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一会儿冷风之后,邹宁也冷静下来了。他有些歉意地说道:“涛子,是我连累你了。我要是不带你来参加这个破聚会,你也就不会被他们那么说了……”
“邹宁,你是不是觉得他们那么说我。我很没面子?”雷涛淡然地问道。邹宁之前一直没有问过雷涛现在的工作情况,可没想到会是杜仁健说的那样。
“唉!”他叹了一口气也就不再提了。
雷涛笑了笑道:“他们说得没错,我和以前一起做装修的兄弟搞了个小装饰公司。需要的时候我也会和他们一起干活。可这丢人吗?我凭自己的劳动吃饭,一点都不丢人!”
“是啊!总比沈元根搞歪门邪道强!”邹宁提起沈元根的时候依然是一腔怒意。
而雷涛却对刚刚沈元根说的消息,很感兴趣:“刚刚他说他要接手三建的改制?他哪来那么多钱?”
他们都是同龄人,而据邹宁和雷涛说的情况,沈元根从部队复员后除了在建委当司机就是在三建公司当办公室主任,后来又顶了邹宁的副经理职务。他家里又不是什么做生意的。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在外边做什么生意,所以雷涛才有此一问。
“还能哪儿弄得钱啊!贪污的呗!”邹宁回了他一句。
雷涛听了他的话脸色一沉,异常严肃地说道:“这话要有依据的,你没凭没据的这么说他可以告你诬告的。”
“他私底下和陈长友做的那些事情,谁不知道啊!现在陈长友进去了,他可以把所有事情推到陈长友身上……”邹宁冷笑了一声,他对沈元根的那点猫腻清楚地很。
雷涛虽然不太明白这里面的事情,但他还是有些疑惑地问道:“可这些钱他总要能够说清楚来历吧?”
这些钱如果沈元根没有合法来源,以目前县纪委正在查处陈长友的时候,他拿钱出来接手三建的改制,那是绝对会引起怀疑的。而且陈长友难道就这么乖乖地替他背这么大个黑锅?这一点也无法解释。
“对外呢,他是没钱的。可齐春艳有钱啊!他们两人还不是一回事!”邹宁想到那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心里面就来气。
雷涛更奇怪了,他追问道:“齐春艳怎会有钱的?这总得说的过去的吧?”
“齐春艳中过一回大奖,这件事还上过县里的新闻呢。”原来齐春艳中了一次福利彩票,而且还在县里面大肆宣扬,随后她就承包了建工宾馆。这些情况邹宁大致和雷涛说了一遍。
从表面上看,这确实都能说得通,但事实上却依然透着几分诡异。雷涛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过现在他关心的是邹宁的想法:“那你打算怎么办,就看着他用贪污来的钱接手三建改制?”
“我不会让他就这样得逞的!工人们都不服他,而且我也知道,这家伙接手三建之后,肯定会裁人。然后招那些外地工来干活,这样他可以省很多钱。没有职工大会的同意,他想接手没那么容易,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发动大家,去县里市里上访!”邹宁对于三建的感情很深。虽然他没办法接手三建的改制,但至少他不会让沈元根得逞。
不过邹宁的想法在雷涛看来并不现实。现在县里急于甩掉包袱,而只有沈元根一个人提出了接手改制。那县里面处理起来肯定会有偏向性。他把这些道理和邹宁说了。邹宁越听脸色越阴沉。
“难道就真的没办法了?”邹宁有些茫然地看着雷涛沉声问道。他的话语中有种绝望的悲凉。
雷涛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说道:“关键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愿意接手,如果你和工人们联合起来,也提出接手改制。这样一来就有了竞争者了。而这时县政府自然就要多考虑考虑工人们的态度了。毕竟稳定最重要……”
他最后那句中的“稳定”两个字颇有深意。邹宁陷入了沉思。他根本没办法过家人那关。他家老子是个一辈子清清白白的老党员,根本没多少积蓄,他结婚生子,之后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的。他当初想要接手改制,是想请老父亲出面找找亲戚朋友借点钱。可他父亲和妻子都反对。
三建这个烂摊子,接手了之后,要扭亏为盈,十年内要还清剩余的70%资本金。这件事风险太大,弄不好就是倾家荡产的结果。邹宁自己也没多大信心,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如果不需要你出钱,或者只需要你出一小部分呢?你愿不愿意挑这个头儿?”就在邹宁一边想一边摇头的时候,雷涛在一旁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邹宁愣住了。他转头看着雷涛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雷涛则对他笑了笑说道:“钱我这儿有。关键是我不能出面,表面上算是你借我的。但实际上算我的投资,如果亏了不要你赔。另外在业务方面我也可以帮你想办法的。现在市里面的市场可是在逐渐扩张之中,邯县这三个建筑公司目前的困境也只是暂时的……”
接着雷涛就把自己这次原本可以接下loft生活区的工程,可就是因为缺资质缺人手的事情详细地说给邹宁听,还有他想挂靠,用三建的资质接业务的事情都也说了。听着听着邹宁心里的那团火又渐渐地升腾起来了。