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绝丑。”
一旁的黑衣人抱拳禀告同伴的死伤人数,冰冷的声音里,竟夹在了丝明显的沉痛。
“三百一十二人。”
南元殇重复了一边,轻言轻语,仿若情人间的呢喃,却没有丝毫暖意在内。
黑衣人垂首:“属下惭愧!”
部署周密,又是出其不意,损失竟还如斯惨重!
南元殇白得惊人的手一摇,竟是笑这说道:“死得多了点,便多了点罢,左右都是皇朝人。”
黑衣人沉默不说话。
冷不防屋外传来一声冷哼,随后便是一声不悦的质问:“我皇朝人在你眼底,就这样不值钱!”
随着这一声夹枪带棒的冷喝,一身着蓝色常服的人疾步走入,那厚重的门被重重地推开,又被重重地关上。
连续地两声砰砰之声过后,那人便立在了南元殇跟前。
南元殇也不怒,惨白的脸,依旧在笑,渗人的微笑:“你身为皇朝子孙都不珍惜,本君这个南楚三皇子,作何替你珍惜?”
“你!”那人受不得嘲讽,冷冷地甩袖,随后哼了一声,“我不同你辩解!”
南元殇挑眉,仔细研究着自己掌中纹路,研究了好半晌后,方才不浓不淡地说道:“辩无可辩,自然不辩。”
话落,他不看蓝衣人的脸色,不甚温柔地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楚婉儿,用眼眸示意了下,“动用千名暗卫就为了救这样一个丑不拉几的女人,值得吗?”
“你别动她!”
见南元殇动作粗鲁,蓝衣人脸色一怒,俯身抱起地上昏厥的女人,仿若未瞧见女人狼狈至极的模样,他的动作,竟是出奇地温柔,那有力的双手,竟似在颤抖。
南元殇眼神微动:“她是被吓晕的。”
那人没回话,仅是将楚婉儿放置房中的榻上,掏出身上的瓶瓶罐罐,仔仔细细地替楚婉儿涂抹着伤口。
粗粝的手掌划过之处,昏厥中的楚婉儿,依旧忍不住瑟缩了下,蓝衣人眼眸一沉,想到什么,仔细检查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这一看,除了她颈上脸上软蛇咬过的痕迹,竟还有三枚银针隐露在她头顶之上……
难以想象,她当时受过了多少非人的折磨……
“他们,他们!”蓝衣人眼神沉痛,心亦是痛得无以复加。
南元殇倒像是没察觉他的心痛与心疼,依旧事不关己地说道:“那小鬼头下了杀机,如是晚一步,你就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了。”
话到此处,南元殇毫无意外地看着好友的身体僵了下,没有同情,他只是继续漠不关心地说:“你今日的动作大了,被王爷查出来是迟早的事,你打算怎么做?”
听到南元殇的问话,蓝衣人上药的动作不停,抿唇答道:“楚华容已经去了四皇子府。”
“嗯?”南元殇下意识地挺直脊背。
“昨日探子来报,七皇子脸上似有喜色。”
闻言,南元殇瞬间了悟,不由轻轻一笑:“看来,楚华容是打算出手了。你的愿望,又有可能实现了,恭喜。”
蓝衣人不回话。
倒是南元殇看着他愈发怜惜的动作,眼神微微暗下,摇头说道:“其实,你可以将她纳入你的羽翼。本君相信,你能给她的,定然比四皇子能给的,还要多得多。”
“她不愿。”
这一次,那人终于回话。
南元殇表情一顿。就听他继续说:“况且,她也不喜。”
不愿,不喜。
他便不会强迫。
蓝衣人说得轻松,南元殇却听出了其中的黯然,想起什么,心中微紧。半晌的静默过后,他倏尔自嘲:“我们都是一样的。”
他,他,楚华容。
他们三人,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蠢,一样的愚不可及。
南元殇叹息一声。叹息一声。
那替楚婉儿上药之人,却是不屑地嗤笑一声:“不一样。”
“怎么?”
“楚华容早就叛变了。”蓝衣人的眼神一寒,想到那日楚华容对他说的话,眸光冰冷如凌,“在她选择放弃的那一日起,她就不再是我们的同盟!”
狠绝冷漠的话,并未让南元殇惊惧,倒是他话中的意思,值得深思。
“你说她选择放弃?”他怎么不知晓还有这样的事存在?
“嗯。”
蓝衣人显然不想多说。
南元殇也不多问,闭眸想了想,忽而有些困惑:“那日,她逼我出来,却不认识我。”
没人回话,南元殇却觉得脑海里好像闪过些什么,愣言道:“楚华容好似变了许多。何时起呢?似从四皇子病倒之日,但……变心,变强,变冷漠,变得不认识我…。”
南元殇一个劲地说着,没有察觉到蓝衣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未敢掀开楚婉儿的衣物,他仅是尽所能及地替她敷药,余下的,便交由女侍来做。
随手招来一名女侍后,他仔细叮嘱一番,随后示意南元殇一同出门回避。
瞧不惯他如此宝贝一个蠢货的模样,南元殇笑得凉薄:“这种女人,本君还瞧不上,也就你会稀罕。”
“多话。”
南元殇自讨无趣,呵了一声,直接走人。
那人紧随其后。只留下一名女侍,好生伺候着楚婉儿。而他则站在门口观望着。
南元殇对他的焦灼十分无感,不由说道:“人都在这儿,又不会飞走。你该想想,日后要怎么做。”
“嗯?”
“嗯什么?你该知晓,构陷一国皇妃,一百杖刑其实还算轻了的。照那小鬼的态度来看,王爷抑或着是楚华容,对她下了杀机。她伤好,你打算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