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开书信,让方炎有些意外的是,这封书信竟然是王淼涵亲手写的。方炎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字,娟秀空灵。方炎一行行的看了下去。信是老爹和王妙涵,几个人凑在一起写的。方炎仿佛看到了,他们凑在一起给自己写信的场景。老爹还是那么絮絮叨叨,连家里一只母鸡掉到茅房里都讲了出来。不过方炎看的很亲切很温暖,仿佛一股暖流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王妙涵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让方炎在外面多加小心。不禁让方炎想起了临别的时候,老爹和王淼涵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都劝自己遇到危险了赶紧跑。
尚鹰在远处看着少爷的背影。心中一时百味陈杂,他没有家人给他写信,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淡淡的欣慰。
书信只有薄薄的两张,方炎一个字一个字也很快读完了,家中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平淡就是幸福,方炎也清楚,就是家中有什么事情不能解决,老爹也不会告诉他的,就像游子在外报喜不报忧一样,絮絮叨叨的琐事中透露着深切的关怀。最后落款写着王妙涵代笔五个字,看来自从自己走后,王家和自己家走动得更近了。
“少爷,家中一切都还好吗”尚鹰走过来问道。
方炎点点头,把书信收了起来。笑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收到了书信,竟然藏到了现在。你也别惆怅了,他们还向你问好呢。”
“额,是吗?我还以为他们巴不得我赶紧走了。就在攻打雁门关之前收到了,那时候怕分了你的心,所以藏到了现在。”尚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
雁门关混乱了整整一天,不过到了傍晚的时候,整个雁门关城就安静了下来,牛进达的兵卒纪律严明,不过经过突厥人的一番糟蹋,现在城中也没有多少居民了,这一次攻打雁门关死伤惨重,特别是方炎的新兵营。原本,足足有五百人的新兵营,现在只剩下了104人,不过方炎也感觉到了,这剩下的104人都是真正的精锐之兵,他们经历了最残酷的淘汰,剩下的这些人中几乎个个带伤。一个个看向方炎的眼神都变了,变得更加坚定了,这一次,方炎身先士卒,用行动证明了什么叫同甘共苦,袍泽之情。
很快有牛进达的亲兵跑来,分配了方炎新兵营的住所,就是之前突厥人所用的帐篷营,100多人你搀着我,我扶着你,就那么的向帐篷走去。方炎和尚鹰两人走在最后,心中莫名的沉重,这些新兵走过的路留下了一个个血印,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这一次,新兵营死伤太多了。
一路上碰到不少追击突厥人回来的兵,看到新兵营这个样子都肃然起敬,一些平时看不起新兵营的老兵也纷纷让到了路边,有新兵站不稳,他们连忙上来搀扶一下。却被这些倔强的新兵拒绝了。
王二猛走在队列里,他的手臂被砍了一刀,不过血液已经凝固了,这一战,他一共杀了三个突厥士兵。此时连走路都非常困难了,却倔强的不让别人过来搀扶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那些死去的战友,和他一个村子里出来的三个人,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了。虽然全身的力气像是被掏空了一样,精神却是莫名的亢奋着,双眼微红,仿佛有一块石头压的胸膛,不吐不快。
实际上,大多数新兵此时的想法都和王二猛差不多
。几个月以来,他们每天在一起训练,在一个锅里吃,平时嘻嘻哈哈的相互打闹,不知不觉间,已经培养了深厚的袍泽之情。而现在,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已经不在了。一股无形的戾气笼罩在整个新兵营身上,如即将要爆发的火山。这个仇,他们一定要报!
帐篷已经有别的营为他们准备好了,方炎领着剩下的人走进帐篷,一队火头军挑着伙食过来了,热腾腾的馒头,香气四溢的肉汤,平时这个时候,新兵营早就像饿狼一样猛扑上去了,不过今天情况有些特殊,几个火头军已经把架子摆好了,吆喝了几声,却发现没有一个新兵营的士卒上来,沉重的气息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几个火头军似乎有些害怕这些新兵,竟然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是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全体集合,排队!”方炎走到一边的高台上猛然大喝道。响亮的声音冲荡在每一个新兵的耳中。
那些歪歪倒倒坐了一地的新兵猛然站了起来,身边几个军医正在为他们包扎,也被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才还怂头耷脑的新兵一下子有了精神,茫然空洞的眼神,也多了一丝光泽今天本。队伍很快就集合好了,仿佛和平时训练一模一样,只是在列队好了以后,才发现自己左右的人已经变了。一个营五百人死了四百,此时他们身边几乎就没有一个是以前的队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