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马匹向着绿洲深处奔跑起来,转过几棵胡杨,眼前显出好大一湖水来,但见水面清澈见底,水里到映出落日和胡杨,水面便也是一片金黄,水里的金色的胡杨和岸上的胡杨相映成趣,真让人疑心此刻是在人间还是天上。
马群争先恐后地俯下头抢着喝水,月狐吩咐大家下马,在这里过夜。
胖子抱着羽衣下了马,已有人在几棵胡杨树下铺开几张兽皮,请月狐坐下歇息,胖子将羽衣也放了上去。羽衣忽然不想睁开眼了,就继续装着昏迷。月狐叫那个会看病的瘦子看看怎么样了,瘦子过来搭了个脉,翻开眼皮瞧瞧,说并无大碍,再歇息一两天便会痊愈。羽衣一听,便知道再也不能往下装了,再装便会露馅,便缓缓睁开眼,装作极为虚弱的样子,嘴唇蠕动道:“水,水,给我水。”
胖子自己趴在湖边喝了个饱,然后用一个带缺口的瓷碗舀一碗水,双手捧着端过来,蹲在羽衣面前喂她喝水。羽衣张开嘴慢慢地喝着,确实很渴,水流进嘴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甜,感觉能甜到人的心窝里去。等她喝完,胖子竟伸出大手,用手背把羽衣嘴边溢出的水擦掉了。粗大的手背碰触在羽衣唇边,羽衣觉得有些疼,奇怪的是心却一阵颤抖,忽然说不出的紧张、羞赧。幸好胖子擦完就转过脸去了,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
侍从们捡了些干枯的树枝,生起一堆火,将一个小锅子吊在火上,烧了些水,然后掏出皮袋子里的干粮和牛肉干吃起来。月狐掰了一块干粮丢在羽衣头边,羽衣能闻到干粮发出的五谷的香味,她想伸手拿起来吃,一想,又忍住了,直直躺着,看着大家吃。她的嘴唇里外都溃烂了,吞咽唾沫都觉得疼痛难当。她忽然想,要是有一口热热的稀饭吃多好,不,哪怕只是一口热汤也行。可是,魔教的人在大口嚼着干粮,就着牛肉干,喝着开水,那个瘦子还解下背上的一个葫芦喝起酒来,大家吃得很香甜,就是没有人理睬羽衣。羽衣想爬起来,也讨点牛肉干下干粮吃,她应该是能起来的,可是她就是不想起来,就想这样躺着,为了什么,她说不清。
胖子匆匆咬了几口干粮,口里的牛肉还没有嚼烂,就站起身,给锅子里舀了点水,放在火上烧开,将几片肉干投进去,看看烧得翻滚,又将干粮掰碎了放进去一块熬,火旺旺地燃烧着,胖子折一根胡杨枝守在锅边,边看边搅动,一会儿竟然熬出半锅香喷喷的稀粥来。
瘦子闻到锅里发出的香味,嚷嚷着要吃,胖子一脚将他踢翻,端起锅向着羽衣走去。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愣住了,就都痴眼看着,胖子从胸前摸出一把石头磨成的小勺子,舀起粥来,吹一吹,不烫了,喂给羽衣。羽衣眨巴着眼,缓缓地吃起来。一股香味直往嗓子眼里窜,怎奈她嘴烂得严重,只能小半口小半口吃。</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