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数里的唐军,呈一字长蛇形从南宁城中开出来了。两道都是夹道欢送的百姓们,不少人都还拿着家里的食物酒水,唐军将士们一个个都高昂着头,挺着胸膛,无比骄傲的从城门一一一而过。
道路两边拥护的人群中,有几个人神色有异,他们分散的很开,偶尔还会凑到一起小声说着什么,六个人都是侯君集府中的家丁,此时扮作百姓的样子正在计算着唐军的兵力,就在几人准备离开将消息带回去的时候,突然每个人的身边都扑过来了几个壮汉,一共有二十多人,很快将这几个形迹可疑的人可摁倒在地上了。为首的正是方炎的亲兵队长小伍,这几个家丁虽然装扮的不错,外表看上去跟常人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其它百姓都饥饿不堪,这几个人却是面色红润,早就引起了小伍的注意。
唐军的中军处,方炎骑在一匹五色马上,鎏金的盔甲在初升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一片片鱼鳞般的铁甲片,胸口处的护心镜如同镜子般,反射着刺人的光芒,方炎身披大红色的披风,腰悬金色宝剑,脚登黑色铁网长靴,长枪则由后面的亲兵保管着。两边旌旗招展,在山风的吹动下猎猎作响,几个将领落后一步,一个个心情都不错,回望高大坚固的南宁城墙,心中更是涌起一丝骄傲,能以相同的兵力攻下如此一座坚城,便是那些开国的名将也未必能够做到,上报给朝庭的奏折早送出去了,想到朝庭将要给他们的封赏,一个个都满是期待之色。
大军行进了一天,路上倒也太平,只有少量的斥侯骚扰,不过唐军的斥侯同样不弱,而且数量比对方要多的多,将这些侯君集的斥侯赶的远远的。日落时分,大军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驻扎下来了,现在他们已经进入到了南诏地界了,所以每天行走的路程也短了,几万人的大军方炎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甚至故意摆出长蛇阵出来,前后数里之长,从南宁城中征召的民夫也全部带上了,军中的辎重不少,特别是火器营,每一门大炮都需要十个民夫一路照顾着,特别是难走的道路时,沉重的大炮更是要靠民夫抬着走。虽然拖累了行军速度,方炎却将所有的大炮都带上了,因为接下来还要攻城战,没有大炮会艰难的多。想必那侯君集也早听闻了火炮的威力,现在还不知道作何感想呢。
南诏府中,一队狼狈的骑兵快速从街道上穿过,虽然一个个形色狼狈,但是个个都是穿着全身盔甲,足有十一骑,正是侯成一行人,侯成运气还不错,或者说是自己的亲兵对战场逃命很有一套,当初眼看着城门要破的时候,几个亲兵就带着他从南宁府的西门逃出来了,原本要向南边逃跑的他们反而向另一个方向逃去了,唐军进城后大部都向南边追杀去了。一路上侯成将所有的旗帜仪帐都扔掉了,也没有收拢溃兵,所以并没有被唐军的斥侯给抓到,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回到了南诏府。
侯君集在南宁府破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顿时震惊不已,他可是对自己儿子非常有信心的,也是他倾注了希望的一座重城,结果还不到五天就被唐军给攻破了,心中的震惊可想而知了,逃回来的溃兵中也没有发现儿子的消息,侯君集原本对儿子气愤失望至极,还以为侯成死在乱军中呢,结果一名亲名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声禀报着二公子回来了。
侯君集先是心头一喜,不过很快就愤怒不已,旁边正在商议军事的几个将领也一个个神色古怪,默不作声,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丢城失地,几万人大军守一座坚城结果只守了四天时间,按军法肯定是要砍头的,但是现在这个这个人又是侯君集的儿子,所以一众将领都默契的不作声。侯君集愤怒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目光从面前的一众将领脸上掠过,眼中掠过一丝阴毒之色。就在侯君集思虑着怎么处置这件事情的时候,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从门外扑过来了,刚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正好躬起身体跪下来了,一面痛哭流涕,将军头盔也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去了,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将整个脸都覆盖住了。
“孩儿回来了,父亲,南宁城丢了,现在唐军已经从南宁府南下了,恐怕要不了几天就能追过来了,都是孩儿的错,孩儿愿意以死谢罪。”侯成一边哭泣着说道,一边拼命的向地上磕头,很快头上就流血了,加上这些天他风餐露宿的,每天还要担惊受怕,可谓是把一辈子没吃过的苦全吃了,原本威风凛凛的金色将军全身甲,此时上面又是血又是泥的,跟个乞丐差不多了。
“败军之将,竟然还有脸活着回来,老夫今天一刀劈死你算了,也给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待。”侯君集大喝一声,突然从腰间抽出宝便,伤势就上前。
身边的幕僚连忙将侯君集拉住了,这个幕僚名叫顾简,却是最得侯君集信任的了,特别是谋反之后,顾简出了不少主意隐隐间已经是侯府中的第一文臣了,下首边的几个将领本来是坐在那里不动的,虽然没有任何的表示,但是心中都隐隐希望侯君集能够执行军法,要是换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打了如此大的败仗,恐怕早就身首两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