这几日的政变,早令她知晓,其中推波助澜之人,多半是轩辕禛了。
杀兄弑父,无情而残忍。
她自认她自己还做不到这一点。是以,在佩服轩辕禛的狠辣时,也有些厌恶他这样的人。
思及此,楚华容抬眸看了眼白衣飘飘的轩辕珏,红唇一勾,果然,还是她的男人最顺眼。
“一辈子,一起玩。一起玩!”
见楚华容久久不应,轩辕禛急着再一次重复,不相信楚华容会忘记他们的约定!
楚华容朝天翻眼:“白痴。”
轩辕珏讶异地看了眼失态的轩辕禛,也顾不得纠正楚华容的无理,仅是说道:“容儿已是本王的王妃,皇上贵为一国之主,更不该如此出言调戏!请皇上慎言。”
“容儿,一辈子,一起玩。”轩辕禛满眼只看得到楚华容,满脑子只剩下这句话回荡。
楚华容见沟通无效,不由扯嘴讽刺道:“我不会跟弑父的人一起玩。皇上,不论你是一时兴起还是一时兴起,还是尽早熄了这样的心思吧。免得……”
“免得什么?”
“免得恶心人。”
恶心两字,如同利刃,直直戳中轩辕禛的心,整个人如坠冰窖,全身的血液僵硬无比。
在看到楚华容与轩辕珏相偕离去的和谐的背影时,轩辕禛只觉浑身愈加冰冷,那浩瀚的天地,更是一片天昏地暗了。
“是你杀了父皇?”
因着担忧轩辕禛的身体而跟随过来的轩辕祺,正好听到了楚华容的讽刺之语,再未听到轩辕禛的否认后,颤声问了一句。
轩辕禛没有反应。
轩辕祺差点气得一拳砸过去,好在念在轩辕禛的身体不好,及时克制住了,但他的声音,依旧十分咬牙切齿:“阿容说的不是真的对不对?不是真的?!你告诉我,父皇不是你杀的!”
他的四皇兄小时候眷顾过他,他面上不曾表露出来,但心中一直是记着的。
而他的父皇,对他甚好。
都是待他好的人,而今,轩辕禛竟残忍地将父皇送上了黄泉路,轩辕祺惊疑不定,直觉自己不要来这一趟才好!
悲痛的声音,终于唤回了轩辕禛的神智。
但见他漠然地瞥了轩辕祺一眼,在看到轩辕祺眼中蒸腾而起的恨意时,心中一凛,仰头闭目。
少顷,他开口道:“齐王可知晓朕先前为何中毒?”
轩辕祺微怔,随后摇头说道:“不知。”
他记得当日他还在高兴于四皇兄找到了父皇丢失的物品,下朝时,皇兄又临时被父皇召回,随后便传来四皇兄一病不起的消息。
等等,被父皇召回……
轩辕祺惊疑抬头:“你是说父皇?不,不可能!”
轩辕祺才刚说了一句,却又立马否定。
不想轩辕禛却是淡笑,只那冰冷的俊颜却分明没有丝毫笑意:“父皇那日的奖赏,是一杯鸩酒……”
喝——
轩辕祺倒抽一口冷气:“怎么会,你明明是立功了?!父皇怎么会如此待你?!”
“功?什么功?寻着那东西,只会是罪,而非功!”
“什么东西?”轩辕祺惊愣。
轩辕禛哼了一声:“国之印玺。”
……
风过无痕。
轩辕祺久久地看着轩辕禛,不敢相信,自己的父皇竟因为皇兄不经意间触碰了玉玺的全貌,惹来的杀身之祸。
皇兄那几日的痛苦,还历历在目,而这痛苦的来源,竟是他敬爱的父皇……
一时间,轩辕祺的脑袋混乱了……
倒是轩辕禛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齐王,虎毒不食子。父皇不仁,朕亦不能存义!”
“齐王,朕当你是兄弟。”
所以,才跟你说这些。
所以,别背叛朕。
余下的话,轩辕禛没有说,轩辕祺却能听得懂。送走了迷迷瞪瞪的轩辕祺,轩辕禛不请自来地住在了王府之中,借着双腿不移走动,竟有长住不走的趋势。
除了上朝下朝,几乎将王府当成了自家寝院,冷落了三千佳丽,只为求得偶尔见得楚华容一面。
至于那陆雨笙,空有皇后之名,却无皇后之实。只因轩辕禛的一句,皇后病危,御史家之女,能力尚可,掌管后宫三千,当时轻而易举之事。
对此,楚华容:“……”
轩辕珏:“……”
大眼瞪小眼,不多时,还是轩辕珏忍不住妥协:“若容儿实在不喜,我让岐凌打发了便是。”
“若能打发,你早就打发了。”楚华容不以为意地泼了盆冷水。轩辕禛是皇帝,若他真想留下,就算轩辕珏贵为昶王,不能真将已过皇帝撵出门去。忍而不发,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通宵其中关节的轩辕珏,也不生气,反而是浅浅笑道:“那容儿想要如何?”
楚华容抿唇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他现在总说自己站不起来,话说回来,他站不起来,也有我一份责任。不若我把他的腿治好,帮他站起来,再将他丢回皇宫?”
轩辕禛会中那样的毒,会被已死的轩辕帝盯上,被他赐下毒酒,也有她的一点点责任。毕竟那玉玺,是她偷得,也是她藏得。若她当时动的是其他的东西,轩辕禛也不至于会无故触碰玉玺,徒惹帝王忌惮。
这一点点责任,说多,也不多,说少,亦是不少。总之不妨碍她出手相助一二便是。
“不行。”轩辕珏明确拒绝,精致的容颜,反驳之意十分明显:“皇上分明对你存了不轨的心思。若你继续帮他治病,必然日日相对,那不是被他占便宜了?想要报恩,抑或是想要弥补愧疚,我帮你。”
楚华容嘴一抽,也懒得与这坛陈年老醋争辩,另外想了个解决的办法:“要不我们离开,到南楚去。上次南元殇差点杀了我,我还没杀回去。”
正好跟轩辕禛来个眼不见为净。
他是一国之君,总不会丢下一国朝政,真跟在他们身后,巴巴地跑到南楚去……
“不可。”轩辕珏坚决反对:“南楚三皇子能力不低,你对上他,十分危险。想要报仇,我帮你。”
这理由……
楚华容暴怒,就南元殇那芝麻大小的能力,屁个危险!况且,她的南楚蛊毒,可不是白练的!就是十个南元殇,都不是她的对手!
深深地吸气,平复胸中的怒意,楚华容尽量和蔼地商量道:“好,那我去找养由一族。闻名一族我见过了,鬼手的鬼隐一族的,我也知道了,就养由一族还没见过,我去找找,边找边玩,消磨时日。”
总之不要再与轩辕禛日日相对!
“不可。”
轩辕珏再是拒绝。精致的容颜,一片坚持。
“这也不行,那也不准,轩辕珏,你到底是想怎样?!”楚华容怒了,清丽的面容,怒火旺盛,翻起旧账来,更是毫不留情:“是谁说要陪我过我想要的生活的?是谁?到底是谁?!”
“现在我都说了好几个方式了,你却一再反对,到底还想不想陪我过活了?!”楚华容气哼哼的。
轩辕珏沉默,慢悠悠地说了一句。
楚华容原以为他会认真解释,结果,结果……
“你的安排里,都有男人……”
楚华容嘴一抽。
“我不想陪你找男人。”轩辕珏轻轻说了一句,随后补充道:“其实,除了这几种,你还是有很多种方式可以选择的……”
“……”
哭不能,笑不能,楚华容傻掉了。好半晌,才挫败道:“好吧,你说说,我到底能做些什么?你所谓的方式,又都有些什么?”
“吃饭。”轩辕珏悠悠道。
楚华容:“……”
整日吃饭的,那是猪。
想着,她又问:“还有呢?”
“睡觉。”轩辕珏浅笑,如仙似妖的容颜,散发着迷人的光彩。睡觉,周公之礼,周公之礼,睡觉,睡觉,周公之礼……
楚华容默,整日睡觉,那还是猪,还是只会鱼水之欢的猪。
联想到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吻痕,楚华容无语地瞪着轩辕珏,咬牙切齿道:“还、有、呢?!”
“……数银子。”
……
……
……
半晌的沉寂,楚华容暴走:“我去——”
暴走的楚华容,悠闲地靠在仓木的枝桠上,看着湛蓝的天空,眸光远放,悠闲地想着,其实轩辕珏这样粘人,也很不错;其实整日呆在王府里练练武,与蝎子蟑螂培养感情,也不错。
就是那个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轩辕禛太煞风景了。
悠悠地想着,悠悠地嫌弃着,楚华容的姿态,放得十分放松,呼吸更是均匀无比,混杂在轻微的风中,竟似微不可闻。
是以,跑到树下嘀嘀咕咕的鬼手与岐飞两人,聊得十分欢快,丝毫不知晓,他们的谈话内容,全都被楚华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听清其中的内容时,楚华容怔住了。
赐婚?
轩辕珏请旨?
左思右想之后,楚华容在鬼手景城与岐飞诧异的眸光下,悠然跳下枝桠,整个人轻飘飘地往轩辕珏的书房行去。
是轩辕珏亲自开的房门。
楚华容挑眉悠悠道:“轩辕珏,你说轩辕帝先前都忘记赐婚一事了,怎么又忽然想起来了呢?”
别有深意的笑容,看得轩辕珏心一凉。
跟随在楚华容身后而来的鬼手与岐飞闻言,自知是惹了祸,撒腿跑远。
至于主子……
隐隐有奸笑声从鬼手他们离开的方向传来,楚华容眉头挑得更高,那带着咬牙切齿意味的凤眸,更是看得轩辕珏一阵心虚。
“我……”
清幽小院。
风过无痕。
美景之中,一个俊雅无双的男子,跟在一个眉宇冷凝的女子身后,巴巴地解释着什么。
是……什么呢?
……
尘埃落定之后,所有的谜底都已揭开。
唯有华严寺的小和尚,整日盯着天空,呢喃道:“主持大师的孽,到底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到底是什么呢?”
只可惜,无人能回答他。
而那令小和尚迷糊不已的主持大师,则在自己厢房中,悠然与自己对弈。棋盘之中,黑棋困守孤城,那主持不慌不忙,从从容容地捡了一颗白子置于其中。但见那棋盘胜负瞬间反转。
时光在自我对弈中缓缓流逝。
多年之后,天下依旧一片太平。皇朝在轩辕禛的治理之下,更是蒸蒸日上,隐有一统天下的趋势。
那悠然对弈的老主持,已白发苍苍,对着棋盘中的黑棋白子,微微一笑淡墨痕:“天下太平,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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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迟到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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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答案就素轩辕邪,轩辕禛,南元殇三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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