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年岁大了,陪着苏依依折腾了半宿,也是累得不轻,刚一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而昨个儿春兰等人都是一夜没睡,苏依依也就不让她们守着自己了,让她们将院门锁好,各自回房间睡觉去了。
如果说芙蓉苑里,还有一个清醒的人,那便是昨个夜里便潜进芙蓉苑的一个小厮,他是孟氏安排过来探听消息的人,而孟氏让他来是想看看苏依依和秦家那边有没有联系,可是没有想到苏依依不但没有拉着人说体己话,反而领着丫鬟婆子玩了一个晚上,让这个想在晚上听秘密的小厮,直接窝在狭小的茶室柜子里躲了一个晚上,提心吊胆的生怕被人发现,等到芙蓉苑里的人都去睡了,这小厮才发现这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外面落了锁。
不过这个小厮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锁,便是昨天夜里苏依依过来挂上的,而苏依依也早就发现了这个家伙。
苏依依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觉,这才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现的小厮,感觉了下柜子里的小厮,却发现这货好像因为缺氧,而陷入了昏迷。
“呼哧呼哧……”苏依依扯着一条麻绳,将那小厮从柜子里拖了出来,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才回到了房间里,坐下了身子。
赵嬷嬷醒来的最早,也许真是岁数大的人就觉少了,赵嬷嬷从后门刚一进来,便看见地上一个捆的结结实实的人,有些怕怕的走到了正房这边,瞧着苏依依正靠在迎背靠枕卖呆,好奇的问道:“小姐,您知道后面捆着一个人么!”
“知道阿,就是我发现的,我刚刚想要泡杯茶,便去了茶室,可是却发现茶室柜子上居然挂着一个锁头,一打开,他就跌了出来,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捆好了呢!
嬷嬷,您在咱们府里头年头久了,您瞧瞧可看得出是哪个院子的人!”苏依依放下了手里头的话本子,轻声说道。
赵嬷嬷忙点了点头,重新回到了茶室的位置上,瞧着那小厮眼生的很,有些无奈的回到了正房,对着苏依依微微摇了摇头,说道:“看不出来是什么人!”
“看不出来就算了,等春兰她们起来,让她叫了大力婆子过来搬走就是了。”苏依依本来也没指望赵嬷嬷能发现来人的身份,很是随意的说道。
可是赵嬷嬷却放在了心上,将那小厮的体貌特征记在了心里头,走出了院子们,随意往一个丫鬟婆子偷懒的地方一钻,状似无意的说出了那小厮的模样。
马上就有消息灵通的婆子提供了线索,更是直指正院的孟夫人,据说那小厮是前些日子孟夫人从街上救回来的可怜人,那小厮也是个厚道的人,被孟氏解救了下来,便自卖自身进了苏府,在大厨房那边伺候,伺候那些鸡鸭鹅什么的活物。
赵嬷嬷满意的道了谢,一溜烟的跑回了芙蓉苑,将从外面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苏依依,这才算是放下了心。
苏依依其实也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只是一时间有些想不清楚,这孟氏将这么一个二货派到芙蓉苑来干嘛呢。
总不能说是想把这货饿死在茶室里吧,这样陷害自己一个杀人的罪名,可是那也该找个平民来阿,这样卖身契在主家手里的下人,即便死个一个两个的,也不会有人在意,即便是打死个十个八个的,顶多也就是被人说个苛待下人罢了。
不过既然知道了对方是孟氏的人,那苏依依也没有客气,直接让赵嬷嬷拿了对牌,请了苏鸿晖过来,毕竟这院子随随便便跑进了一个男人,今个儿跑进来的是个小厮,明天要是跑进来一个亡命徒呢,虽然苏依依不怕。
好在苏鸿晖为了补偿苏依依受过的委屈,给了一块出入二门的对牌。
赵嬷嬷听了苏依依的话,也是心里头一紧,忙拿着对牌便往外院跑去。
苏鸿晖一听说芙蓉苑里混进了个小厮,而且还躲在茶室里,也是吓了一跳,忙领着人就过来了。
小厮本来因为缺氧,或者是睡着了正躺在地上,这会儿也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一瞧见身前的一群人,便吓得往后缩去。
苏鸿晖扳着一张脸,坐在榻上,苏依依平静的坐在另外一边,瞧也不瞧一眼那小厮,只等着苏鸿晖给自己一个说法。
“你是在哪里伺候的!”苏鸿晖沉声问道。
那小厮似乎也搞清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忙爬了起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小的是在厨房伺候的,管着那些鸡鸭等活物,昨个儿夜里帮着找咱们三小姐,可是我因为刚进府不久,找不到回去的路,又不好意思问别人,便想找个地方先避避风,谁知道却钻进了咱们三小姐的院子,老爷,这真的是个误会阿!”
说完,那小厮就哭了出来。
苏依依瞧着那小厮的做派,倒是不想作假,可是如此巧合的事情,她还真是有点不信,尤其这个小厮是被孟氏带进府里头的,自然就更加不信了。
苏鸿晖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继续问道:“你说你是无意中钻进三小姐院子的,那三小姐院子里伺候的人也不少,你为什么没有问问人呢!”
“回老爷的话,小的刚进府,对哪哪都不熟悉,又怕冒犯了贵人,只好偷偷的躲在了一个偏僻的房间里,想着等到天亮再出去,没想到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小厮继续说道。
苏依依微微挑眉,有些好奇的瞧了一眼那小厮,便低下了头。
苏鸿晖瞧着那小厮的样子,见其表情真诚,虽然有心相信,但是一想到这样一个小厮居然躲在芙蓉苑里一整个晚上,便不好说出就这么算了的话,只能为难的看着苏依依。
苏依依感觉到苏鸿晖的视线,回眸看去,轻声说道:“父亲是一家之主,只管处理便是了!”
苏鸿晖很想大声的问问苏依依,什么时候把他当过一家之主,怕是他不给出一个苏依依满意的答复,苏依依可是会当场翻脸的。
“既然你说你是想躲到天亮的,那你又怎么跑到了柜子里?”苏鸿晖只能继续问道。
小厮一时间有些愣了,转瞬便恢复了平静,轻声说道:“回老爷的话,小人跑到了那房间里,可是却听见有人过来的动静,这一害怕就缩进了柜子里,本来想着天亮就离开,没想到那柜子却挂了锁头,小人这才一直等在了柜子里,没想到越来越害怕,又饿又困的就这么睡了过去,小人真的没想过做坏事阿!”
苏鸿晖正在为难,便听见外面传来了孟氏的动静。
苏依依勾唇一笑,放下了手里头的话本子,坐正了身子。
“老爷,妾身听说有外男混进了三小姐的院子,这事可怎么好阿!”孟氏的声音有些尖细的说道。
苏依依这才明白了孟氏的主意,也注意到了下首的小厮眼睛一亮。
果然,他就是孟氏派来的人。
“你胡说什么,不过是个小厮,算不得男人!”苏鸿晖被孟氏的话气了个倒仰,沉声说道。
孟氏忙福了福身子,苏依依也抽空站起了身子,坐在了另外一侧的绣墩上,将大炕让给了孟氏,轻声说道:“母亲,这事出的蹊跷,怕是这里面有人害女儿阿!”
“这话是什么意思?”孟氏有些奇怪的回头看去。
苏依依笑着说道:“母亲,你说咱们府里头这规矩也是严的,再说这后院和正院那边还有一道门锁着,这小厮怎么会从膳房那边跑到了这里,这里面要是没人帮忙,怕是过不来吧!”
孟氏微微蹙眉,没有言语。
苏鸿晖却是眼前一亮,正院和后院的门一向总是锁着,没有对牌,那守门婆子是不敢给开门的,而且这拥有对牌的人,也只有正院的孟氏和芙蓉苑、青莲苑、玫瑰苑几处,而芙蓉苑、青莲苑、玫瑰苑在后院,平日里出入的只有各院的小姐过去给孟氏请安,随身带的也都是贴身伺候的丫鬟,若是有人领着一个男子进来,这怕是不可能,而如果说后院的人将对牌给了旁人,那守门婆子也不会让男子过来,看来这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孟氏了。
孟氏似乎也想明白了关节,脸色变得难看了几分。
“来人,搜搜这小厮身上可有对牌!”苏鸿晖沉声说道。
立马就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大力婆子上前,一把扯起了那小厮,上上下下摸了一遍,果然从腰间找出了一块对牌,牌子上赫然刻着一株牡丹花,而这牡丹花自然是象征着正院孟氏正妻的身份,只有她手里头的对牌是这个样子的,而如芙蓉苑的对牌,刻着的便是几朵芙蓉花,青莲苑则是碧莲,玫瑰苑自然是盛开的玫瑰花。
孟氏一瞧见那对牌,立马就来到了那小厮跟前,厉声喝道:“你这小厮是谁派来的,居然如此害本夫人,若是你今日不说实话,怕是本夫人不会饶了你了!”
小厮被孟氏吼得一愣,转眼就落下了泪水,连连口说,说道:“夫人,小人真真是帮忙找三小姐的时候,迷失了方向,一时间又不敢问人,这才留在了芙蓉苑里,小人真没有想要害人,而这对牌,自然是昨天晚上帮忙寻找三小姐的时候,从管事的那里领来的。”
苏鸿晖冷冷一笑,对着孟氏狠剜了一眼,说道:“既然如此,你如此冒失,也不适合在苏府伺候了,坎儿,找人找人牙子过来,将这小厮发卖出去!”
“慢着……”苏依依朗声说道。
苏鸿晖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去,便瞧见苏依依笑吟吟的上前,解开了那小厮身上的麻绳,柔声说道:“父亲,我瞧着这小厮也不是个坏人,便留在芙蓉苑里当个跑腿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