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房门,楚婉儿自发掀起那重重帷幕,落座在楚思娇的软床之上,殷殷问道。
“楚婉儿,明人不说废话,本小姐受伤一事,又不是什么秘密,身体好不好,你还能不知晓?!”
楚思娇从锦被中钻出,斜身半倚在床头上,听到楚婉儿的假意关切,也不若往日一样,傻傻地相信,而是冷嘲了回去。
语气中讽意十分明了。
只她的表情……
楚婉儿垂眸,掩下眼中的幸灾乐祸。楚思娇的情况,她确是知晓。那日被刺客伤着后,几次轮换大夫,对她脸上的伤,皆是摇头叹息。
这容貌,怕是彻彻底底毁了。
楚婉儿心中微微吐息,忽而觉着,这消息,是连日来唯一能令她心头郁气稍缓的好消息了。
思及此,楚婉儿掩面轻咳一声,无视楚思娇的嘲讽,换言道:“既是如此,那婉儿也不多做周旋,打扰二姐姐安睡了。”
知晓楚婉儿后下该是重点,楚思娇微微扭动了下身体,待寻了个安稳的姿势,方才娇声道:“说罢。你想怎么做?”
二人合心,其利断金。
楚思娇心中讽笑。若是以往,她定是听不懂楚婉儿这番婉转试探的,而现今,出了那档子事,她再是愚笨,也该懂得了。
这二人,必是她与楚婉儿两人,而那所断之金,非那贱人楚华容莫属!
楚思娇闷闷一笑,掩盖在重重白纱下的娇容,是彼此心知肚明的阴险也狠厉。
闻言,楚婉儿柔婉一笑,轻言诉说,却带着令楚思娇心惊的寒意。
“如此,婉儿便先谢过二姐姐的帮助了。”
楚思娇不满:“都决定一起对付那贱人了,你有什法子就快说,别遮遮掩掩的,令人好生心燥!”
这话说得直白,楚婉儿听得心怯,美眸流转间,暗暗将屋中环境观察了遍,确晓无婢女偷听时,方才落下对楚思娇盲目出言的恼怒。
深吸了口气,她附至楚思娇耳边,“子时已过,今日,便是楚华容的大婚之时,若是楚华容……在宴会之中,若是……”
嘀嘀咕咕,咕咕嘀嘀。
一番话语落尽。
楚思娇看着楚婉儿的眼神,既是满意又是不齿,端得是十分矛盾。“楚婉儿,本小姐还是看错了你。按理说,那贱人也没得罪过你,竟也能相处这样的法子……”
她恨楚华容,是因为楚华容毁了她的名节,毁了她的一生!
而这楚婉儿……
楚思娇裹着纱布的脑袋一摇,这楚婉儿,果真如姨娘所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不可小觑,不可不……提防!
楚婉儿敛眸,面色愁苦:“二姐姐是不知晓,楚华容这几日,是如何对待婉儿的……”
“倘若楚华容面对婉儿时,有一次是和颜悦色时,婉儿也不至于痛恨她至此。”
“二姐姐你看看,进不了华容轩院门便罢了,那楚华容凭甚让一干贱奴毁我容貌?”
语毕,楚婉儿在楚思娇凝视的眸光中,低头,偏头,扭头,将先前揉乱的发髻尽显于楚思娇眼底,一边动作着,一边继续说道:“女儿家的形貌大若天,楚华容竟当众令婉儿下不来台,婉儿怎能再忍下去?!”
楚思娇呵呵笑了几声,不明情绪,心下却甚是不屑,楚婉儿还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这几日,从丫鬟口中得来的消息,足以令姨娘与她一同拼凑出楚婉儿的真实意图。
想嫁给四皇子……
楚思娇伸手抚了抚面上的纱布,她这一生,是绝无可能了。而她此生无望,楚婉儿,就更别想得逞!
“二姐姐?”
楚婉儿埋头诉说了一通令人嗤笑的由头,话落之后,却发觉该仔细听她说话的人,眼神却似无焦距,不由出声唤了一句。
楚思娇回神,继而又是不明情绪地几声轻笑,也不去拆穿楚婉儿的谎言,直直说道:“既然这样,那红莲本就是从华容轩带出来的,她熟知华容轩的一切,那事,让她办正合适。”
“二姐姐聪明,婉儿正是如此想法。”
“夜深了,本小姐要睡了。”
楚婉儿从善如流,“是婉儿大意了,竟扰了二姐姐安眠,婉儿这就告辞,二姐姐好好休息。”
“嗯。”楚思娇滑入锦被之中,傲慢地应了一句,待楚婉儿掀开第一重帷幕,陡然想起什么,又及时启语:“那红莲,今晚便带走吧。”
“好的,二姐姐。”
“静候佳音。”
“婉儿不会让二姐姐失望的。”
夜幕深沉。
明月西移,西移,西移。待到陆雨笙洞房中的红烛燃尽,蜡炬成灰,西移的明月隐没,天方大亮。
七月初八。
所有皇朝百姓最为关注的日子。
大婚。
他们心目中的神祗今日大婚,娶的是通达聪慧的楚大小姐。
全城喜意铺天盖地而来,从清晨之时起,更有鲜艳红绸弥漫覆盖住皇朝所有主次街道。
大街,小巷,无意落下。
众人皆晓,那是新娘子绕城三周所用。虽是知晓,但那隆重程度,那对新娘子的重视程度,仍旧令城中男子止不住赞叹,仍旧令城中女子忍不住艳羡。
皇朝十三城的百姓,亦是成群结伴而来,形同先前贺祝昶王归来一般无二,坚决不肯错过心中之神的大婚。
彼此只言片语间,皆是笑意满满。
人头攒动间,皆是对昏时迎亲一幕的翘首以盼。
便是在这万众瞩目间,昶王府,亦是破天荒的大开府门,迎接那前来贺喜的四方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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