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衫少女附身望着船外水面,水面一片茫茫白色,似乎这河面辽阔无边,没有尽头。
她在心里思虑了一下这趟出门的行程安排,觉得时间充裕,身上盘缠足够,便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你啊,一个小丫头片子,侥幸做了中原第一大楼的楼主也就罢了,什么时候又生出多管闲事的心情来了?嗯,只是这姓林的姑娘处境倒着实可怜,爹爹死了,死因不明,自己又面临着无家可归的困难,而且,这件事好像有点复杂,绝不是一般的寻常事件,瞧前面那艘大船的情形,那个小丫头都有着那么好的轻功,那个美貌少妇想必会更厉害。瞧那情形,那少妇绝不是一般寻常的人家,分明就是江湖之辈……”
想到这里,她调头望望前面那大船,再看一眼小小的兰舟,感觉这两艘船看似毫无关系,只是各走各路罢了,但其实却有着微妙的关系,要不,那个小丫头就不会去割掉那舟子的耳朵了,只是,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内情呢?
她不由得紧紧都皱起了眉头。
忽然,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动,一抹调皮的笑意浮现在眼内,她打定主意,便不犹豫,从怀里又摸出一点碎银子给了舟子,神色语态间故意装出一副极为害怕的样子,说:“大哥不好了,我的仇家在后面追上来了,你拿着这点银子只管将船往前撑去,到了河那边就靠了岸回家去吧。如果想顺顺当当回家和老婆孩子团聚的话,这一路上再也不要回头张望。不然,会是什么结果,谁又能预料呢?”她说着一只手慢慢举起来,手里拿着那片捡来的耳朵。
此刻这耳朵萎缩变形了。血痕已经凝固,看上去丑陋无比,像一片即将干枯的木耳。
舟子将耳朵接过去细细一看,不由得惊呼一声,手一松,耳朵掉进了水里。
紫衣女子望着他微微一笑,轻声说:“这是那叶兰舟上撑船大哥的耳朵,可惜被人给割下来了,大哥要是走得慢点。只怕……”
这舟子聪明,一点即通,当下对紫衫少女说一声“谢谢”已经加快速度,小船向着前方极速划去,他这一路上果然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后面。
就在两艘小船擦肩而过的时候,紫衫少女身子轻轻一滑,鱼一样划出小船,落进兰舟舱内。她躺在船尾歇了一会儿,这才起身,附身捞起清水。洗了把手脸,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掀起小帘子缓步走了进去。
舱内那主仆二人却正在愁眉相对,不知所措,只听得那羽儿姑娘道:“小羽,我想了一个办法,只是不知可是妥当?等到了姑苏城里,我就摆一个字摊儿,写字卖画。好歹换几个小钱我们两人吃饭住店。”
小羽闻言呆了一呆。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妥不妥,小姐。这个主意万万不妥。”
“你是怕掉身价吗?我们都到了这步田地,还顾及什么身份?再说我本就不是什么富裕人家的女儿,只是依赖着爹爹有几分家业。这些年不曾吃什么大苦罢了。人活在世上,荣华富贵本来就没有什么定数,有的时候我们便安享,没有的时候,只能随遇而然,适应外界罢了,难道你叫我们活活等着饿死不成?
说完,望着小羽不再言语,神态却是十分坚定,好像她已经做好的这个决定再也不会改变了。
紫衫少女站在门口,一听这话不由得一呆,眼睛望着那林姑娘,心里一动,暗赞一声道:“好一个锦心绣口的林姑娘!真是心境豁达,生性疏淡,看这年岁也就比我大不了几岁,却拥有如此胸襟,在此等家破人亡、颠沛流离的情形之下却依然能够安静沉稳,却比我当日离开青梁山时候强得多了。就凭这一点,我也该伸手帮她一把的。”
小羽却还是有所顾虑,皱着眉头说:“小姐,小羽觉得您这决定还是不大周全,您不知道,我们要是站在大街上卖字画, 那就等于抛头露面了,我们两个年轻轻的姑娘,这样总归是不好的吧,老爷要是在地下得知小姐流落街头,卖字为生,也会牵挂难安的。再万一、万一遇上一些心术不正的流氓地痞可就不好了!”
羽儿却不再理她,抬头望着窗外的河水,但见那河水滔滔,流淌不止,这小小船儿,在这茫茫白河水面上,恰如一叶随风飘落的树叶,不知道命运的浪涛将要把它送往何处。
她不由得暗自叹了一口气。
紫衫少女看这情形,不再等待,走上前一步,柔声道:“两位姐姐请了,妹子前来打搅,冒昧了。”
小船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大活人,吓得小羽惊呼一声,眼睛瞪得鸡蛋大,一叠声连问:“你是谁?哪里来的?怎么到我们船上来了?”
姓林的羽儿姑娘却没有这般惊讶,只有一抹淡淡的诧异在眼眸中一闪现,便不见了,只是抬眼望着来者。
紫衫少女近距离看清了羽儿姑娘。
她不由得在心里大呼一声,本来她在远处就看到这姑娘生得美丽,没想到近观,却是更加地美了十分,真是肌肤胜雪,唇红齿白,皓齿明眸,再看身形,单瘦细长,显得弱不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